“三殿下客气了,还请免礼。”
在珍珠的事情上,皇后可以替洛妃掩饰了不少的麻烦事,竟是也让彼此之间的关系要比往常进步了不少。
可见——
即便是再怎样高高在上的人,也是需要偶尔跟这凡人俗事接触一些的才好,也免得一个人孤独久了,只会忘记了怎么生活下去。
末了,众人行礼之后,洛妃却是被皇后主动搀扶着落座在了舒帝的身边,看着眼前这一副“娥皇女英”的画面,倒像是有些其乐融融的意味呢?
尤其是看见这样的画面,已然心下十分喜悦的舒帝,更是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仿佛今晚上的宴会是给舒帝举办的似得?
舒载筠在举杯之际,低垂的目光下,掩盖着其中冰冷讽刺的深意,心中更是对自己母亲为了自己而如此受委屈的样子深刻的感到了屈辱。
这一笔账,他舒载筠定然会深深的记在心上,永远都不会忘记!
谁说,那些曾经对不起自己的人就要被原谅了呢,他舒载筠是永远不会原谅他们的!
是夜。
比起宫中宴会的热闹,安静的小院里,似乎多了几分的清冷。
在魏影又跑去西厢里独自享乐之后,宣瑜一个人坐在窗前的桌下,认真的写着什么?
当辰嘉树端着手中的盘子一路走进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抹倩影在烛光下被微微晕染的样子,竟然觉得……
在自己的二十几年人生中,第一次发现了女孩子身上的美好?
这种认识到的美丽,倒不是说来源与惊人的外貌,而是那种从身上渐渐散发出来的感觉,虽然——
宣瑜的美貌,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的。
当然了,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三殿下舒载筠除外。
“吱呀?”
一阵推门响声之后,宣瑜下意识的回头望来,只见辰嘉树端着手中的盘子缓缓近前,满目中的柔和,都溢满了出来似得,看的宣瑜有些发怔……
“我给你带来了一些甜汤,很好喝的。”
辰嘉树虽然不怎么会照顾女孩子,但他好歹也是世家公子哥出身,平日里在后宅院中见得女人也不少,倒是在对待宣瑜的时候,多了不少的细腻,自然是舒载筠那种狂傲之徒比拟不上的。
话落,宣瑜已经跟着起身,兀自上前看着桌上的盘子,以及那一碗冒着热气的甜汤,却是反问道……
“怎么就一碗呢?难道你不吃么?”
对于宣瑜而言,再好的美食也是需要共同分享的,如果没有了能彼此分享的这一份快乐,那么即便是再好吃的食物,似乎也都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和必要呢?
而听见这样的问话,辰嘉树却是自然一笑道……
“呵呵,我可是男人,怎么会喝女孩子喜欢的甜汤呢?”
在辰嘉树的印象里,甜汤一向都是用来哄女孩子的,自己可是从来都不肯品尝一口的,仿佛会……
“唔?”
没等辰嘉树那一阵心里的反驳想个清楚明白,嘴上却是被宣瑜已经舀着勺子,端着碗塞了一口进去,更是在下一刻就见——
“嗯?你……”
辰嘉树吃惊的看着宣瑜竟这样直接用刚才喂给自己的勺子接着往自己的嘴里塞去了,末了还不忘舔了舔嘴角品评一句。
“不错,不错!虽然这里的食物都太过精细了许多,但是这味道倒是的确不错呢,我觉得甚好,这样的美味我以前可是在山上很少吃到的。”
听此,辰嘉树才缓缓放下了抹去嘴角一抹水痕的手掌,这才接着落座在宣瑜的面前,一边看着她舀着碗中的甜汤吃的津津有味,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
“你在山上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过的好么?”
不知道为什么,辰嘉树在问这样的话时,竟然在自己的语气里带着莫名的苦涩和心酸,仿佛宣瑜要比他想象中过的更加贫苦似得?
但……
这事实上,怕是要连舒载筠都亲自反驳一句呢?
整个山上的野味随便吃不说,树上的果子更是最新鲜的种类,而且还能吃到外面根本没有的东西,虽然这个烹制的过程是无法相比较的,但是谁就规定了……
这精细的食物做出来的东西,就一定要比原汁原味的更加好了呢?
于是,待到宣瑜放下手中的碗筷,舔了舔嘴角后,才一脸奇怪的望去道……
“当然好了,我们山上什么都有,不过呢,就是没有你们这里的人多,所以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做,比如呢?
我会自己下河摸鱼,自己烤着吃,然后还会抓兔子和野鸡,还有还有……最好玩的事情就是爬树摘果子了!”
宣瑜歪着脑袋说得十分的正经有趣,但是辰嘉树却是无法想象,一个女孩子是怎么经历了这些事情的。
末了,只听辰嘉树一脸正经的说道……
“阿瑜啊,以后呢,你就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好了,千万不要拘束,嗯?”
辰嘉树也是满心的对宣瑜照顾和心疼,甚至还带着不少的怜惜,可是当宣瑜听见这样的话后,却是一阵好笑道……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怎么感觉我好像过的很辛苦似得?其实我告诉你,我的生活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有趣很多呢,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
后面的那个名字,仿佛就要这样脱口而出了呢,却是被宣瑜及时的顿住了后话,只是在这四目相对的视线中,她没有说出口的人名是什么,又怎么会不被辰嘉树知道?
“咳咳……”
宣瑜随即收回目光,轻咳两声的掩饰着自己刚才的尴尬,就在辰嘉树以为她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却听——
“那个,他是舒国的三殿下,对么?”
这还是宣瑜第一次如此正经的问着关于舒载筠的事情,远比之前要对舒载筠身份的隐瞒,此刻的辰嘉树倒是直接点头道。
“是,他是当今圣上和皇后的嫡子,身份贵重,之前我们也是因为一些事情不方便告诉你,所以才……隐瞒的,你不会生气吧?”
辰嘉树知道,如此一去离开的舒载筠,怕是也没有什么机会来跟宣瑜亲自表明自己的身份了,索性还是让他直接说出来算了。
话落,宣瑜的反应比起辰嘉树想象中的样子,要平淡很多,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舒载筠的身份贵重就会怎样似得。
也对,这才是宣瑜的本性嘛。
然而,舒载筠的身份有了落定,那宣瑜的呢?
辰嘉树可是不曾忘却,宣瑜身上那一块黄玉珏,绝对不会就此翻篇过去了的。
只听——
“阿瑜,你以后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么?我都可以帮你的。”
论起来,这辰嘉树的心机也不比舒载筠的少,甚至还有几分另类的特殊呢,比起舒载筠的那种冷冰冰态度,辰嘉树到是总喜欢以柔克刚?
末了,只听宣瑜缓声说道——
“有是有,不过这些事情我都会自己去完成的,哦不对……是跟着师叔一起去完成,毕竟这是我们青松派自己人的事情,牵扯到了别人总归是不好的。
以前,我师傅就曾说过,我们是江湖中人,对朝廷上的人要远离再远离,这一次跟着……三殿下出了山,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等到师叔回来后,我就会跟师叔好好解释解释的呃,关于我们青松派的事情,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倒是还得请他老人家给于一些指点才好。”
听此,辰嘉树的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却也不逼着宣瑜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的应声道……
“那这样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如果你觉得你要做的这些事情中,需要一些帮手,那不如算我一个,如何?”
辰嘉树原本还对宣瑜的武功底子有几分的怀疑吗,但是当今日他亲眼看见宣瑜将洛枫的护卫直接从楼上丢下之后,他才算是真正看清楚了宣瑜的底气。
如此,这样的邀请,倒不如说是倒贴才好。
“哦?你没事可做么?可是你……”
原本宣瑜是想问清楚,这辰嘉树跟舒载筠之间是什么关系的,至少她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很拒绝跟朝廷上的来往,而她却又着实对这些人物关系清理不出。
但,等到宣瑜对上辰嘉树的眼神后,却又还有些不忍心拒绝这样的神色,只好将后面的话重新咽了回去,想着还是等到魏影回来后,自己亲自去问他比较好。
如此,两人之间的谈话算是告了一段落,而当辰嘉树从宣瑜的房间里离开后,却是久久的不曾真正离去。
直到房间内的烛光已经完全的熄灭,辰嘉树却是一路往院落外面走去,而他的方向,更是直指西厢内。
月上中天的日子里,魏影已然是有了七八分的醉意,看见辰嘉树不请自来,已经知道了些许的事情始末,直接问道……
“怎么?我们家的小丫头不好对付吧?你是不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啊?”
虽然,魏影已经将黄玉珏,甚至连之前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辰嘉树,但是辰嘉树却没有直接告诉舒载筠,甚至还对宣瑜的身份一直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但是,他的这份心思,又怎么会逃得过魏影的眼中呢。
“呵呵……师傅倒是在玩乐之余,还有心思操心操心我这个徒弟呢?那我还真是深感荣幸了?”
辰嘉树好一阵的冷笑,却是兀自将桌上的酒杯拿走,只等着魏影接着后面的话往下说去……
“咳,你小子!就会用这一招来对付我,其实我还能有什么话可说呢?这不都是告诉你了嘛,当年府上的人也是因为成王一脉被完全的斩断而又纷纷的躲了起来,可如今连青松派都被灭门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当今圣上已经怀疑了当年关于成王的事情,还有不少的余孽存在,所以才会借着这一次的事情,派人顺手将青松派给一举歼灭了,甚至都不惜牺牲自己的儿子呢。
换句话说,舒帝对自己跟皇后,辰氏一族的女子,生下的孩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要看重,怎么样?辰公子,会不会觉得这样的事实,有些太多残忍了呢?”
不得不说,这魏影即便是喝醉了酒,还能将事情说得如此的认真明白,倒是难为了那些酒水了呢。
听罢,辰嘉树脸上的神色很是阴沉不定,几经变化后,更是多了几分的惆怅,比起自己辰氏一族以及舒载筠未来的命运,辰嘉树此刻却是更加担心宣瑜……
“有件事情我还得跟你说说,你可知道,你们青松派在江湖上,还有其它什么人么?我好像在阿瑜的桌上看见了一张名单,我觉得……
她很有可能要去找这些人,你怎么看?”
呃……
怎么说,这辰嘉树跟魏影之间,说起来是师徒的关系,但是在某些事情上,两人却不怎么像是师徒之间的对话啊?
但到底魏影是不在意这些的,而辰嘉树自己也是一阵只等着回答的样子。
“哦?是么?我还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呢,看来……师兄到底是好好的栽培了她啊。”
比起的宣瑜的那一阵吃喝理论,这样的想法着实让人感到了几分的吃惊,还以为宣瑜在青松派上待了十三年,都只学会了上树下河之类的杂耍活计呢。
却不想,如果宣瑜真的知道青松派的其它人士,怕是这江湖之上,又要多了几分不少的事情出来了。
念及此,就连魏影也酒醒了几分,如此一番斟酌后,才冷静的说道——
“放心,如果阿瑜那丫头非要去找什么人的话,我肯定是要跟着她的,至少……唉,至少那孩子是无辜的,我魏影再怎么浑蛋,也不会让一个孩子随随便便的被欺负。
我们青松派虽然已经被灭门了,但是我们的人却没有,我想……这未来的事情还真是说不定呢,今日你利用我来灭了别人,指不定明日便是别人来灭了你的时候。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当今的圣上是否真的明白啊。”
随着魏影这一句话落地,辰嘉树兀自低垂了目光,掩去了其中的犀利锋芒,让人无法得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