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呼从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德妃口中呼出,更是连连往后躲去,一副被吓怕的样子,倒是惠妃已经精神萎靡的被身后的侍女搀扶着,才勉强坐在椅子上没有晕厥过去。
至于那刚刚还哭泣的淑妃么……
则是脸色煞白的冲着这大厅里,唯一淡定的成璃和宣瑜仰头哭诉起来。
“圣上和皇后娘娘明鉴,这分明是有人要陷害我呀?”
话落,成璃跟宣瑜缓缓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沉默不语,但惠妃却是冷不丁的开口道。
“如果有人要陷害淑妃你的话,那为什么杀害的却是贤妃呢?众人都知道,这贤妃刚刚在皇后娘娘面前禀告了你夜会男子的事情,转眼便有刺客杀入皇宫?
这其中的事情也未免太巧合了吧,再者……”
惠妃顿着后话,一改刚才的苍白之色,直直的冲着坐上的成璃和宣瑜抬头道。
“启禀圣上,皇后娘娘,妾身作为受害人之一,更是亲自经历了刚才的一幕,妾身可以保证,那个刺客虽然喊得是要刺杀淑妃,可是他却是极其有目标的冲着贤妃奔去的。
若不是妾身当时吓怕了躲开,只怕这会儿也跟贤妃一样的下场了。”
惠妃一边说着,目光已经极其阴冷的对上淑妃,可见她是极其笃定这幕后的主使者就是淑妃了。
见状,成璃第三次跟宣瑜对视一眼,两人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彼此的心中所想却是一样的。
正如这惠妃所言,这一场刺杀来的太过巧合,而又太过的诡异,哪里有刺客闯入后宫,就是为了刺杀一个后宫妃子的呢?
自然,这样的说法,欺骗别人也就罢了,想要欺骗成璃和宣瑜,还是差些火候。
但……
饶是惠妃已经将其中的事情字字珠玑的道出了,可为了让成璃眼下的计划不被破坏,宣瑜不得不出面来调停一二,免得将后面的事情无法进行下去了。
“惠妃此番言语,本宫听起来,虽觉得有些道理,但如今的事情却并非是要追究谁的过错。”
宣瑜缓缓起身,冲着成璃行礼道:“贤妃毕竟是宫中后妃,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让人难过不已,还请圣上追封贤妃为贤贵妃,赐下葬与皇陵,以求安抚人心。
至于今日的事情,究竟是谁在幕后策划么……想来,圣上一定会有个公证的决断,这已然不是后宫的小事了,臣妾也不敢妄言,只求圣上决断即可。”
话落,成璃知道这是宣瑜在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便没等那还想说什么的惠妃已经身边哭诉不止的淑妃,当即朗声道。
“来人!将贤妃的尸体先保存起来,等待她的家人进宫,将宫中的防备加强,朕不想再看见什么刺客闯入。”
“是,圣上。”
一通吩咐落定后,宣瑜知道成璃此举,已经是当面护着淑妃了,如果自己不再说点什么,兴许会让旁人看出来他们之间的计划,尤其是那个聪明的惠妃。
随即……
“圣上这样处理当然是好,只是关于淑妃的事情,圣上难道就不闻不问了么?如今虽然没有了贤妃这个证人,可是有些话还是要问上一问的,不然这后宫里岂是没有点规矩可言了?”
宣瑜此话,倒是不偏不倚的,就连刚刚还觉得她有些向着淑妃说话的惠妃,也是找不出个错误来,毕竟……
经此一事,她们的确是都将这矛头指向了淑妃,况且她的哥哥邰拓,邰江军最近一直在朝堂上跟西南王做对,这其中的威风连后宫里的妇人们都传遍了,更何况是她本人呢。
念及此,惠妃竟是第一次站在宣瑜这边接着道。
“启禀圣上,妾身觉得皇后娘娘此言十分在理,妾身虽然跟贤妃妹妹的关系并非太过于亲密,但毕竟贤妃妹妹出事的时候,妾身就在现场,妾身愿意跟着皇后娘娘一通调查此事。
还望圣上应允。”
话落,惠妃缓缓跪地,好一幅诚心的请柬的样子,倒是连宣瑜都忍不住的在心里感叹几分,倘若自己不是跟成璃早有安排,只怕是惠妃这般会搅弄风雨的主,也很难制服呢。
见状,成璃还在犹豫着什么,却不曾想,刚刚那被吓破了胆子的德妃竟然也跟着出来说话道……
“圣上,既然皇后娘娘和惠妃都这样说了,那妾身也愿意跟随娘娘一通调查此事,倘若这淑妃真的是清白的,那贤妃也不算是枉死不是,但倘若淑妃不是,那圣上您可是要替贤妃妹妹报仇的,别的不说,就说这入宫行刺,那可是顶天的大事啊。”
德妃此人平常不怎么会说话,可这有时候一开口,却还是说到了点子上。
如今宣瑜带着这其它两位妃子将淑妃逼到了绝路之上,只要成璃在邰拓面前稍微施压,他便会承受不住的自己暴露了马脚,到时候……
便是渔翁得利的好时机了。
无声中,宣瑜跟成璃暗自交流一抹眼神,成璃这才将目光落在自己脚边始终低头颤抖的淑妃身上。
说到底,淑妃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左右都是被人当成了棋子利用罢了。
如今在这后宫的风云际会之中,她除了被人左右之外,还能做戏什么呢。
“淑妃,你可有什么话要说么?”
成璃缓声一句,虽然没有指责什么,但这其中的口气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听此,淑妃这才抬着一张盈盈泪脸,缓缓的对上成璃那淡漠中又看不清神色的眸子,却是摇头道。
“妾身什么也不知道,妾身不明白为什么贤妃要去给皇后娘娘告状,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刺客入宫杀害贤妃,既然皇后娘娘和惠妃,德妃都认为这是妾身在幕后指使的话……
那妾身也无话可说,圣上要责问妾身,那妾身认了便是。”
话落,淑妃更是留下两行清泪来,好一幅被人冤枉的样子,倒是越发的楚楚动人了。
听此,宣瑜倒是不曾多说什么,反正自是会有人不服的开口,果然……
“淑妃此言是想说,我们跟皇后娘娘都是故意在污蔑你了?”
德妃当然是第一个开口反驳的人,如今西南王和邰拓早已成了互不两立的局面,这后宫里的淑妃跟德妃当然也是一样的。
如果能够通过这件事情将淑妃彻底的绊倒,那德妃当然是心甘情愿的了。
只可惜……
在这条路上,还不知道谁成了谁的棋子呢。
“德妃你也不必如此逼问,免得淑妃一会儿觉得我们是在圣上面前严刑逼供了,是非曲直,自有娘娘和圣上决断。”
到底还是惠妃会说话,不仅显得自己公证可靠,还将成璃和宣瑜都捧高一分了。
听此,宣瑜这才开口补充一句……
“惠妃此言不错,这件事情看来还是需要圣上亲自决断了,也罢……”
说着,宣瑜已经伸手,扶着安白缓缓起身,打量了一下这还在原地跪着的惠妃和德妃,随即冲着成璃丢下一抹眼神道。
“这件事情还是让圣上来质问的好,臣妾就先告辞了,惠妃和德妃不如送本宫一程,如今这外面的血腥味刚刚散去,本宫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也不知道,这贤妃的魂魄到了半夜里,会来找谁呢?”
随着宣瑜这一句故意骇人的话落地,旁人也还就罢了,倒是德妃忍不住的哆嗦一下,看的宣瑜的眼里,不免在心中冷笑道:这个德妃果然是色厉内荏啊,往往都是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嚣张无比的人,内心里却是最害怕这些鬼神之说的。
倒是人家惠妃一片淡定,甚至连淑妃都是恍若未闻的样子呢,还真是让人分辨不出她是真的被冤枉了,还是假的在装样。
末了,等到宣瑜被身边的安白稳稳地扶着离开这芙荷院后,倒是听见旁边的德妃狠狠地松了口长气,更是不停的唠叨道。
“唉,这个淑妃,真是晦气死了,看来我一会儿回去可得好好拿艾叶洗一洗呢,哦对了,惠妃,你瞧瞧你身上这狼狈的样子,也得赶紧回去清理清理吧,这沾了死人的东西就是晦气的很呢。”
德妃说话一向都是口无遮拦的习惯了,虽然让人听起来心里极其的不舒服,但至少她也没有那些奸诈虚伪,宣瑜知道她的品行,倒也不曾多言什么,只是……
惠妃,却是一脸冷毅的开口反驳了?
“德妃,还请你说话注意点,你不知道娘娘还怀有身孕呢,怎么能在娘娘的面前提及死人,晦气等不干净的话?”
原本还有些自行得意的德妃猛的被惠妃这等言辞极力的话一说,竟是有些没回神,连脚下的步子也差点踉跄了一下,半晌才回神反驳。
“我……我又没说错什么,真是……”
但很显然,她这反驳的口气当真是微弱的很了。
末了,宣瑜一言不发的已经走到了朝阳殿外,这才冲着身后的两人摆手道。
“今日的事情太过骇人了,德妃和惠妃你们两个也赶紧回去休息吧,莫要伤了身子。”
话落,宣瑜便被安白稳稳地扶着就要转身,却见惠妃专门等着德妃走了之后,又上前两步的扬声道。
“还请娘娘留步,妾身有话要说。”
听此,宣瑜倒还算是不怎么觉得吃惊,毕竟在经历了这样大的事故之后,这个向来是老谋深算的惠妃,要是没点话可说的,那宣瑜反而要觉得奇怪了。
“怎么,惠妃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宣瑜转身之际,在眉眼中显露出几分疲惫来,倒像是故意要打消惠妃心中的疑虑似得,甚至连身边的安白也抢话道。
“惠妃娘娘,皇后娘娘已经疲倦了,您要是有什么话,改日再来说,也不迟。”
安白始终是要保护宣瑜的身体状况,而今日宣瑜可是挺着大肚子见了血腥的,别说成璃假装不曾在意,但已经暗中给安白使了好几个眼神,特意让她将宣瑜好生送回宫殿的呀。
可不容许这个惠妃再在这宫门口堵着耽误时辰了。
听此,惠妃倒是没有向平日那样遵守礼仪,反而是有些急进的开口道。
“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妾身是真的有话要回禀娘娘,只耽误娘娘片刻的时辰。”
见状,宣瑜想了想,倒是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轻描淡写的问道。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不过本宫提醒你一句,这圣上今日宠爱谁,明日宠爱谁,那都是圣上的意思,你不要以为本宫或者什么人可以左右圣上的想法。”
宣瑜没等惠妃开口,却已经挑明了他这话中的涵义,分明是提醒着惠妃,不要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好妄想着在成璃面前邀宠云云。
话落,惠妃像是被说得一噎似得,却又急着低头行礼道。
“娘娘的教训妾身铭记于心,但妾身想要说得,却并非如此,妾身只是想告诉娘娘一句,刚刚妾身在跟贤妃分开逃跑的时候,却是看见了那个刺客耳垂后面有一块胎记。
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可以帮助圣上调查此事?”
惠妃话落,宣瑜登时连扶着安白的手掌也跟着一紧,目光无神的跟安白交流一抹,却见安白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哦?是吗?那你刚才怎么不在圣上的面前说呢?”
“回娘娘,妾身不过是个女子,遇见了刚才那样的场面,自然是被吓得心惊胆战,掉头就跑了,倒是不曾回想太多,只是等到此刻心境平稳下来后,才回想起来。
但是刚刚圣上已经表明要亲自调查此事,妾身害怕自己这番贸然的禀告在圣上面前,会触怒龙颜,所以才想着回禀娘娘一句。”
惠妃的这番解释哄一哄旁人也就罢了,可是想要哄骗宣瑜,那还真是查的老远。‘
宣瑜当然知道她为什么将这样的话告诉自己,而不是告诉成璃了。
聪慧如惠妃,怎么会看不出来,如今的局势,如今别说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贤妃了,即便是死的是宣瑜自己……
怕是成璃也是要忍着这片刻的怒火,将西南王和邰拓共同拿下后再做定夺的,自然不是什么话都能随便说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