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宣瑜的两条双腿都跟针扎一般硬生生的忍着疼痛,这全身的力气也唯有靠在端沐的身上才能有所支撑,只不过……
再次给了太后一个挑刺的理由罢了。
“瞧瞧这两人站在一起,真是比那画上的牛郎织女还要般配,哀家倒是也有心给你们两人赐婚,奈何这嘉小姐的事情还得圣上说了算,哀家这……”
“母后既然知道阿瑜的事情是朕说了算,就不该浪费这个功夫才是。”
正勾着冷笑开口的太后,冷不丁的被这冒出来的冷声打断不说,只见这大步迈进的嘉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有行礼问安也就罢了,竟然直接从端沐的手中抱走宣瑜……
再没有多停留半分,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
愣是将高座上的太后和皇后都当成了空气一般,也让周围那些奉承的人看清楚这宫闱内的秘事啊……
“珩儿这性子还是这么的急躁,哀家也乏了,尔等都退下吧。”
“……是。”
被太后这自导自演一番之后,周围那些看戏的人总算是散场了,可谁的心里又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母后,儿臣也不打扰您休息了。”
眼见其他人都退场了,这在宫中身处尴尬位置的皇后,也跟着请安一句,更是暗中看了一眼院外的端沐。
“嗯……皇后也陪了哀家大半天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休息了,只不过皇后要记着自己的身份,更应该知道站在哪一边才是。”
闻声,映桃的心中一顿,知道太后这是因为自己今天替宣瑜说了话而提点自己呢,况且眼下并不适合当面跟太后翻脸,映桃也只好急忙叩首回话道……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知道了,儿臣今日替嘉瑜郡主说话,也不过是想着圣上那边……”
“哀家知道你想在珩儿面前留个好印象,不过你要知道,这世上的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径自打断皇后的话,太后岂会不明白……
无论映桃做什么,嘉珩都不会对她上心半分的,与其浪费那个功夫,倒不如去做点别的事情呢。
索性,连这帝后关系都不曾看好的太后,最终的目的还不是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利?
“是,儿臣告退。”
眼见自己跟太后的谈话已经到了这最后的一步,映桃才俯身离开,一路快步的追上前面即将离开的端沐。
“端侍卫长请留步。”
扬声一句,前面的端沐顿足转身,只不过脸上的神色却是晦涩难辨,毕竟今日的事情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堂姐。”
“阿沐,你先别担心,我已经跟圣上说好了,为今之计,我们得先学会忍耐下来,等到一个好机会,我们便有翻身保护家人的可能了,好吗?”
映桃到底还是年长一岁,这嫡女长姐的风范也是不错的,此刻看见自己这个堂弟如此愁闷,自然是要宽慰两句的,只不过……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宽慰是否有用呢。
“堂姐教训的是,臣弟鲁莽了。”
“嗯,你的心思我明白,只不过……有些不可能实现的心思你还是要早早想明白了,才好抽身的呀。”
末了,拍拍端沐的肩膀,映桃这深沉的目光中已然表明了全部的意思。
“堂姐放心,弟弟早就想明白了。”
“嗯……那就好。”
宫墙内,一抹斜阳落下,这午后的颜色映入眼中是那样的美丽,而站在宫墙下的映桃却觉得眼前渐行渐远的身影竟是如此的孤单。
“阿沐,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你我都不该强求。”
在心中唉声叹息一句的映桃,也不知道这话究竟是用来劝解端沐的还是用来劝解自己的了。
只觉得时光一晃而过,自己已然不是宫中那个伺候大和帝的御前女官,也不是照顾宣瑜的映桃姑姑,而是这皇城内被家族埋葬的一抹白骨。
……
正德殿。
“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躺在软榻上,看着自己的双腿被嘉珩搂在怀里细心地按摩敷药后,宣瑜有些怯怯的瞅着他的脸色小声道。
“你也别太生气了,如今太后也是拿你没办法,只好在我身上出出气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如今你要做的就是赶紧跟三皇子和四皇子商量好,渐渐的跟大臣们联系起来。
私底下有了朝臣和军队的稳固,这样才能跟太后的权势抗衡,如今我们在暗,她在明,这对我们是有利的,所以这点小伤小痛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吧,嗯?”
知道嘉珩是在心疼自己,但比起完成任务而言,这种受伤的程度简直不算什么,想想以往不是也如此一波三折吗?
只不过是这次的任务也跟着有些颠簸罢了,宣瑜的心态早已被练就的十分积极向上,眼下连安慰嘉珩的话语中都透着再轻松不过的口气。
就是听得嘉珩越发的心酸了……
“阿瑜。”
再忍不住心中的难过,嘉珩抬手抱着宣瑜入怀,却是觉得心口里堵得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更是带着满心的苦涩。
“对不起阿瑜,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一定不会受这样的痛苦,这要是让娘亲看见了,得多心疼呀。”
“唉……你知道就好了嘛,就不要再告诉别人了,娘亲她……她身子也不好,就不要让她担心了,总之呢,我们所有人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呢,你可不能逃避责任哦。
快点搞定这一切,拿下太后手中的权势,这样她就不会再耀武扬威的欺负我啦,嗯?”
抬头勾着嘉珩的脖子,宣瑜倒是说得轻松,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办下来,却是一点都不轻松呢。
“你放心,我定然会做好这一切,即便是将来有一日会兵戎相见,我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兵戎相见?”
微微蹙眉,宣瑜想着这四个字的背后该是怎样的血雨腥风,但心里却总是觉得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毕竟太后只是贪恋手中权力,又不是真的丧失人性,况且嘉珩被夺了皇位难道她自己一个老女人就真的能被权臣拥戴上位,上演另类的武皇登基史吗?
“阿瑜?阿瑜?你怎么了?”
“……啊?”
猛的被嘉珩的呼唤惊得回神后,宣瑜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因为想事情太过认真而陷入了发呆中,这会儿才对上嘉珩担忧的眼神恍惚一笑道……
“没什么,我就是累了,哦对了……你吃饭了没?”
深深地望进宣瑜的眼神里,明知道她这是在岔开话题,但嘉珩还是没有戳穿道。
“既然累了,我叫奴才们准备膳食,我们一道用过后在休息可好?”
“嗯嗯。”
乖乖的点头,不再这个节骨眼上让嘉珩担心自己,便是宣瑜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至于其它的……
似乎都按照正确的方向发展。
……
翌日。
帝后大婚三日的假期结束,嘉珩第一次以正式的帝王身份莅临早朝,无论是这排场还是朝臣,亦或者是嘉珩自己,都象征了新的开始,新的朝堂。
“臣等拜见圣上,恭祝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山众在脚下,群臣高呼叩拜,坐在龙椅上的感觉就是如此,却让嘉珩没有半分喜悦,有的只是淡淡的拢着一双剑眉。
“众卿平身。”
“谢圣上。”
众臣起身后,嘉珩抬手,身后的官吏便上前宣旨,而这旨意自然是已经跟三皇子和四皇子商量过的了。
“圣上有旨,今册封先帝三皇子和炎晓为益王,赐封地益州;册封先帝四皇子和炎旭为青王,赐封地为青州。益王,青王二人领旨后即日启程前往封地,不得有误。”
“臣弟领旨谢恩。”
大殿上的青王和益王两人纷纷叩首接旨,而其它的朝臣们都对嘉珩这一登基后的第一道国政旨意有着不同的看法。
只不过如今圣旨已下,嘉珩事先也没有跟任何朝臣们商量就有了如此的决断,即便是如今再有什么异议,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于是,这朝堂上的臣子们也纷纷明白过来了,只怕如今的新帝有自己的决断,哪里需要他们这些人的左右呢。
不过?
比起这一道圣旨的下达,中宫太后的反应也是嘉珩和宣瑜意料之中的。
……
中宫内,被请来的定太妃坐在下首位上,听着太后闲聊,可是自己的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十分担忧。
也不知道今日新帝临朝,自己的儿子会处于一个怎样的地位呢?
“怎么?定太妃看起来有些深思恍惚,可是身体不适吗?”
“多谢太后关心,妾身无事。”
“哦?可哀家却觉得你面色欠佳,还是要好好的调养才好,如今四皇子也被封了青王,即将前往封地,那青州路途遥远,怎么能适合休养呢,不如定太妃就留在哀家的身边吧?
一来是可以安心养病,二来也可以跟哀家作伴,不知道定太妃意下如何呢?还是定太妃不想跟哀家一道吗?”
太后说话向来不喜欢被别人拒绝,更是连这后话都给堵死了,如此的言论,只怕定太妃除了叩首之外,再无别的选择?
可一想到要跟自己的儿子分开,相距如此甚远,定太妃的心里自然还是要冒死恳求一番的……
只是至于这结果嘛,却是早已意料之中的。
“妾身叩谢太后娘娘的恩典,只是妾身命贱,怕是原本就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与其在太后身边过了晦气,不如求太后恩赏,让妾身在这短短余生的数日里在自己儿子身边吧?”
居高临下的看着这殿中叩首的女人,太后这张老脸上难得有几分哀痛之色,这母亲对儿子的情意,她不是不明白,只不过……
“定太妃此言何意呀?怎么好端端的说起如此丧气的话来,既然哀家将你留在这宫中养病,自然是要保证你这病定会完好如初的,怎么会说些这样的话来,当真是不好呢。
且不说被哀家听了如何,只怕是连青王听了也不好呢,是吧,青王?”
话落,被惊了一跳的定太妃慌忙抬头,顺着太后那眺望的眼神望去,果然看见青王已经从中宫的殿外大步而来。
“臣拜见太后娘娘。”
“嗯……青王如今有了封地,是要即可动身离开京都了吗?”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奉了皇兄的旨意,的确是要离开京都前往青州封地了,只是臣打算带着母妃一同前去,却听宫婢们汇报,太后娘娘您请母妃来中宫喝茶叙旧,这才特此前来打扰,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一番解释落定,青王已经径自搀扶着定太妃起身,更是直直的对上太后的眼神缓声道。
“想必太后娘娘也知道,臣的母妃身体不适,怕是不能久跪,臣听闻前日嘉瑜郡主就是因为久跪而卧床数日不起,而臣的母妃年事已高,更不是嘉瑜郡主那样的年轻人,更是久跪不得了,还请太后娘娘见谅,臣愿意替母妃长跪不起。”
说罢,青王这麻利下跪的动作,倒是让太后也找不出半点错来,只是听着这自己无法辩解的回话勾了一抹冷笑……
“青王此言诧异,哀家何曾让定太妃下跪了?”
“是,太后娘娘所言甚是,是臣口误,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你……”
被堵得一噎,太后再没了可挑刺的话,也越发拿这对母子没了办法,而尚且不知道这些都是宣瑜教给青王的太后,在看着定太妃那的确是跟死人无异的脸色后,心中一缓……
“罢了罢了,你即将前往封地,哀家着实没必要跟你计较,既然你母妃已经如此,那你还是带着她即刻离开吧,免得让京都染了丧气。”
“……是,臣多谢太后娘娘恩典。”
虽然此话说得难听,但听在青王和定太妃的耳中却是一松,这般说来,他们母子俩倒是能一起离开了。
不等太后在多说半个字,青王便跟定太妃匆匆告退,这离开的脚步倒是比来的脚步更加快了不知多少呢。
“娘娘,您不是说要留着定太妃当人质吗?怎么……”
待这大殿上空荡无人后,身边伺候太后的陈嬷嬷自诩是太后的心腹,竟也大着胆子询问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