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听着这一声声埋怨,丝毫没有半点反应,就仿佛此事跟自己毫无关系一样,可他越是这副样子,宸妃就越发的来气,还是一股说不出又道不得的怒气。
“圣上就知道偏心那个女人,不过是装模作样的在佛堂里待了几年罢了,装什么圣母,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父兄的军队踏遍这皇宫时,我定要让那个女人给磕头下跪!”
骂完了嘉珩,骂皇后,宸妃足足发泄了一早茶的时辰才算是在口干舌燥中渐渐干净了下来,只不过?
“你怎么还在这儿杵着?”
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养子没什么用处的宸妃,此刻可是对谁都不曾有好脸色的,也就三皇子还能在她面前接着装下去,换做别人的话岂不是早就忍耐不了了。
“母妃训斥,儿臣怎么能擅自离开,自然是要认真听训的,只是不知道母妃眼下可觉得气消了些,儿臣亲自烹茶,还请母妃润润嗓子吧。”
淡淡的回复一句,三皇子将桌上的茶杯举起放在宸妃面前,等着她接过。
“哼……”
深深地吐口长气,想着再怎么着,也总比那些没有子嗣的妃嫔们要好很多的宸妃,这才算是将三皇子正眼打量一通的冷声道。
“大皇子有什么好的,论理你也不比他差到了哪去,怎么你父皇就如此的偏袒他们母子俩呢,说到底,还是本宫的错,本宫要是能在圣上面前争宠一二也不至于如此境地了。”
想想自己刚才的话兴许有些过分,此刻的宸妃急忙婉转的回旋一句,又暗暗的偷看三皇子的脸色,却是愚蠢的连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儿子早已洞悉自己的秘密都不知道。
“母妃所言甚是,如今一切还尚未成为定数呢,我们且行且看吧,再者,大皇子原本就是长子,更是嫡子,按照古往今来的惯例,这本就是朝堂上下毫无悬念的册封。
只不过……”
顿了顿后话,宸妃瞅着三皇子这淡定如水的样子,也渐渐的沉下来了心思听得极为专注,而此刻却忽然不说的三皇子,倒是惹得宸妃有些着急。
“只不过什么?快说……”
就知道宸妃是个急性子又是暴脾气,既然这导火索已经点燃,那就得来点更猛的料才行了。
“唉……还望母妃原谅儿臣后面的话颇有些大不孝,但无论如何,儿臣都觉得,等到父皇殡天的那一日,这谁输谁赢还未曾可知呢,毕竟但凭着皇后的母族怎么能跟百万大军相抗衡呢?”
一边说着,一边扫了一眼宸妃渐渐霁月的脸色后,这才接着撺掇道。
“其实只要我们暂时忍耐一二,等到父皇一旦离世,我们来个措手不及,这宫里宫外可不都是听我们的了,到时候母妃您可是正儿八经的后宫第一人,谁还敢惹您半点呢?”
后面的话,越说悄声细语的在宸妃耳边落定,却是听得她喜上眉梢,仿佛已然看见自己荣登太后的宝座,指挥着后宫的众人了。
“这话本宫倒是爱听,只不过……”
微微一顿,宸妃也学着三皇子那压低了声线的蹙眉问道。
“圣上身子……一向都是有皇后那个精通医术的人照料的,我们怎么能靠近半分?更别提做点什么手脚了。”
就知道宸妃对大和帝半点都不关心,更是巴不得他早点死掉才好,果然自己不过是略施小计的套话一番,便有了些眉目。
原本这不该是三皇子跟嘉珩之间的计划,但既然事情要做,也不能完全没了自己好处,总是要添加点什么,再减少些什么才对。
如此一想,三皇子更是靠近几分的敛着眉眼解释道……
“如此岂不是更好,等出了事,完全与我们无关,前后左右都是皇后那边的人,我们只管等着看好戏就行,到时候他这个大皇子也好,太子也罢,背上了弑父弑君的罪名还如何登基?怎么往下轮着,岂不是就轮到了?”
末了,勾唇一笑带着胜利在望的神色撩眼而去,只见三皇子那含着笑容的眼眸里,正好将宸妃那张满是狞笑的面容照映其中。
但,关于嘉珩被封为太子一事,有算计的,有心思的,可远远不止宸妃跟三皇子呀。
……
“母妃您先歇会儿吧,在大典上站了那么久,肯定累着了。”
“行了,你也坐着吧。”
定妃被四皇子一路搀扶着回来,两人都是一副疲倦极了的样子,只是这心里头的心情倒是比身体更累才对。
不管怎么说,皇后跟嘉珩的荣宠已经是有目共睹的再明显不过了,就连宸妃那种骄横跋扈也不敢在众臣们面前撒泼叨扰,更何况是他们无权无势的母子们呢。
“唉……今日已过,只怕是这大和国上下也要跟着变天了。”
想想嘉珩被正式封了太子不说,还成了代替大和帝处理朝政的监国太子,这样一来,嘉珩就跟皇位只差了一张椅子而已,定妃这一声感叹自然是由心而生的。
也在望着自己儿子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不过……
“母妃,其实我想着大哥人挺好的,以后定然不会亏待我们母子,等到……日后,我有了封地,我带着您一块去封地过我们自己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到时候底下的人有什么好的东西,我都给您孝敬着,可好?”
看着自己儿子这一副没什么野心的样子,定妃一边感叹他的孝心,却又一边缓缓摇头苦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是,这些人里,反而是四皇子看的最明白,尽管在他的脸上找不出任何争权夺利的痕迹,但他的心里却是对这一切十分了然。
这看似平静的荣宠之下,定然会发生一场无法预计的战争,只是他希望这场战争的伤亡能降到最低罢了,更庆幸的是……
‘阿瑜,好在你已经走了。’
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一句,四皇子看着自己母妃没什么兴致的已经靠在软垫上闭着眼休息了,自己也无声的告辞离开。
原本想着这偌大的宫中还能有一个陪自己说说话的人,可是那个人却已经到了远方。
“阿瑜,你现在在哪儿呢?你可知道这里即将发生的事情吗?”
抬头望去,四皇子瞧着这宫殿之上的四方天空,忍不住在嘴角处凝结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
“驾……驾……”
早起就一路狂奔上路的宣瑜,在走过一大片官道后,着实觉得有些累了,且不说别的,就说自己被这儿马鞍颠着屁股都要碎了去。
“呼……累死我了。”
从马上翻身落地的瞬间,宣瑜只觉得自己的腿都酸了似得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喘口气后,牵着马绑在路边的树枝上,自己从包袱里拿出些干粮和水,尽管早上走的时候灌得是热水,可此刻也已经变成温凉温凉的了。
“这会儿是几点了呀?”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还是学不会人家古人那种抬头看时辰的技能,只是大概的估摸着快要到了午时,可自己却还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手里的馒头还算软和,至少没有硬的跟石头一样,再吃了两块之后灌了些水的宣瑜,已经觉得好多了。
“这条路还真远呀?”
不敢在路上耽误太长的时间,宣瑜只好在休息了片刻后就再行上路,只是自己实在不想骑马了,只好慢吞吞的拉着马儿步行一段。
可是?
“我的天,早知道就买辆马车了。”
原本还觉得策马狂奔是个不错的主意,可这还没坚持两天呢,就完全后悔了,不是腿疼就是脚疼,这还怎么让人受得了。
“快点来个人呀?最好能有辆马车的跟我换换。”
一边往后瞅着有没有出城的马车好捎带自己一段,又一边嘀嘀咕咕跟自己说话来解闷的宣瑜,完全不知道……
这周围还真是有个人能听见她说话呢,不然嘉珩的暗卫岂不是太低级了?
“不行不行,这么走下去走到天黑也找不到客栈,周围连个落脚的遮蔽茅檐都没有,还怎么过夜呀,万一有狼怎么办?”
想了想,还是忍着大腿根上的酸痛,往马背上爬去的宣瑜,却是终于看到了一丝丝希望。
“咕噜……咕噜……”
“咦?”
被路前方的一阵动静吸引了视线望去,宣瑜趴在马背上认真的眯眼瞅了半晌,才终于看见那渐渐走近的……
“哇塞,真是辆马车呀?就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卖给我呀。”
瞬间被这出现的马车给亮了眼神,宣瑜顿时打起精神的拉着马儿上前招手。
“嗨……嗯……大叔?大叔停一下!”
看不出这蒙着脸带着个斗笠的人到底是什么大爷还是大叔,反正宣瑜就随口胡诌了一声的使劲儿挥着手臂。
“吁……”
倒是当这驾车的人扬声停稳了车辆后,宣瑜才听得出他的声音颇为年轻,可见自己刚才是不是应该喊一声……
“大哥您好呀,我是路过的,我想用我的马儿跟你换这马车可好?您要是觉得不够,我再给你加银子也行!”
生怕人家不同意似得,宣瑜急忙在自己腰间的小荷包里掏出一锭碎银子来,至少知道钱财不外露的她,总算没有掏出一锭大的。
“嗯,好吧。”
等自己手里亮出一个二两的碎银子后,这驾着车的人竟然一口就同意了?
宣瑜为自己这么快的交易而感到高兴的同时,还有些奇怪的想着这人是不是原本就打算卖马车的?
“那个……这是马儿,,这是银子,给你。”
在不管怎么说,自己有了马车才好上路的宣瑜,可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只管一手将拉着马的缰绳递出,一手将银子塞进那人的怀里,自己麻溜的往马车上坐去。
可是……
“呃……等等大哥,您能不能告诉我这马车怎么架呀?”
当自己坐上去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着自己可是只坐过马车,没有驾驶过马车呀,就算是在后现代也是连车都没开过的宣瑜,这下真是有些懵圈了。
“拉着绳子控制方向,拿着马鞭一扬就行。”
好在这位蒙脸的大哥竟然如此的好说话,简直是自己问什么就答什么,一边将两侧拴马的缰绳递给宣瑜,一边用马鞭示范了一下的等着宣瑜的动作。
“呃……好吧。”
坐在车辕上咽了咽口水,宣瑜深吸一口气,带着试探的动作拉住了绳子,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手再去扬鞭了?
“那个……啪!”
“啊?”
可没等自己这支支吾吾的动作做完呢,那站在一旁的人却是直接帮自己给架走了车子?
“我的天……慢点呀……”
于是,这官道上急匆匆的驶过一辆横七竖八的马车时,还能听见前面传来的一句惊吓声,任由站在后面拉着马儿的暗卫摇摇头,接着给宫里的主子寄去了一封信鸽。
临近日落十分,宣瑜终于在驾着马车的进程里,看见了前面的一片村落,想着之前自己问过出城的守卫,知道过了这个村子就可以看见宜城了。
宜城是通往南方水路的一个码头,相当于后现代里的港口,到了那里,自己只用坐船直接南下,就能抵达那江南水乡之地了。
想到这儿,宣瑜的心情也跟着顺溜了起来,一边缓慢得架着马车往前,一边左右瞅着想找户人家借宿一晚,最好是个老婆婆。
“要是能遇见一位热心肠的老奶奶就好了,不仅做饭好吃,肯定人也特别好,这样既安全又舒适,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遇上?”
嘴里念叨一声,宣瑜摸摸自己包袱里还剩下的两个馒头,已经觉得快要被饿死了。
“呼……这路还真是不怎么好走。”
越靠近村子里面,这车轱辘却是越发的不听话了,宣瑜只好下车来在前面拉着,免得这马儿完全分辨不了方向的乱拐弯。
正背对着前面的路口使劲儿时,却觉得手上的力量一轻,马车边咕噜咕噜的转了起来?
“咦……”
“咳咳……咳咳咳……”
“呀?老奶奶,我没撞到你吧?”
歪着脑袋往后一探,才听见这咳嗽声的主人,瞅着这裹着头巾遮住半张脸的花布大衣后,宣瑜赶紧问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