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出去,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看着盛筠,认认真真地说道,“我们一家三口,一个都不能少。”
“舒贝……”那一刻,他深情款款望着我,尽管满脸血污,依然掩饰不住那种呼之欲出的帅气斐然。他的眼睛熠熠发光,他捧着我的脸,在我的额头上印上了深深一吻。
“我在。”我轻轻应声道,忽然想哭。
他又缓缓低下头去,在仔仔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说:“如果这一次我们能活着出去,我此生不会再负你们。”
“你何曾负过我,是我们之前从未觉得深情可贵。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柔声应道。
“不,我意识得比你早,我只是在等你终于想明白的那天。”盛筠看着我,无比认真地说道。
“你意识的比我早?”我诧异不已,“不,我并不这么认为,你从何时起意识到了?”
“从第一次知道你怀孕的那天起,从我下决心让你生下这个孩子的那天起,我便在心里对你有了责任,”他有些虚弱地躺在了我铺好的纸箱上,眼神却焕发着从未有过的亮光,“难道你真的傻到以为,我会让这个孩子无名无分的出生吗?我费尽心力开发布会把你推到众人面前,对全天下承认你是我的女友并且已经怀孕,你难道都没有一丝疑问?许舒贝,有时候觉得你很聪明,但是有时候发现你真的太笨。”
我万分诧异,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直以来他给我的感觉都那么若即若离,有时深情有时高冷,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有那么一丝别样的情愫,可若涉及到爱,终于还是不够浓郁,总差那么一些火候。
也正因为他是如此,所以我始终保持着一颗不进不退的心,甚至有时候宁愿自己退后也不愿意往前,我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避免自己在情爱之中擦枪走火,可是终究……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
“我不是笨,而是不敢。”我看着他,深情又胆怯地说道。
“我明白,我也是一样。你本不该受这样的苦,是被我牵连……”盛筠又一次抚上了我的脸,小心翼翼掀开我的上衣。
我肚子上那条深深的疤痕露了出来,这么几天以来我们都在黑暗之中靠着感觉去摸索着活下去,如今借着亮如白昼的灯光,才得以看清彼此的伤口,我肚子上那条长长的疤痕万幸已经结痂,但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而且已经发炎,甚至和上衣都有些黏连到一起。
盛筠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忍直视,他扭过头去迅速用手擦了下眼睛,然后装作神色如常地对我说:“舒贝,晚上你和仔仔安全到达邰子谦那里,就第一时间去医院就诊,知道吗?”
“我知道,我现在都不敢检仔仔的身体,我怕我看到后台揪心……”我望了一眼在一旁安睡的仔仔,心又开始发紧。
“会没事的,再过几个小时,你们就自由了,一定会没事的。”盛筠把我拥入了怀中,把仔仔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我们一家三口紧紧依偎在一起,等待着天黑的到来。
虽然都很累,虽然都饱受着煎熬与痛苦,但是我的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心,只因他陪在我身边。
“等我们脱身之后,你到时候……”我根本没有睡意,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为未知的未来跳动不停。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对我说,“我们不谈这些,说说别的,好吗?”
也许是亮如白昼的灯光让他提高了警惕,他大概害怕在我们周围有人在监视或监听,我立马会意,随后轻声说:“好,那我们聊别的。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你,那一次我在ON酒吧烂醉如泥,最后是你把我带走的吗?”
“嗯,”他轻声应了一声,“如果那时候知道我和你会有这样的未来,当时许天一那么做,我一定会让他尝尝我拳头的厉害。”
“那时候我也没有想过,我某一天会怀上你的孩子,并且伤痕累累、衣衫褴褛和你躺在这样的鬼地方。”我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倒是有些感激这一次的相遇,如果不是这样,或许我们还要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看清楚彼此的内心。也或许,我们这一辈子就这样在彼此逞强中错过。”他突然有些感性地说道。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相逢的人会再相逢,错过的人终究会错过,”我淡淡说道,情不自禁挨他更近了一些,“如果我们有缘,终究会在一起的。”
“其实我没有告诉你,如果不是隐隐约约听到仔仔的哭声,我可能这一会儿,已经死在这个仓库的另一边了。”盛筠说道,“你不知道当时仔仔的哭声给了我多大的希望,我一直拼命在告诉自己,我一定要爬过去看一看,究竟是不是你们在这里,哪怕最终证明是我的幻觉,至少我也死得瞑目。”
他的话让我心里后怕的同时,又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亦紧紧与他相握,我说:“其实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仔仔,我可能现在也死了。”
不需要再说更多的话,他便又一次抱紧了我,他说:“原谅我亏欠你那么多,我会用我这一辈子去赎罪。”
我捂住他的嘴巴:“不要说一辈子这样的字眼,一辈子太长,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我只知道,我现在是心甘情愿的,你也是心甘情愿的,就够了。”
“许舒贝,如果你以前对我说你爱我,我不会相信,”他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我的眼睛,“可是现在,你即便不说,我也信了。”
他的唇凑了过来,情不自禁地又吻了我一会儿,爱情产生的巨大能量让我一时把病痛甚至生死全部置身于世外,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你怎么会被带到这里?”我不禁问道。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消失了这么几天,是因为被他们带到了这里。
“我回盛家找一件东西,结果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把我关在这里,毒打了一顿,”盛筠无奈地说道,“世态炎凉,我这一回算是感受了个透彻,呵呵。”
他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我连忙拍着他的背,可是我刚刚碰到他的背,他的眉头便迅速皱了起来,他虽然一直在隐忍着疼痛,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很疼很疼。
“你撑住,盛筠,我再去找点吃的,这个仓库这么大,一定还有……”我看他这样,焦急而不安地说道。
他拉住了我,一边努力抑制住咳嗽一边说:“不,不用,舒贝,没事,我没事……你别动,你哪儿也别去,我知道我能行。”
我试图掀开他的上衣,才发觉他的衬衣早已与他的背部黏连在一起,血肉模糊成一片,哪里还能看得真切。
他伤得这样重,却还拼命忍着疼痛,装作没事一样和我聊天,我不禁看着他,看着看着便看出了眼泪。
他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他缓缓伸手拭去了我的眼泪,他说:“别哭,宝贝,我没事,看到你和仔仔的那一刻,我便感觉不到疼痛了。”
“你去盛家找什么?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险?”我看着他,哽咽着问道。
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我们不说,如果以后我们还能见面,我再详细告诉你;如果这一次我栽在他们的手里,我希望你能找一个靠得住的男人一起过下半辈子,千万千万不要为了仔仔,影响了你自己的终身幸福。”
“你怎么又开始说这些话?”我心如刀绞,握着他的手说,“我不会让你出事,不管怎样,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恐怕这不是你所能决定的事情了!”我刚说完,突然任盈盈从前面一堆纸箱里冒了出来,环抱着双手威风凛凛地看着我们说道,“盛筠,你到底对你大姐说了什么?”
“这是盛家的事情,不便告诉外人。”盛筠看着任盈盈说道。
“外人?呵呵,看来你还以为自己是盛家的接班人呢,我劝你还是清醒一点吧,你现在不过是盛家一条无足轻重的杂狗而已,盛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有谁看得起你,还有谁会帮你,连你的父亲对你的死活都不闻不问,你还口口声声宣称自己是盛家的人,我真是为你感到可怜。”任盈盈看着盛筠说道。
她那种玻尿酸打得过多的脸表情实在是太过僵硬,即便语气凌厉,那张脸还是万年不变依旧在笑。
“任盈盈,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的。”盛筠冷冷说道。
“是吗?”任盈盈挑了挑眉,凑近盛筠的脸缓缓地说,“就算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不知道,别人也休想知道!”
说完,她拍了拍盛筠的脸,然后目光尖锐地望向了我,随后又望向了我怀中的仔仔。我当即明白她想干嘛,连忙把仔仔紧紧护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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