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够巧的,民政局哪天都不停电,偏偏你们一去就停电了?”杨旭荣在一旁挺丧气地小声咕哝了一句。
那三人都在笑,杨旭荣的话就跟嗑瓜子时,“呸”地一声吐出来的皮一样,掉在地上没人在意。
几个人边吃边聊,徐曼丽问他们,打算哪天再去领证。
方雁南说,元旦。
徐曼丽又问,你们打算哪天办酒席。
方雁南答,元旦。
徐曼丽小愣了一下,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笑到喷。
她抱着方雁南的脑袋,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方雁南霎间臊红了脸:“你才是......”
话说到一半她又给吞了回去,改口道:“我就是觉得这个日子好,毕竟是要用来纪念一辈子的,当然得挑个自己觉得最有意义的。”
方雁南在徐曼丽的头上连戳了几下:“拜托你不要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最后这句是耳语,只有他们俩个人听得到。
两人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阵,又聊起酒席、请柬、拍婚纱照等事宜。
杨旭荣全程闷头吃菜,喝酒。
第二瓶酒也快喝完时,杨旭荣插了一句:“郑哥,你今天,这喝了酒,没法开车了吧?”
郑逸南笑笑:“车停你们这,一会我们打车回去。你们刚搬家,要添置的东西多,车正好你们先用着。”
“那多麻烦,要不然,就不回了吧。反正我们这两间卧室,又不是住不下。”杨旭荣挽留道。
徐曼丽脸色变了一下,敛着火气打了个圆场:“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我和雁南也好久没说体己话了。老郑,要不今晚委屈你一下,沙发上凑合一晚,把雁南让给我,让我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气氛还是有点僵,三个人都有些担心,杨旭荣这个二楞子别再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来。
杨旭荣脸上抽动了几下,把他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虽然证没领上吧,但毕竟也是郑哥和雁南姐大喜的日子,哪能让人家俩口子分开睡。曼曼,你睡我那屋去,我睡沙发。”
听闻此言,另外三人都松了口气,但杨旭荣却愈发的沉闷了。
气氛一被破坏,剩下的就是尬聊。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徐曼丽索性收拾了餐桌。
方雁南给坐去客厅的郑逸南和杨旭荣各泡了一杯茶,便去卧室和徐曼丽一起铺床,收拾东西。
徐曼丽把卧室的门关上,从纸箱里往梳妆台上摆她的化妆品,方雁南整理衣柜。
“老男人是哪天跟你提的领证的事?”
“就上次我们一起吃完西餐,第二天回他父母家时。”
方雁南想想,又补充了一句:“杨旭荣给你买大钻戒的同一天。”
“三棒子打不出个屁,听话倒是挺听话的。”徐曼丽笑。
“是你跟他说的?”方雁南叠好一摞衣服,往衣柜里放,回头看了一眼徐曼丽,感觉她的后半句话,有些酸味。
“那不然呢?这两个男人,性子要是能中和一下就好了,一个太能沉住气,一个又太浮躁。”
这一句就抱怨更甚了。
方雁南从行李箱里又抱出一堆衣服,放在床上,一件件地叠好,分门别类地往衣柜里放。
越回味越觉得徐曼丽似乎心有不甘。
“曼曼,你跟杨旭荣,一直没有那个?”
徐曼丽弯着腰,把纸箱里的面膜一盒盒的往桌上丢。
“其实,我搬都搬进来了,早晚的事吧。我也不是不愿意,就是觉得......”就是觉得心不甘。
徐曼丽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压在内心深处,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的东西,压得更深一些。
转瞬间又恢复了缺肝少肺,但又很有心机的样子:“男人,不管嘴上说得再好听,装得不在意,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处.女情结的。”
徐曼丽把面膜归置好,放进梳妆台的柜子里:“我店里有个顾客,不管因为什么事跟她老公吵架,只要她说一句,老娘嫁给你的时候还是处.女呢,她老公立刻就闭嘴了。”
方雁南的手在衣柜里僵了一下。
和郑逸南的第一次之后,换洗床品时,她有仔细检查过,床单上没有红。
她百度过,并不是所有女孩初夜都会有落红。
可是,郑逸南知道吗?他会怎么想?
方雁南过去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和徐曼丽没说,跟郑逸南也没提。
然而却在又一次没领到结婚证的这天,因为徐曼丽的一番话,像一根刺在她心上扎了一下。
“雁南,你结婚的事,跟顾子期说了没?”
“说了。”
“他什么反应?”
“他说到时候一定会来参加我的婚礼。”
“啪!”的一声,方雁南听到徐曼丽把什么东西重重地扔到了桌子上,但没有转头去看。
“我可告诉你,千万不要犯傻,你绝对不能让他来。万一他在婚礼上闹出点什么事来,你跟老男人还想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吗?”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能胡闹什么,我跟他......”
“你们俩抱着睡了好几年,他只需要说这一句,你以为你能跟老男人解释得清楚?不管你说再多,以后在老男人心里,这永远都是一个死结。”
“老男人敢不敢为了你去死,我不清楚,但以那小子对你的感情,可是真能豁得出去。”
“你别忘了,你高中的时候,他为了给你筹学费,跑去医院要卖肾的事。”
徐曼丽又在方雁南的心里扎了一根更深的刺。
见方雁南跟木头似地杵着,徐曼丽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跟老男人说过他的事没?”
方雁南木然地摇了摇头。
“你要是聪明的话,最好别让老男人知道那小子的存在。男人要是心眼小起来,哼!比女人更无理取闹,你看看二哈就知道了。他明明都知道,老男人是你的,不是照样吃醋?”
方雁南的心,“嗖嗖嗖”地被连驽射了一箭又一箭。
她几次接顾子期的电话,郑逸南都在旁边。
她是坦坦荡荡,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回避的。
可是郑逸南都听到了多少,又是怎么想的,她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
当初,自己不就是因为听了些闲言碎语,又一时多心,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郑逸南,才导致悲剧的发生吗?
想到意外流产的孩子,方雁南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小腹像被塞了冰块似的,一阵阵抽着痛。
“雁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