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清风原先的计划是,等吕才婚礼结束后,剩余的学生才搬到东宫然后开课。但从东宫回来的第二天,李世民便派黄内侍说,李纲三人要在后天进行比试。
后天是韦文宗第一次参加集团会议的日子,李纲要求的比试时间正好与这个相冲突。殷清风想了想,决定立刻搬家。上下铺、被褥、课本文具等等,装好一车就运走一车,学生则等到最后再走。
鱼娘在家里负责装运,殷清风随车前往东宫把事情解释清楚,“...所以,侄儿想在比试之前添加一个内容。”
李世民问道:“什么内容?”
“让三位先生和他们的弟子随堂听讲。”
李世民琢磨了一下,笑了,“你这个算计不错。那好,我也陪着他们去听听课,但你那边忙完了要赶紧过来。”
韦文宗是随着妮子一起进城的。殷清风客客气气的在门口迎接,又客客气气的引着他参观西院。
韦文宗仿佛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一直等到在书房坐下后,才略微平静下来,“禀淮阳侯,韦氏阆公房前日已与族人达成约定。以后,只有雍州韦氏而没有韦氏阆公房。”
他的语气和表情很平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殷清风同样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原先阆公房所属的佃奴等奴婢已经解除贱籍,现有的六百余仆侍皆签订了雇佣契约;原属的土地田契文宗已经带来了。”
他递给殷清风几张纸。
第一张纸上写着“雍州韦氏嫡支子弟细目”,下面是几十个名字;第二张纸是“雍州韦氏庶支子弟细目”,除了几十个名字外,每个名字旁边还注明了地名;剩余的则是几十万亩土地的契约。
“原先阆公房各支共有嫡庶族男计一百九十三人。更改为雍州韦氏后,嫡支为六十七人,庶支为一百六十二人。这一百六十二人分属二十六户,将分派他们在二十六个州筹建书铺;族中的子弟随时听候殷侯的安排前往殷氏学堂就读。”
殷清风等他说完,将“京兆韦氏庶支子弟细目”那张纸放到韦文宗面前,“淮水以北不用派人去,先避开河南河北的世家。巴蜀之地派三到四户,其余的从襄阳开始,一路沿着大江南下。另外...”
他站起来,从画缸中抽出一卷宣纸铺在书桌上用镇纸压好。
韦文宗很机灵的走上前开始研墨。他一边研墨,一边观看砚台和朱红『色』的镇纸。
殷清风笑了笑,从身后的博物架上取过一方砚台放在书桌上,“这是本侯命人烧制的澄泥砚,这一方送你了。”
澄泥砚要多少有多少,但凤血石暂时是用一块少一块,他还不舍得送出去。
大喜的韦文宗手不敢停,恭敬的说道:“文宗多谢殷侯赏赐。”
“以后的书铺,不但售书还出售文房用品。这些等一会儿在会议上再说。”
等墨汁研得差不多了,殷清风在宣纸的左上角写到“雍州韦氏”四个小字,中间为墨香坊三个大字,右下角写下“大唐淮阳侯”五个小字,“让人将这字拓在木板上,然后悬在书房的铺门上方。”
唐朝的商铺、酒肆、青楼等皆没有商业牌匾,有的只是招子。招子或为麻布或为木牌,上面署有店家字号或只有一个字。如:酒、食、茶,代表着酒铺、食肆和茶叶铺。
麻布的招子可是用一根竹竿『插』在商铺外墙壁的小孔洞上,或在商铺外立一根望杆;木牌的招子则立在商铺门外的左侧。
招子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招子的悬挂或收起,表示店家营业或不营业。
酒铺的招子又叫酒旗,亦称酒望、酒帘、青旗,像《水浒传》里景阳冈山下挂着“三碗不过岗”五个字的招子;食肆的招子叫幌子。在清末甚至更早,蓝『色』幌子代表的是回民饭店,红『色』幌子代表着汉民饭店....
自从滋味楼开始悬挂第一个商业牌匾开始,东西市里好多商铺也跟着悬挂起自家的牌匾。但像殷清风刚才写的这种表明是哪个家族的产业,又在上面注明是谁谁谁题字的牌匾还不曾没有。
所以,当韦文宗见殷清风竟然将他的爵号写在上面,心中的惊喜几近无以言表了。这可是殷清风在用自己的声望做担保啊!
虽然长安城里是国公、郡公多如狗,开国侯、子、男遍地走,但长安城外,哪怕是一个开国男都是让人仰望的存在,更何况是开国侯呢!
韦文宗耐心的等到墨迹干涸了之后,小心翼翼的卷了起来。他恭敬的说道:“文宗起誓,绝不敢让韦氏辱没了淮阳侯的名声。”
殷清风严肃的说道:“你回去警告你的族人:他们只能本本分分的做事,不要打着本侯的名号做任何触犯皇律的事。否则,只要本侯一纸传到,保管他一家人无声无息的消失掉!”
普及国民教育是必须要做的,但也会抢夺众多家族的利益。他们的利益就是垄断或掌控当地的教育权:书是他们卖的,书也是他们教的。刻字清晰价格又便宜的墨香坊开业后,必然要受到某些家族的敌视、诋毁和打击报复。
皇泽院有皇家的支持,他们还不敢对抗。但墨香坊又不同了。
唐朝不同于以后的朝代那样,私学风行、私塾遍地。这个时代的私学,背后往往是众多家族的身影。那些收徒开课的大儒名家们,出身寒门的极少极少。像颜之推那样办起私学只是为了养家糊口的人,也极少极少。
他们办起私学,往往有很明显的意图:增加家族声望只是其次,一旦某个门徒能够出仕,他们将会获得很多政治上的利益回报。
随着农业的丰产、商业的逐渐繁荣,科举将取代荫封出仕等等,读书不但不再奢侈而且还是众多寒门子摆脱命运的首选。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墨香坊的出现,却是破冰之举。
断人钱财招人恨,断了家族的利益就更是死敌。若是没有“大唐淮阳侯”的题字,殷清风都敢断定,这书坊用不了三天就会毁于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
韦文宗等人看不到这里面的危机,但殷清风不能不未雨绸缪。他给墨香坊题字,既保证了韦氏族人的安全,还能给自己增加了声望。总之,就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虽然韦文宗一再发誓他的族人不敢打殷清风的旗号为非作歹,但殷清风也知道这只是句空话。那些韦氏族人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之后,只想老老实实的做生意而不与当地人打交道,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就算他们不想与别人打交道,当地人就不仇视、不试探了?若是他们认为对抗不了“大唐淮阳侯”,必然要转而巴结那些韦氏族人。到那时,韦氏族人还能冷脸对待了?
一来二往、三五代之后,那些韦氏族人必然会成为当地新兴的家族。而这中间,“大唐淮阳侯”就是他们的保护san。
不管他的题字有多大弊端,但这个字殷清风必须要题的,不题那些韦氏族人就无法立足。不能立足,普及教育就没有基础。不能开展教育的普及,他的民族情怀就无法实现....
殷清风从抽屉里取出《弟子规》和《三字经》,“以后墨香坊卖的都是这种样式的书籍。你们在韦曲问到为何不是一卷书而是一本书的问题,现在有答案了。”
韦文宗随手翻开一本。看了两眼之后,他抬头惊讶的说道:“这...这...”
“只是小小的改动而已。在携带和阅读时更方便,刊印时也更快捷。至于那些符号,也是为了便于断句而已。”
给那些典籍加注标点符号的事情,目前连《论语》都没完成。所以,墨香坊里的书籍还是原先的样式,唯有《弟子规》和《三字经》的版权在他的手里,他可以没有忌讳的标注上标点符号。
《弟子规》和《三字经》虽然已经小范围的流『露』出去,但显然韦文宗是没见过。他捧着书本眼睛都不眨的看了起来。但殷清风一会儿还要去东宫参加比试呢,“回去慢慢看,现在去开会。”
月眉三人在教课,李芸代替妮子带孩子,今天的会议只召集了单云英、任云达和任云山,以及裴氏和殷玉娘。
路上,殷清风问道:“你们是继续住在宣阳坊还是另购置宅院?”
韦文宗回道:“宣阳坊那里只是各支房在城中落脚安歇的所在。现在雍州韦氏连同族人和仆侍有八百余人需要安置,自当要重新购买一处宅院。”
“本侯已经秉明太子,调韦云起到军事学院任职,你别忘了给他留一处院落。”
韦文宗听了,有一种幸福来的太快的感觉,“是...是,文宗一定安排妥当!”
他的从祖弟韦云起是他这一支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族人,现在听说被调到皇家军事学院,他怎能不喜出望外。要知道,军事学院现在可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谁进了那里,就意味着上柱国啊,国公啊,触手可及。毕竟前面有先例嘛。
李渊渡过黄河后,韦云起到长乐宫谒见,被李渊授为司农卿、阳城县公。李唐建立后,任遂州都督、益州行台兵部尚书。这样一个前途大好的英雄,却遇到了一个骄横跋扈的上司。
窦轨的祖上与李渊的家族有渊源,隋末时又较早的投靠了李渊且有战功,后来被李渊封为益州道行台左仆『射』、益州大都督。他瞧着韦云起哪哪都不顺眼,等玄武门之变后,他就诬陷韦云起是李建成一党,然后把韦云起给咔嚓了。
虽然这事儿是窦轨先斩后奏的,但李世民依然重用他,并在他死后追赠为并州都督。
韦云起的白白死掉,就可见韦氏当时在朝堂上的力量有多薄弱了。
在殷清风看来,韦云起身上有民族英雄的光环,他自然不能坐看悲剧发生。上次向李世民汇报时,趁机谏议李世民把韦云起调离窦轨的身边,以免悲剧发生。
在润下院里向其他人介绍完韦文宗后,殷清风说道:“韦氏族人出发前,先到本侯嫡母和阿姐这里进行培训,毕竟他们大多没有从商的经验;吴国公夫人单部长主管人事,你那些族人的名单将交给她留档。
任云山部长负责后勤,以后各地的书籍将由他派人运送到各地。你那些族人要签写一份签收单据;任云达部长负责刊印,你那些族人认为哪些书籍需要加印,都要交给他来处理。
各地书铺最初先贩卖书籍,等各地瓷窑建成后,会将文房的瓷器运到各书铺贩卖。瓷器的收益不属于韦氏的,但韦氏可因此而获得其他的收益,比如纸张和『毛』笔。
你的族人到了各地后,除了购置商铺外,还要招募工匠建起造纸作坊;巴蜀盛产各类竹子,以后那里会建起规模很大的制笔作坊。”
招待了韦文宗一顿午饭后,殷清风要赶去东宫,那里还有一场小小的硬仗要打。
李世民的书房里,殷清风行礼道:“晚辈殷清风拜见李先生、陆先生、颜舅父。”
李纲和陆德明的年纪都在七十开外,他俩只是点了两下头作为回礼。颜相时与殷清风见过面,又是姻亲关系,他微笑的说道:“我等本以为自家子弟最多输上一两场,没想到...”
李世民在旁边说道:“你阿弟已经与他们比试过了。”
瞧李世民的嘚瑟样儿,以及颜相时没说完的话,殷清风就知道李承乾几乎是以完胜的姿态赢得比试。他倒很想问问都比试什么了,但看李纲和陆德明的表情,他还是忍住没问。
不知道陆德明是年老体衰,还是他对殷清风有情绪,他低沉的说道:“殷侯为何要设立课间休息?”
殷清风还以为他们会先问起《三字经》呢,没想到首先问的却是课间休息。要不是他备足了功课,弄不好还真会被问倒。
“世人以七情六欲来统称人之欲念。欲念也可以称之为天『性』。”
陆德明等人没想到殷清风会以七情六欲来破题,俱是一愣。
“孩童也是人,他们也有欲念。晚辈以为,孩童的欲念或天『性』之一是贪玩。”
“这是承题了?”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那么,起讲又是什么呢?”
“贪玩的表现就是不会安稳久坐。若父母长辈或师长强行让他们久坐读书,便是违背孩童的天『性』。”
孟子在《孟子·尽心下》有一句非常重要的名言:“可欲之谓善”。
他认为“可欲”的才是“善”的,既,能满足人的欲望的才是善的。“欲”不仅不是负面的东西,而且是跟“善”联系在一起的。这等于是间接地肯定了“欲”是善的。
既然“欲”是“『性』”的属『性』,“『性』”是善的,“欲”当然也应该是善的。按照这个逻辑再向前推论一步,如果说“善”代表“天理”的话,那么“人欲”也就是“天理”了。
可以满足“人欲”的,就是符合“天理”的。天理是不可违背不可压制的、要“行天理”而不主张“灭人欲”。
殷清风言论是把孩童的贪玩视为天『性』、视为“人欲”,他设立课间休息,让孩童去玩耍一会儿,就是顺应天理。
陆德明仨人各自沉思,整理殷清风那些话的逻辑关系。
“或许有人会说,既然孩童难以安稳久坐,那就是因为缺少定力,作为读书人如果没有定力,岂能获得足够的学识。所以,他们在教导孩童时,就让他们长时间的坐在那里读书写字。
晚辈认为,这是在扼杀孩童的天『性』!这是那些长辈和师长不懂得什么是“道欲”什么是“节欲”的结果!”
先秦儒家的共识是:“欲”是人『性』的不可缺少的要素,也就是说“欲”和“『性』”是不可分的,离开了“欲”的“『性』”就是抽象空洞的,而有了“欲”的“『性』”才是鲜活生动的。
荀子把“欲”叫做“『性』之具”:“欲不可去,『性』之具也”。人的“『性』”要得到实现,就必须通过“『性』之具”,这个“『性』之具”就是“欲”。荀子一派持“『性』恶论”,主张“化『性』起伪”,改善人『性』。
既然“欲”是“『性』之具”,如果完全放纵人欲,就会出现“『淫』『乱』生而礼义文理亡”的结果。
但是荀子又反复强调“欲不可去”,“欲”是“情之所必不免”;他认识到不管怎样“化『性』起伪”,这个“欲”终究是去不掉的。所以荀子提出了“道欲”和适当“节欲”的主张。
殷清风也不想引经数典,可这时代就是这个臭『毛』病,不管说什么都往古人的典籍上扯,尤其是先秦的典籍。他如果只说一句“劳逸结合”,肯定是没有说服力的。这,也是他事先要做功课的原因。
沉默了好久,陆德明发问了,“听太子言,殷侯想要皇子们躬耕?这又是为何?”
殷清风就知道这个问题跑不了,“《尚书》中有“非知之艰,行之惟艰”之说,《左传》中有“非知之实难,将在行之”之说。晚辈总结为“知行合一”。
“知行合一”的解读就是学以致用、以及,以实践来证明所学的真伪。”
李纲脸上显出怒『色』,“吾观殷侯所着之《弟子规》与《三字经》俱符合至圣先师之教导,现在为何又有真伪之言?”
殷清风说道:“三代以来,上至帝王、先贤,下至普通庶民,俱认为“农为国本”。请问,儒家先贤们的典籍里,可有教导庶民如何稼穑吗?是至圣先师鄙视农人还是他们认为“农非国本”?还是他们认为百姓不用劳作,只要做到仁义礼智信,这天下就是太平盛世了?”
李纲和陆德明各自想要解释,但最终还是闭口不言。这话没法解释啊。
如果辩论说,孔孟圣师都认为“农为国本”,可典籍里的确没有教导庶民如何耕种稼穑啊。而且,他们也清楚,最初的四民论里说士农工商俱是国之柱石,到了汉朝独尊儒术之后,“士”早已开始独视自己为国之柱石,其他皆为卑贱了。
不管他们怎么解释,最终都难以掩盖在“农为国本”这个问题上,儒家都是坐而论道,对农业这个国本没有任何助力和益处。
“大唐依然以农为国本,中山王将来要治理天下,若是不知农民之疾苦,如何制定体恤百姓之律法?只靠书中的仁义之言吗?若是仁义有用,为何会出现那么多的朝代?罢黜百家之后,汉朝永世长存了吗?
在晚辈看来,儒只是世间大道之一,而非所有!”
虽然此时的思想体系是由儒学佛学玄学组成,但这三位可都是儒学的门徒,听了殷清风那句“儒只是世间大道之一,而非所有!”,他们的脸皮都禁不住的抽搐了几下。虽然这句话诛心,可他们的道德又不允许他们昧着良心狡辩。
如果他们说,帝王只要驭御好陛下之臣,让他们去做就可以了。可儒家的理论是儒家门徒也不知道该如何稼穑啊;他们也不能说,帝王不需要懂得如何耕犁如何灌溉,到时候只要收上农税就好了。
“古人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民间有俗语:富不过三代。为何五世而斩?为何富不过三代?因为那些成就了大事业的人留给后代的教诲是错误的!
反过来再看看那些每日劳作的农民。如果没有苛捐杂税,没有劳役兵役,没有朝代更迭,他们的家族会“五世而斩”吗?反倒是那些读了书、入了仕的家族才会“五世而斩”!如果帝王也只动口而不动手,他的国祚也会“五世而斩”!
为何如此?因为骄奢yin逸!因为他们没吃过苦,不知道只有吃苦才不会忘却本心!帝王最初的本心是什么?忘了这个本心的帝王又会如何?他的国祚又会如何?
仁义礼智信不是帝王所要学习的全部,那些只是帝王应该具有的基本品德。是品德而不是才能!只有高尚品德而才能低下的帝王绝不会是一个大治天下的帝王!”
李纲一生教导过三个太子:杨勇、李建成和李承乾,他们的下场虽然不相同,但不可否认是李纲作为老师是相当的不合格。他既不懂得教育心理学也不懂得如何去培养一个太子。他真实的教学水平,或许只是一个照本宣科的小学教员。
陆德明是一个辩论家,尤其擅长《周易》。
他一生为《周易》、《古文尚书》、《『毛』诗》、《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左氏传》、《公羊传》、《谷梁传》、《孝经》、《论语》、《老子》、《庄子》、《尔雅》等做过注释。从这些成就可以看出,这人一生的时间都泡着故纸堆里。这样的一个理论派,如果能知道百姓疾苦那就活见鬼了。
颜相时的成就在文笔上,让他当一个书记员还是不错的。李世民因为他敢讲真话,最终命他做了礼部侍郎。说白了,也是一个不通世事的书呆子。
殷清风的话说到了,但面子得给人家,尤其里面还有一个堂姑『奶』『奶』家的儿子。“这些都是晚辈切身体会,现在更是这么坚持做的。”
见殷清风终于停止了让他们感到羞愧的话,颜相时问道:“不知少郎君说的切身体会是指什么?”
“回舅父,甥男曾独居一年。这一年时间里,甥男要买米、劈柴、生火、做饭、洗衣、读书,更要养活自己。时至今日,甥男身边依然不用婢女服侍。起床叠被,洗衣洗漱等都是一个人完成的。”
颜相时眼光闪动,“那...滋味楼和仙居坊...”
“是!那些都是甥男从生活中领悟而来的。”
殷清风给自己贴了一个牛掰闪闪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