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陆青桑不好意思地道:“颜大人,我一直都给你添麻烦,而且我今天来,其实,还是有事想求你。”
“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要叫我颜大人,就像以前一样,叫我颜熙就好。”
陆青桑脸上一红,因为她恍然想起,以前她是唤过他“熙哥”的。
那一天,他的怀里,很暖很暖。她的心,很甜很甜。
这些好像过去很久了,又好像,昨天才刚刚发生。
陆青桑忙将思绪收回,道:“好,颜熙,我有件事请你帮忙。”
“你说。”
“我要跟定王和离,或者,他写休书也行。反正,我不会再跟他有瓜葛了。”
颜熙的心猛地一跳,有些恍惚起来。
陆青桑眸中透着坚定,“我今天去了定王府,把我的意思跟定王说了。可是,他却始终不同意。”
虽然定王那日被永王百般羞辱,而且也声明退出皇室,但是,陆青桑还是叫他定王。
那天定王出卖孩子的嘴脸,是那么的冷漠无情,陆青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看见他。既然他也失去了权势,无法束缚她,那她自然要离开。
陆青桑将自己想要和离的决心,向定王说得清清楚楚。可是定王却始终不愿意她离开。任凭陆青桑说破了嘴,他也是不松口。
万不得已,陆青桑才会想到来找颜熙帮忙。
颜熙是平阳城的父母官,现在又是永王面前的红人。由他代她去说情,也许会有用。
颜熙点点头,温柔地道:“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去向他说明白的。”
陆青桑心下感动,抬起头看看颜熙,不想却碰上他灼热的眼光。
那一刹那,陆青桑慌忙将眼光移开了。
她这次,只是来请颜熙帮忙,让她重获自由身,仅此而已。
其他的,她又怎么能奢求太多呢?
虽然当初,她和颜熙倾心过,但后来,她被迫嫁给定王时,将定情信物福娃娃转还给了颜熙,自己也从未跟他解释过一点半句,任凭他独自伤心至极。
再相见时,他却半点没有责怪自己,反而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好,对自己有求必应。
如今,自己想要和离,请他帮忙,他也毫不推脱,丝毫没有提别的要求。
即使他有心,但她怎么能再奢望回到当初那时呢?
毕竟现在,她已经嫁过两次人,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孩子。虽然自己依旧还是处子之身,但也没什么用,名声已经是不太好了。
而颜熙,是状元之才,平阳城的太守,又被永王赏识,不论怎样,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长得又是一表人才,令人倾心。
这样的他,与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她不能耽误他。
陆青桑怕呆久了生事,忙站起来道:“谢谢你了,那,事情说清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你现在住哪里?”
“我和爹娘带着孩子又回村里住了,对村民说这个孩子是定王府下人的孩子,因为父母双亡,所以才抱过来养。所以,如果定王同意的话,你让人传信到村里给我就好。”
颜熙点点头:“好的,你想的很周全。”
陆青桑嫣然一笑,转身出了宅子。
颜熙看着她的倩影慢慢消失在门外,心下有些喜悦,又有些怅然。
陆青桑的事情,他总是放在第一位。她遇上了困难,他一会想办法为她办好。
第二天,颜熙带着几个衙役,来到了定王府。
昔日繁盛的定王府,如今变得冷冷清清,处处透着死一般的静寂,令人唏嘘。
门前无人看守,颜熙上前敲了敲门,也无人应答。
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府内已经被清理善后,但地上还有隐隐的血痕。
定王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大堂里,两眼放空,神情呆滞,原本俊朗的容颜,似乎一下苍老了十岁。连颜熙进来都未曾察觉。
“参见定王。”颜熙行礼道。
定王抬起眼皮看了看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已经不是王爷了,你又何必行这个礼。”
“王爷是先皇钦定的,是皇定血脉,微臣如何能不遵礼数。”
“你是来看本王笑话的吧?”
“王爷多思了,下官不敢。”
“你怎么不敢,你如今是永王面前的红人,将来不可估量。又何必浪费时间,来我这冷冷清清的地方。”
“王爷也不必灰心,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颜熙话锋一转,道:“微臣此次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跟你说。”
“我如今无权无势,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我说。”
“权势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并不是别人给予的,王爷到了现在还不明白吗?”不管怎么样,王爷如今尚有命在,一切还可图谋。如果命有凶险,那才是真正的了无希望。微臣此次前来,就是为王爷清除危机。”
“我如今狼狈落魄,还有什么凶险?孩子也没有了,兵马也没有了,名声也彻底扫地,没有人会再信服我跟随我,难道永王还会忌惮我吗?呵呵!”定王的声音中透着绝望。
“您说的没错,永王对您,确实还是忌惮的。”
“胡说!我现在一无所有,他们还忌惮我什么?”
“永王现在还没想到,但过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想到,您有一样东西,让他永远也无法对你放心,到时候,只怕你连这样发呆伤心的机会也没有了。”
“是什么东西?”定王瞬间流露出恐惧。
颜熙看着他的眼睛:“就是你与陆青桑会再生出有龙斑的孩子!”
定王瞬间大彻大悟!
龙斑孩子,又是龙斑孩子。
没错,永王最恨的就是那个龙斑孩子,就是千方百计地要杀死他。
自己能有今天,也是因为那个龙斑孩子导致的。
一个龙斑孩子,就能搅起朝政如此大的风暴,倘若再生下一个这样的孩子,岂不是永远难安?
虽然,这个龙斑孩子,是自己与上官容嫣所生,但是,别人都以为,陆青桑是孩子生母。
如果,自己与陆青桑还是夫妻关系,那么,永王必然永远无法安心,绝对不可能让自己苟活于世。
思及此,定王背后起了一身冷汗,仿佛永王就站在面前,拿着刀指着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
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但还还不想死啊!
忽然,定王灵机一动,对,休了她!
休了陆青桑,就没事了!
昨天,陆青桑回来了,张口就是要自己休了她。自己受不了这个气,也舍不得她离开,始终不答应。
现在看来,这就是个最好的方式。
休,他要休了陆青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