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祎在得知苏媚竟然完全没事时,立即便怒气冲冲的去找晏深。
“你不是说,那个贱女人确实情况不太好吗?”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怀疑的眼神扫视着晏深。
晏深反应十分平静:“至少在你将我带走之前,她确实情况不太好。不过之后的事,我也不知道。”
“她有那么多医生为她保驾护航,安然无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之前没有骗我?”杜祎心存犹疑,但又觉得晏深的解释十分合理。
而且晏深脸上确实看不出一丝慌乱,眼神中连一丝闪躲也无,甚至还带着些无奈,就仿佛早已预料到她会冲他发脾气。
“我怎么会骗你呢?直到现在,你还信不过我吗?”
晏深轻声说道。
“你自己是当医生的,自然知道,病人的情况是瞬息万变的。有时候你以为病人撑不过来,但偏偏就会有奇迹出现,难道不是吗?”
杜祎彻底打消怀疑。
恨声说道:“那这个贱人还真是命大!”
“怎么就没直接死掉呢?”
她自顾自的谩骂着,完全没有留意到,在她身后,晏深看她的眼神,已经像在看一个死人。
“既然她命大,那就算了吧。我们回巴罗州去,别再跟她纠葛不清。”
晏深再次给了杜祎一个活命的机会。
她要是愿意回巴罗州,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他不一定非要她的命不可。就当是放他一马,交这些年的伙食费。
但他心里太清楚了,杜祎,绝对抓不住这个机会。
果不其然,杜祎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
“不会说话,就把你的嘴闭上!”
“我凭什么要因为她命大就放她一马?你们华国不是有一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她现在肯定以为所有危机都解除了,我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打她个措手不及。”
“我说了,如果不弄死这个贱女人,难消我心头之恨!”
杜祎语气恶狠狠的,仿佛在啃食苏媚的血肉。
晏深无所谓的勾了勾唇。
看吧,他就知道这个蠢货是不可能抓住机会的。
给她活命的机会,她不中用啊,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杜祎果然去找人商量如何对付苏媚了,却没让晏深参与。毕竟情敌这种东西,还得是自己亲自解决,才来得有成就感。
只是她手底下召集的这些人,都让她挺不满意的。
说起来,还是艾克里跟她比较合拍。
她之前救了艾克里的命,艾克里一直恭恭敬敬对她。不管她提出来的要求有多过分,艾克里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
只可惜……
这个废物竟然敢背叛她!
那么不管他们之前的关系有多要好,她都不可能留下这个废物的命。
之前安排了那么多想要讨好她的人去围剿艾克里,时至今日,也只收到了艾克里那些队员全部都被赶尽杀绝的消息。始终没有得到艾克里的死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死在了没人发现的角落里。
杜祎难得的抽出了一分钟的时间,怀念了一下艾克里。
主要是艾克里作为雇佣军首领,做事更豁得出去一点。
而现在那些听她使唤的人,虽说抱着讨好她的目的而来,但没有艾克里那么舍得付出。一边讨好着她,却又还要顾虑着会不会得罪其他比较难缠的存在。
真是一群没有胆量的恶心鬼,她如果不是还用得到这些人,这辈子都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商决也知道,杜祎摩拳擦掌,打算对付苏媚。
他没问晏深,苏媚准备得怎么样了。
如果是别人,他还要担心会不会栽在杜祎手里。但如果是苏媚的话,他已经开始给杜祎点蜡了。
杜祎爱找死就让她找死去吧。
她总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天才,呵,但她始终认不清一个事实。那就是除了她一个人是天才之外,这世上也还是有其他天才存在的。而且天才换个赛道,还能叫天才?
天才也是讲究赛道的好吧!
她杜祎在医学领域再怎么厉害,在玩弄人心,人情世故这方面,简直是个白痴。
“放心,苏媚不会有事。”
商决跟晏深坐在一处看书喝茶,晏深冷不丁出言宽慰了他一句。
商决顿时瞪大了眼:“你……”
??
疯了吗?
竟然敢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这么明目张胆的提起苏媚,是嫌自己活得太长,还是嫌他活得太长了?
晏深轻笑出声:“这么害怕做什么?”
商决无语片刻,命都在别人手里捏着,能不害怕吗?
但他是个聪明人,转眼便想通了什么。
赶紧一脸八卦的凑到晏深眼前:“你……这公寓里,有你的人?”
末了,又补了一句:“该不会全是你的人吧?”
毕竟以眼前这狗男人的警惕程度,他就不是个贸然行动的主,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他根本不可能在杜祎眼皮子底下提起苏媚这个人。
“那还不至于。”晏深云淡风轻,“毕竟有些人讨好杜祎的决心,还是很大的。”
“不过也差不多了,大半人与我暗中有瓜葛。”
杜祎手底下这些能使唤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看在她天才医者份上想讨好她的。而那些知道她,想讨好她的,都是国际上的达官显贵,自是不可能亲自过来为她效力,都是派手底下的得力助手。
晏深没直接跟这些人打交道,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不过傀儡而已,关键还在他们背后的人身上。
足够的利益,策动那些想讨好杜祎的人,并非难事。
毕竟,那些人想要跟杜祎打好关系,无非是因为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人都怕死,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是爱惜性命,讨好一个天才医生,说不准哪天就能用的上。
可说到底,这也是说不准的事。
万一这辈子都没有用的上的地方呢?
晏深派黎桑在暗地里跟他们谈论的合作,可是眼前就能产生利益的。
在利益的作用下,天平会倾向何方?不言而喻。
“论厉害,还得是你啊。”商决忍不住冲晏深比了一根大拇指。
“那照你这么说,你完全可以不在杜祎手底下走这么一遭,冒这么大风险。我相信即使是不在杜祎眼皮子底下待着,你应该也可以玩死她。”
晏深摇了摇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怕她跑了。”晏深面上浮现出一丝残忍,“最大的仇人还是得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心,如果不亲手送她去死,那不管何时我都存着一丝疑虑,不知道她有没有死透。会不会在不经意之间,又冒出一条毒蛇来咬我。”
商决都惊得打了一个寒颤:“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好像劝了她好几次,让她回巴罗州吧?就不怕她真的扭头将你带回巴罗州,你连报复的机会都没有了?”
“哦,那是因为,我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回巴罗州,故意激她的。”晏深满脸无害,云淡风轻。
商决:……妈的,竟然又让这狗东西给装到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还得是晏深自己有装的资本。他这边心里都还忐忑不安呢,想着这狗东西到底有什么后招,竟然这么大摇大摆的就出现在了杜祎身边。
万万没想到,他这后招是真的致命啊!
这就是华国所说的什么来着?
釜底抽薪?
学到了。
而且心狠也是真的心狠,换做其他人,在杜祎身边生活了好几年,即便是当牛做马,也难免有些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结果晏深,始终都只想弄死杜祎。
就这坚定不移的程度,燕念北难怪斗不过他。
商决没了危机感,于是开始八卦,“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每天跟杜祎待在一块儿,我连饭都吃不香。她毕竟是个疯子,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杀两个人助助兴?她舍不得杀你,但她舍得我啊!”
“我想苏媚带我去吃烧烤了,想当初那是唤起我求生意志的神药啊。”
商决满满的都是怀念。
如果当初,不是苏媚赠他几缕人间烟火,只怕直到现在他还无比拧巴的活着。想死死不了,想活又活不出个人样来。
晏深晦暗的眼神瞧了商决一眼。
之前在巴罗州,听商决提起这么一段,他心里没有什么波动。毕竟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商决口中所说的义妹,其实是他此生最爱之人。
但现在,怎么听怎么酸。
苏媚到底在他不在的这几年里,以一己之力救了多少废物?
包括之前在k国,她随手就拉了那个叫金正气的人一把,让他从最底层的贫民窟一跃进入k国的上流世界。之后那个叫金正气的青年,看她眼神都变得不清不白。
她总是有这样的能力,让濒死之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然后心心念念记她一辈子。
咦?他为什么要说总是?
晏深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茫然,就仿佛曾经的他,也是这样在濒临死亡之际,被苏媚从泥淖中拉出来的。
所以他才会生气,会嫉妒,会酸。
就仿佛本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结果发现,自己竟然只是其中一个。
他脑袋突然开始隐隐作痛,有种难以言喻的暴躁。
商决顿时间轮椅滑出去老远:“喂喂喂,你干什么?”
“我刚才也没说什么吧?突然反应这么大!你头痛啊?怎么回事?”
商决一句又一句的关心,更加让晏深烦躁。
他一手捂着脑袋,一手冲商决挥了挥。
“你先走,让我一个人静静。”
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要记起来了。但等商决离开后,却又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
另一边,苏媚出院之后就以雷霆之势扫平了天问的内乱。
更准确一点来说,根本就算不上内乱,毕竟所有的一切,始终在她掌握之中。
她只是放任局势稍微变得混乱,然后再重新回去执掌大局。
真正的蠹虫们都用不着她亲自上手,就已经被官方一锅端了,还剩下少数几个,显露出来的把柄还不足以惊动官方调查。
顶多算是私德有亏,法律还管束不到的地步。
不过那些人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们虽然不会被抓进去,但在苏媚手底下已经待不下去了。
这一局输得太惨烈,即使强留在天问,以后也没什么好处可捞。还不如以天问元老的身份,彻底退下去,天问每年都会给他们分红,足够他们活得好好的。
当个富家翁就够了,跟年轻人争权夺利的代价实在太大,搞不好人生最后十几二十年就会在牢狱中度过,没这个必要。
于是纷纷卖了苏媚一个面子,都不等她亲自清退,就纷纷主动交出手中实权。
苏媚也不是什么斩尽杀绝的变态,将主动退位的老家伙们分红和待遇全都往上提了提,保证以后他们在港城顺风顺水,天问始终是他们坚实的后盾,不至于随随便便被人踩到头顶上去。
老人退位,自然有新人顶上。
也恰是在此时,硕果仅存的那几个老家伙才越发觉得心惊,充分认知到苏媚做的准备有多完备!
他们虽然心甘情愿退位,但其实心里还抱着一种看热闹的意思。这么多肱股之臣突然散去,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上哪儿去找那么多人顶替职位?
即便是古代的皇帝,也不敢贸然将整个朝堂全部杀得只剩下几个人吧?到时候谁去办事?谁能担当大任?
结果,还真有人。
每个部门,她几乎都安插了接班的人选。有的在部门里是最不起眼的末把手,有的是老家伙们自己培养出来的接班人,有的直接空降。
那些老家伙们都满脸懵,他们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部门接班人啊,什么时候竟然搭上了苏媚的船?竟然悄无声息的成了苏媚的人??
不是…他们是不是有病啊?
明明知道只要等他们退位,就能名正言顺的接手部门,成为天问的高管,为什么还要跟苏媚勾结在一起?
这就好比明明已经是太子了,竟然还要造反。
这是为什么?
有病吗?
鲁园升就是被手底下人背刺的一员,实在是没忍住,将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下属叫过来,想问个清楚。
“为什么啊?是我对你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