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生来就什么都不缺,普通人需要追求一辈子的金钱,是他出生就含着的金汤匙。
出生豪门已经注定,他的心理阈值被无限拔高。
别人觉得得到后会欣喜万分的东西,对他们这类人而言,要么就像破烂,要么就不值一提。
他从小就按照规定的人生,一步步向上攀爬。
几乎从未做过逾矩之事。
因为陆家是大家族,讲究脸面,讲究子孙昌盛,讲究后代有成。
再加上他也没什么真正自己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所以干脆按照长辈给他规划的人生路,循规蹈矩走下去。
但苏媚是例外!
苏媚是他第一个强烈想要,但是又求而不得的人。
也是这许多年以来,唯一一个,让他觉得能入得了眼的女人。她的优秀,她的能力,都让他着迷。
如果是为了苏媚而兄弟反目,他想他是愿意的。
“即便是好兄弟,想要抢我的妻子,难道不也应该先跟我打声招呼吗?”
就在苏媚语塞之际,晏深温和的声嗓在二人身后响起。
他轻言细语,语气克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陆白下意识身体一僵,脸色骤然变得难堪。
毕竟有些话对苏媚说是一回事,被自己兄弟听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晏深神色自然地走到苏媚身旁,揽住她的腰。
眸色沉沉看着陆白。
“我劝你最好还是赶紧走,否则在人多的地方打起来,大家都不好看。”晏深用最淡定温和的神情,说最狠的话。
不管他们曾经是不是好兄弟,不管他们有多少年的情分。
陆白能觊觎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而且还能在他活着回来后,仍然将这一份不应该有的感情宣之于口,就足以证明他们这份兄弟之情已经到了尽头。
他现在算是死死克制着自己,才没有一拳直接挥到陆白脸上去。
但凡此刻,所处的地方偏僻一点。
他都会跟陆白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让他知道拳头打在脸上有多疼!
毕竟之前燕念北挑衅,在医院里挨了他一顿老拳。
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阿焰,我追求苏媚,是我自己一意孤行,与她无关。你如果要怪,就怪我,不要怪她。”陆白神色复杂。
他既想这二人之间心生隔阂,他能有机可乘。
但又不想沈焰误会苏媚,觉得问题出在她身上。
他不想往她身上泼一丁点的脏水,也不想让人误会她分毫。
晏深冷峻道:“我当然知道,要怪该怪你。用不着你提醒。”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陆白此刻反而坦然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不断设想,万一被阿焰发现了他的那点龌龊心思,该如何跟他谈?
想来想去,都没想到好法子。
这样突如其来被发现,反而让他松了口气。
好像心中大石终于落下,他终于被人发现是个卑劣的人,反而可以做自己了。
“你试试。有我在,你大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抢走她。”
晏深揽着苏媚的腰,从陆白身侧经过。
“以后,不再是兄弟了。”他冷淡道。
陆白沉默着立在原地。
好啊,以后都不再是兄弟了。
这样其实也挺好,至少,他不会再有那么强的心理负担。
苏媚一路无言。
主要是她不好说些什么。
毕竟陆白跟沈焰之间反目,刨根究底,源头在她。这要是在外人看来,她妥妥的就是红颜祸水,虽然她自己不这么认为。
安慰晏深?
貌似没必要。
这没良心的狗男人什么都不记得。跟陆白绝交,对他而言,应该感触不大。
解释她跟陆白之间没什么?
那就更没必要了。
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反倒是晏深,快步走出机场,上车后。
没心没肺道:“我就知道他对你没安好心!”
“那天晚上我们聚会,他眼神一直都在你身上,我就觉得他不对劲。现在看来,我直觉真准。”
苏媚:??
“你们是发小,就这么绝交了,我看你好像还挺高兴的?”
“他跟我抢你,他已经不是朋友了。”
考虑到陆白跟沈焰之间的多年感情,苏媚还是多劝了一句。
“毕竟是多年老友,你现在又不记得。逞一时之快跟他绝交,保不齐哪天想起来了,后悔莫及。”
“反正问题又不在我。”
晏深理直气壮。
“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不想挖兄弟墙脚了。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恢复如常。”
“行,你自己不后悔就好。”
苏媚还能说什么呢?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替自身行为买单的能力了。
送完沈乔乔,已是夜幕降临。
回沈家老宅的半路上,刚好赶上了晚高峰。
车子堵住,许久都难挪动几米。
苏媚看着窗外,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耐,毕竟堵车实在是让人心烦。
就在此刻。
晏深邀请道:“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通畅无阻,不如一起下去散散步?”
“车子刚才经过的那条街,还挺繁华的。应该是条小吃街,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看了一眼前面的车子排成长龙。
苏媚欣然应允。
下车后,沿着街道往回走。
那里确实是港城比较有名的小吃街,很久以前,苏媚还在为生计发愁的时候,总会跟姜来儿和时绣绣两个人一起去吃路边摊。
那时候单纯的很。
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没有什么是一顿路边摊解决不了的。
越走人越多,晏深悄悄伸出手去……
他牵,他牵,他就牵一下小手。
结果由于跟苏媚步调不一致,再加上他自己心里又有鬼。
想去牵苏媚的手,怎么也牵不着。
刚准备牵住,苏媚手往前面去了。
要么就是刚挨到苏媚的手指尖,一不留神又溜了。
晏深:“……”
连只手都牵不着,他可真是个废物。
走在前面的苏媚,唇角微微勾起。
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一而再再而三牵不到,只能说是她故意为之。
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她的手,也是想牵就能牵的?
晏深一连好几次都没能牵到苏媚的手,次数多了,他也反应过来……她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吃过晚饭才去机场送沈乔乔的,所以不管是苏媚还是晏深,都还不饿。
保镖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时刻关注着附近的动向。
突然,有烟花直冲云霄。
隔得远远的,烟花炸开的声音仍然听得分明。
港城每个星期都会有烟花秀,苏媚每天都忙于工作,已经很久都没观赏到烟花秀了。
上一次看烟花,还是前不久晏深回沈家老宅,黎桑特意安排了烟花爆竹欢迎他,她沾了晏深的光,看了一场热闹。
苏媚仰头。
曾几何时也有人特意为她,在沈家老宅里放烟花,方圆十几里都被惊动。烟花好啊,绚烂多姿惹人眼。
那还是她没见过世面的时候,所以轻而易举的就被俘获芳心。
晏深薄唇微抿。
那种感觉又来了。
每次她眼神飘渺走神,就仿佛在回忆些什么人。
他都不用多想,就知道回忆的定然是曾经的他自己。
因为她眸光会无意识的落在他身上片刻,旋即又移开。
晏深转身。
苏媚看着半空中的烟花,都未曾注意到。
片刻后。
有人状似无意地终于牵住她的手……
苏媚瞬间看过去,晏深举了一朵玫瑰,递到她眼前。
“刚才看见有卖花的小姑娘,所以临时去买了一朵。烟花易逝,但鲜花不会。”
“等这里烟花放完了,我们回车上之后,你还能看这朵鲜花,这样心理落差不会太大。”
晏深一只手拿着花。
另一只手,却悄咪咪牵着苏媚的手。
就跟做贼似的,他手心在不停发汗。
苏媚淡淡戳穿他道:“你以为你说这么多,就能掩饰你,不经我同意,牵我手的事情?”
晏深一阵心慌,却没下意识松开苏媚的手。
“我……”
“我……只是……”
“想了十几秒了,借口还没找好,你平时可不是这么笨嘴拙舌的人。”
晏深最终只能苦笑一声:“这不是经验不足么?所以牵女人的手,都觉得心慌。”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平时自己能滔滔不绝,怎么一面对你,就连个借口都找不到了。”
示弱,义无反顾的示弱。
不得不说,他在巴罗州这几年,最大的收获就是察言观色。
毕竟曾经锦衣玉食,又如何能学得会察言观色?
在杜祎身边遭受了好几年毒打,对于揣测人心,晏深堪称精通。
所以面对苏媚时,他唯一的对策就是示弱。
她吃软不吃硬,而且有些锄强扶弱的英雄主义,只要你在她面前示弱,她便会不自觉的收敛几分强势。
“既然都已经被你发现了,那我可以……继续牵你的手吗?”晏深嘴上问得格外小心。
苏媚将他心里那点小九九,其实了解得一清二楚。
狼就是狼,永远都不会吃素的。
像沈焰这样的男人,也一样。狼不可能因为没有记忆,就变得胆小怯懦,它会有捕食的本能。
而眼前这狗男人,他骨子里就是个狂悖桀骜的,怎么可能变得连女人的手都不敢牵?
无非是摸准了她的性子,故意做给她看罢了。
知道她好这一口,所以投她所好。
一个明知苏媚能看穿他,但她好这一口,不会戳穿他,于是大胆演。
另一个则知道他是故意这么演,却因着好这一口,于是顺着他来。
从某些方面来说,苏媚跟沈焰,算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对人本性的把控程度,堪称精准。
不得不说,苏媚被极大的取悦了。
她瞥了一眼牵在一处的手,从晏深手中接过那一朵玫瑰,淡然道,“都已经被发现了,你还这么胆大妄为的牵着,还问我干什么?”
晏深朝她走近一步。
人群中,气息缠绕在一处。
他低头,胸膛离苏媚极近:“那……”
“我可以更加胆大妄为的,向你索求一个拥抱吗?”
话音刚落,双手便已经环上了苏媚的腰。
结结实实将她抱进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上,像抱住了全世界。
苏媚轻推开他。
“一朵玫瑰花而已,又是要牵手又是要拥抱的,我未免也太亏了些。”
无需苏媚硬推,晏深便迅速松手。
没有让苏媚觉得有丝毫不爽。
这狗男人神情还怪委屈的:“可刚才卖花的那小姑娘手里,就只剩下一朵玫瑰花了。”
“要是有多的玫瑰,无论如何,我也会买回来给你。”
“那就等下次,你奉上其它玫瑰,再来向我讨要拥抱吧。”
苏媚说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的往前走。
一蹦一跳,如十七八岁的少女。
难怪圈子里的富婆那么喜欢找年轻男孩子谈恋爱,果然恋爱的感觉就是好啊。
之前跟沈焰在一起的时候,这狗男人的性子还没有现在这么能服小做低。而且恋爱时间实在太短,她还没感觉到恋爱的乐趣,就已经分散两地。
现在,反倒觉得有那么点恋爱的意思了。
所以说有时候啊,人心本来就是偏的。
不管是燕念北还是陆白,不管如何的死缠烂打,苦苦追求,得来的不过苏媚一句话:她对恋爱不感兴趣。
而沈焰,他出现在苏媚面前的那一刻,就已经赢了。
他只需开口追求,苏媚便会考虑应下。
次日。
苏媚再度上了港城的娱乐八卦,跟晏深一起。
配图是她手持一朵玫瑰,眉目舒展愉悦走在前面,晏深追随在后的场景。
看似,是路人偷拍视角。
实则……
当然是她身边的人拍的,而且经过她允许之后发出去的。
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怎么可能会有媒体报道出她不想要的新闻?
能被报道出来的,必定都是她自己觉得无伤大雅的。
而这一次被报道出来,说到底,也是为了配合晏深,将杜祎引出来。
此刻。
杜祎看着手机上那张醒目到极致的照片,牙关紧咬,额头上的青筋都突出来。
她并没有从港城入境华国,而是在港城周边城市落脚。
有想要讨好她的人告诉她,港城这些年出了个了不得的女人,就是苏媚。这女人挺有手段的,港城不少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线。
有手段的女人?
就凭她?
杜祎心中冷哼,完全不想将苏媚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