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肆无忌惮谩骂。
但当他祸及杜祎的时候,晏深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他像一头被刺伤了的野兽,已经在酝酿怒意,随时准备反扑。
“我说你是个吃软饭的废物!”青年用纯正的英语复述道。
“不,你刚才说杜祎什么?”
“我说杜祎也是瞎了眼,竟然会看上你这个废物!”
在晏深的再三追问下,青年毫不示弱,反而恶狠狠挑衅。
晏深看了他一眼。
很好,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商决则是在心中默数:3,2,1……
果不其然,在他倒数了三个数之后,晏深直接狠狠一拳,砸在了那个挑衅的男人脸上!
他下手又急又凶,像是被彻底激怒了,几乎是逮着那个青年往死里打。但人家五大三粗,魁梧有力,也不是好惹的。
在猝不及防被晏深打了一拳之后,那男人舔了一口唇角的血,挥起砂锅大的拳头,就直接跟晏深扭打在一起。
“啧……”商决实在是觉得,晏深这男人茶里茶气的。
表面看上去打的那么卖力,实际上一点真力气都不肯出,完全就是在一边闪躲,一边见缝插针的击打那个男人。
偶尔再故意被那个男人打到一两下,在身上留下些痕迹。
但在外人看来,晏深是被激怒到极致,然后在疯狂跟人对打。
鉴于在巴罗州的人眼里,他们俩关系还算不错,如果他继续坐在轮椅上看戏,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下一刻,商决神情立即变得焦虑起来。
“你们快去把他们拉开!”
“晏深很明显打不赢,再这样打下去,他会吃大亏的!”
“快帮忙拉开他们!!”
他在着急忙慌的大喊大叫,可坐在轮椅上,根本是有心无力,无法帮忙。
至于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他们都是在巴罗州土生土长的,一个外来者跟他们巴罗州的本地人打架,他们为什么要帮忙?
除非是他们巴罗州自己人打不赢,他们出面制止,这还差不多。
更何况他们早就看不顺眼杜祎身边这个男人了,一个空有美貌的废物,如果不是杜祎执意要护着他,他早就被巴罗州踢出去了。
更何况,正是因为这个男人,使得他们巴罗州失去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上帝之手”!
聪明人最惜命。
谁能保证他们以后都是健健康康的?
杜祎的医术越高,就等于给他们的身家性命多加上了一层保险。
这个男人毁了杜祎的手,这几年下来,杜祎又沉迷于儿女私情,医术一直没有继续精进。
他不仅仅是毁了杜祎,更是危害到了他们!!
在商决喊众人帮忙的这期间内,晏深脸上又挂了几道彩,甚至有一拳狠狠挥在他眼角,眼膜瞬间充血,一只眼睛猩红一片。
“住手!”
两人缠打许久后,终于从人群后方传出一声暴喝。
杜祎怒不可遏,愤怒无比。
她冲过来之后,直接一把将那络腮胡青年推得往后倒退两步。
“你是想死吗?竟然连我的人也敢欺负!”
晏深刚才已经被打倒在地,此时他踉踉跄跄从地上站起来,佝偻着腰,剧烈咳嗽着,猛地咳出一口血水。
商决隔得远远的,在心里哦豁了一声。
有些男人的有些招数,他是学不来的。就好比这种招数,他实在是没那个本事效仿。
看那摇摇欲坠,若柳扶风,但仍然强做坚韧的姿态……
他自愧不如!!
“祎,你看清楚他是一个多么没用的废物啊!在我的拳头下,他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
“你看清楚一点!这样的废物,还留他在身边干什么?”
“他甚至都比不上这个瘸子!这个瘸子好歹还能为巴罗州做点贡献!”
商决坐在轮椅上吃瓜,吃着吃着,瓜突然掉到他头上。
妈的!
你吃醋就吃醋,凭什么还要把老子一定拖下水?
瘸子怎么了?
吃你们家饭,坐你们家轮椅了??
青年每一句话都问得极其犀利,句句都在针对晏深,而且话里所表达的意思显而易见,只差没大吼一句——“你看得上这个废物,为什么看不上我??”
商决心里还在想着,要不要操控轮椅直接往前撞。撞翻这王八蛋,以展示他被人羞辱的愤怒。
晏深就已经趁着那青年跟杜祎说话的时候,一记老拳狠狠挥了过去!
他本来身子踉踉跄跄,但这次也不知是被羞辱得狠了还是如何,一拳下去又快又狠。
青年更加愤怒。
没想到自己在杜祎面前,竟然被这废物打了一拳。
于是迅速飞起一脚,踹在晏深腹部,直接将人踹出去老远,晏深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最终事情也只能是不了了之,因为晏深一直躺在地上吐血水,杜祎根本没心思跟那青年算账,直接喊人扶起晏深,她得赶紧检查,看看他有没有伤到肺腑!
至于算账的事,之后再说。
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商决也滚动轮椅离开。
要说晏深这男人,真是心思深沉得可以。既有谋略,又能放得下身段,想必这次挨了这顿打之后,离他有机会出入巴罗州的日子不远了。
…
经过一番检查,晏深没有伤到肺腑。
只是皮外伤很重,到处可见青红紫绿的伤痕,而且牙齿也被打得有些松动,所以刚才才会不停的往外吐血水。
“你傻呀,你看他那么魁梧,五大三粗的,一看就知道他有多粗鲁。你就不会避着他?”
杜祎瞧见自己的人被打成这样,心中说不出的烦躁。
结果让她更烦躁的是,以前晏深受了欺负,只会轻声安慰她,说他没事,让她不要着急。
结果这次,他竟然还学会顶嘴了!
“我为什么要避着他?”
“我又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为什么要刻意避让?是他先挑衅我的!就算我被打成这样,他也没占到什么好处!”
男人低垂着眉眼,眼神中迸发出一股狠意,与平时的温顺截然不同。
他眼底是愤怒,是不甘,就像随时要爆发的火山。
杜祎这几年下来,被顺着惯了。
不管她说什么,男人都只会顺着她的话说。
她若是生气,他便会好言好语的劝她不要气了,看她生气,他心疼。
她如果高兴,他也会跟着窃喜。
从不会像这次这样,竟然还敢反问她!
杜祎这人吃软不吃硬,只能顺着来。
顿时怒火更甚。
指着晏深的鼻子骂道:“我刚才是不是就不应该出现,应该让人家把你打死?”
晏深薄唇紧抿,十分倔强的一言不发。
“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你对巴罗州的人来说,本来就是个外来者,人家找你麻烦,你难道不会回来告诉我?非得当街跟人家起冲突?”
“这样做,除了让你被人家狠揍一顿之外,还能有其他任何结果吗?你怎么蠢到这种地步??”
最愚蠢的是,他竟然还敢跟她顶嘴!
“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我自己是个废物。”
“废物就不能当街跟别人起冲突吗?”
“即使我是废物,但我也是个男人,被别人找了麻烦之后,回家告诉女人,除了证明我确实是个废物外,又能如何?”
男人阴沉着眉眼,活脱脱就是个犟种。
杜祎的脾气顿时被点爆,直接拿起墙上挂着的鞭子,朝晏深狠狠甩了过去。
“晏深,是这几年下来我太给你脸了,以至于你竟然还敢跟我吵架了,是吗??”
第一鞭直接抽在晏深脖子上,瞬间形成一道红痕。
第二鞭打在他右半边脸上,瞬间男人左半边脸色惨白,右半边脸绯红一片,还染上些青紫。
这就是杜祎。
瞬间翻脸,六亲不认,下手狠毒!
换做是正常人,哪怕是养了好几年的狗,稍微犯了一点点错,都不至于下次毒手。
但杜祎不一样,这个女人的占有欲强到令人发指,无法容忍身边人的丝毫反叛。一旦令她觉得不高兴了,转眼间就能下最狠的手。
一连抽了好几鞭。
杜祎这才如大发慈悲一般:“晏深,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立刻马上向我低头认错!”
男人在被鞭子抽打的时候,始终闷声不吭。
听到杜祎说话,这才抬起头来,深邃的眸子里是一片幽深暗色,仿佛在思考什么。
良久,才蹦出一句杜祎极不爱听的话。
“……小祎,对不起。你如果觉得我是个废物,不配待在你身边的话,就把我赶出巴罗州吧。”
“你……”
“我想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想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哪怕是最底层的工作,至少能够自己养活自己。”
杜祎气极之下,直接用鞭子指着晏深。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打死你?”
“别说我身边的人了,即便是我身边的狗,敢冲别人摇尾巴,也只有死路一条!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还想离开巴罗州?”
“是,我想离开。”说罢,男人声音愈发低沉,如果不仔细听,以后根本听不清楚,“如果我没在你身边,至少不会有人说你瞎了眼,会看上我这样的废物……”
杜祎气恼之下,完全没有听进去晏深说了什么。
直接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狠狠扎进男人胸膛。
虽然看似力道十足,但杜祎还是本能的克制着分寸,并没有伤到要害。
鲜血汩汩而出。
晏深直接跪倒在地。
杜祎居高临下看他:“想要离开我?除非你死!”
“我知道你肯定是受了那个商决的煽动,我现在就去好好跟他聊聊,让他知道在我的人面前,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杜祎转身出门,完全没有再管倒在地上的晏深。
死不了的。
她是这世上最优秀的医者,想让谁死就谁死,想让谁好好活着,谁就必须得好好活着!
虽然给了晏深一刀,但她会控制好时间,在他死之前赶回来。
他竟然敢生出离开她的心思,这次如果不狠狠给他一个教训,他下次还敢!
杜祎为人,肆意妄为。
她想找商决算账,就直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冲进了商决家里,完全不考虑这是别人的地盘,需要给别人一点薄面。
她甚至还后悔,出来得匆忙,没有把自己的鞭子带出来。
否则的话,她无论如何得给商决抽上几鞭子,以解心头之恨!
在晏深不认识商决之前,他很听话的。如果不是商决来了巴罗州,然后主动接近晏深,他怎么可能生出想离开巴罗州的想法??
要不是看在他父亲亚德客是巴罗州的人,她杀了他!
杜祎来势汹汹。
亚德客本想打圆场。
“祎小姐来找我的儿子?你们年轻人之间,有话可以好好说,别这么急躁……”
“滚!看清楚你自己是什么东西,再来阻拦我!”
杜祎一句怒斥,亚德客差点气得心梗。
最终还是商决滚动轮椅主动出现。
“父亲,我跟杜祎小姐之间的事情,还是由儿子自己解决吧。”
商决就是不说这话,亚德客也懒得管这闲事了!
他年纪能给杜祎当爸,竟然被她这么一怼,面子里子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亚德客直接甩手走人。
杜祎眼神凶狠的看着商决,仿佛恨不得将人扒皮抽筋。
“你得庆幸,我没有将鞭子带出来,否则的话我今天能活活将你抽死!”
商决只是不慌不忙道:“听杜祎小姐的意思,好像很憎恶我?可以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你到底在晏深面前说了什么?”杜祎咬着牙问道。
“我能在他面前说什么?我只是对他一见如故,于是跟他成为朋友而已。无非就是喝喝酒聊聊天,有什么问题吗?”
“他竟然想离开巴罗州!竟然敢跟我顶嘴了!商决,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挑唆,他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快?”
杜祎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晏深,她舍不得让他去死,但商决,没有活着的必要。
“我猜他应该不是想离开巴罗州吧?他应该只是想,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不这么继续在你身边吃软饭。”
“他打从一开始就是我养着的,之前也没见他有不满的地方,分明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