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黎觉得,在老爷子的想法里,她要跟周驰在一起,归宿就是跟着周驰去他的部队。
远离这个城市,远离过去这帮人。
不用面对,就不需要在意什么流言蜚语和冲突。
因为有这样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老爷子能很快接受她跟周驰在一起这件事。
站在公车站等车的时候,季黎脑子里正在琢磨这件事。
连面前突然驶过来一辆轿车都没能注意到。
直到有人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一只大手甚至拽住了她胳膊,掐的她生疼。
季黎疼的低叫一声,下意识挣扎,回过神来,就对上周鸿阴翳狰狞的脸。
“给我过来!”
周鸿一把拉开车门,使了大力将她拖到车边,用力一推甩进车里。
季黎心悸惊惧,爬起身就要下车。
“走开!放我下去!”
周鸿堵在车门边,又狠狠推了她一把,在她爬起身前,重重摔上车门。
“给老子老实点儿!别逼我动手!”他指着车窗,面色阴戾警告季黎。
季黎用力推车门都推不开。
她死死咬住牙,不甘示弱的瞪着他。
“你疯了?军区大院儿门口,你敢绑架我?真想吃牢饭?!”
周鸿扶着门框低下身,阴着脸冷笑,“你要是老实跟老子谈,老子一会儿就对你客客气气的,要是不老实,就别怪我不客气!”
季黎眼底尽是阴霾,“狗东西…”
周鸿不痛不痒,气定神闲扯了下唇,“你就逞能,周驰走了,你还能依仗的上谁?”
“老爷子身体可不好,要不想让老爷子在大院儿里没脸,气到病发,你最好老老实实,别在大院儿门口跟我闹。”
话说完,他像是笃定季黎会因老爷子而妥协,老实下来。
于是离开车门,绕过车头准备上车。
季黎瞅准时机,迅速拔起车内反锁的门闩,推开车门跳下来,拔腿就往军区大院儿的方向跑。
一边跑一边大喊,手也已经摸到了斜挎包里的辣椒面儿。
“同志救命啊!有人要绑架我!同志!!”
周鸿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还敢跑!
他迅速迈腿追上去,“季黎!给老子站住!”
车站离军区大院儿有近三百多米的距离,季黎跑短一半儿路程,就被周鸿一把拽住了头发。
“闭嘴!你真不要脸了?给老子过来!”
“——啊~!”
头皮的撕痛感令季黎皱眉,她迅速扭身,歪着头,伸长手臂。
手里一把辣椒面儿,全摁在周鸿眼睛上。
“唔…什么东…啊,啊~!我的眼!!”
周鸿起先猝不及防,直到眼睛里火辣辣的疼,他什么都看不见,迅速松了手,嘶声低吼着捂住眼,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季黎!你这个臭娘们儿!你敢这么对老子,老子他妈弄死你!”
季黎头发都被他拽散了,见状解恨的冷笑一声,摘下斜挎包抡在手里,狠狠砸在周鸿身上。
一边砸一边提脚踹他,嘴里还大喊大叫。
“来人啊!耍流氓啊!同志,救命啊!”
周鸿两眼睁不开,只能抬起胳膊胡乱抵挡。
“臭娘们儿你疯了!你他妈…”
他想试图抓住季黎,可惜季黎太狡猾,不听变换位置,打他一下就挪开一个方向。
“让你耍流氓!让你绑架!臭不要脸的狗东西,你等着蹲大牢吧!”
“季黎!!!”周鸿嘶吼,“你真不要脸了,你想气死老爷子!你个白眼儿狼!”
“我白眼儿狼?我气死老爷子?”
季黎冷笑,眯了眯眼,四下看了一圈儿,快速跑到墙根儿底下捡起半块儿砖头,迅速丢进手里拎着的斜挎包里。
身后已经传来大院儿值岗哨兵的脚步声和问话声。
“喂!你们干什么的…”
季黎充耳不闻,一手扯开衣领,愤怒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毛衣袖扣都弹飞了两颗。
她缠紧了手里装了砖头的斜挎包,狠狠朝周鸿脸上抡过去。
周鸿是听到哨兵的呵斥声,才稍稍冷静下来。
谁知他刚揉着火辣辣的眼皮子,眯开一条缝儿,迎面就是一道重重的黑影砸下来。
‘嘭’地沉重闷砸声,几乎可以忽略不记。
换来的却是周鸿痛到极致的闷吼。
“嗷嗷——!我鼻子!季!黎!”
季黎爽极了,抡着手里的砖头包还想痛砸他几下。
然而,还没砸出去,就被赶来的哨兵一把拦住了。
“干什么的!”
“问你们话呢!为什么不说话!”
另一个哨兵已经上前去查看形容狼狈的周鸿,“同志,你没事儿吧?”
周鸿满脸的辣椒面儿,头发也乱七八糟,捂着淌血的鼻子一直低吼跺脚。
看起来比季黎惨多了。
也不怪这哨兵先问他。
周鸿咬牙切齿,眼里布满杀意,伸出一只手直指季黎。
“她……”
“他耍流氓~!”
季黎先发制人,眼皮子抖了抖,眼眶瞬间通红,哽咽着大喊一声。
她抽抽噎噎的,扯住自己敞开的领扣,抱着包挡住胸前,朝立在自己身边的哨兵同志哭起来。
“我从大院儿出来,在那边车站等公车,他就突然开车闯过来,把我拖上车,还言语威胁让我老实点儿,不许挣扎…”
“我好害怕~,同志!救救我~…”
季黎哭着哭着,言语畏怯,直往那哨兵同志身后躲,好似周鸿是什么洪水猛兽。
那梨花带雨,披头散发又衣衫不整的模样。
简直太有说服力了。
周鸿恨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彻底失去理智。
“季黎!你他妈颠倒非白,找死是不是!”
两个哨兵左右看了看两人,最后对视一眼,做出一致判断。
两人齐齐上前压制住周鸿,神容严肃。
“军区大院儿门口儿也敢侮辱妇女!嘴巴放干净点儿,跟我们走!”
周鸿震惊,挣扎着怒吼,“你们干什么!放开我!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管你是谁!流氓罪都是重罪!老实点儿!快走!”
“老子是周老首长的儿子,这是家事儿,你们凭什么插手!”
两个哨兵脚步微顿,齐齐面露迟疑。
他俩都很年轻,刚值岗没多久,院儿里的家属都还没认全呢。
更别说是周老首长的儿子,万一这个人真是……
季黎抽抽噎噎个不停,亦步亦趋跟在旁边。
见状,很快说,“他不是周老首长的儿子,你们别听他胡说!他只是认识周老首长而已。”
“季黎你个臭婊子…”
“这也不是家事儿,我根本不认识他!”
“季黎!”
周鸿咬紧牙关,被迫跟着往岗亭的方向走,回头剐过来的眼神,恨不能在她脸上刺穿几个洞。
“你他妈不认识老子,老子怎么知道你叫什么?!你不止臭不要脸,你还谎话连篇!你他妈…”
季黎冷冷看他一眼,根本不搭理他连篇脏话,只顾着抽泣跟两个哨兵说。
“他跟着我好久了,还知道我叫什么,我太害怕了~”
“上次他就想对我动手动脚,害我不得不随身携带着东西防身,幸亏我早有准备,不然今天…”
她哭的更厉害了,“同志,我能不能叫我的家人来?同志,我很害怕…”
两个哨兵们对她都眼熟。
她之前刚从院儿里出来,知道她是家属院儿的家属。
“光天化日的,都敢对家属院儿的女同志意图不轨?”其中一个哨兵瞬间横眉怒目,端在手里的枪狠狠怼了周鸿一下。
“赶紧走!有你好果子吃!”
另一个人则面色温和安抚季黎,“你家属是哪个院子的?我可以帮你去叫人。”
季黎顿时一脸感激,脸上还挂着泪。
“齐朝!我找齐连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