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做的理由?”安修君冷笑一声,看向眼前少年,还第一次见到如此油盐不进之人,他不知道这舒一澄是什么人么?
掺入沈族与舒族争斗之中,你以为凭你一个小小的一介平民就能全身而退么?
“是,舒监正一直是京的榜样,才学渊博如天之明月,这样有才华的人,但凡京这般的文生都会爱慕,所以,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舒监正有危险。”
“爱慕?”安修君冷笑一声,连爱慕一词都说的出口,他以为他是个艳冠群芳的女子,又没有绝好的家世,还谈什么男女之间才用的爱慕,“岑京,亏你爱慕一词都说的出来,别污了本王的我耳朵。”
“安修君,你误会了京的意思,京只是爱慕其才学而已。”岑昔跟着开口,好吧,她用词不当。
“爱慕才学就能让你以身涉险也在所不惜?”安修君声音微冷,他不相信,这世间会有如此至纯至『性』之人,会这样毫无缘故为另外一个人。
岑昔沉默,这话她不好接,若真正说来,没有任何目的,岑昔试问自己,做不到这一点,可是,如今,她的确有不得不救的理由,所以,岑昔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内心想说的。
可是原因,她却不能说。
场面陷入沉寂之中,随着岑昔的沉默,带着一丝丝的莫名的低压,岑昔很想说,若是叨扰,她完全可以带着舒一澄离开,可是刚才绥生医治,绥如带下去休息自然是得了眼前之人的吩咐,所以,岑昔说不出口。
见男子转身,坐在了主位上,岑昔默默转身,离开。
安修君啊——
就好比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温室里的最精贵的花朵,事事有人捧着,所有事情都有人替他做着,讨好着他的所好,包容着他所有的脾气,所以,岑昔不能跟这样的安修君讲理,只有顺着他来。
如今,他突然间就像是发现了岑昔这样一种新奇的物种,恰好有能够帮忙解决那头疼的课业,所以,在他新奇的时间内,是不容的岑昔反驳的,一旦岑昔非要对着干,那绝对会变成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固执而执拗。
……
巍山郡,一阵厮杀之后,舒族之人终于与三名暗卫接上了头。而沈族派来的竟是杀手,眼看夺人无望,对方首领一挥手,已经飞快地撤退了。
“莫追——”暗卫抬手,飞快地返回屋内,迅速打开床下机关。
“人呢?”顿时所有人一愣。
舒湛立刻上前一步,看向密室之中。
“沈族之人并没有带走任何人。”接着,舒湛肯定地说道,看了一眼四周,两方交战之时,他的人死死地守住了这个屋子,并没有让对方进入,难道是他们来之前,或者趁着他们进来,还有人混了进来?
舒湛立刻看了一眼身侧,品信立刻转身,带人在屋内细细地寻找起来。
众人在一片震惊、一片焦急之中,品信突然从床板下直起身。
“少爷,发现了——”品信立刻跳了出来,将一物双手呈到舒湛面前。
一枚衣扣?众人不解,舒湛拦着品信手中的衣扣,目光微深,这衣扣用浅蓝『色』布包裹,盘成云龙之型,样式简单且十分普遍。
这样的衣扣用作胸前,是大多数文生长袍上常见。
可是这质地?舒湛一愣,棉布,这司天学院中,穿棉布长衫的可不多。
“品信,彻查——”舒湛跟着开口,所有人鸦雀无声,跟着默默退去,那三名暗卫受伤不轻,随着命令飞快退去,舒湛带着品信等人,退回了司晨所。
舒湛盯着这枚衣扣,灯光下,这衣扣越是寻常普通,就越让男子猜不透,到底会是谁?
第二日一早,岑昔给舒一澄灌下了一碗加了生命『药』剂和体力『药』剂的水后,男子终于醒了过来。
岑昔松了一口气,至少,可以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短短两个月,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舒监正,学生是司天学院的文生。”岑昔整了整衣袍,目光温和。
舒一澄看了岑昔一眼,这一眼,犹如一潭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我为何在此?”舒一澄开口,声音暗哑,恍惚记得,他已经许久未曾开口说过话了。
“舒监正,学生是随着舒湛舒大人一同去巍山郡参加实践课,因大雨误了路程,所以借农庄一晚,在路边发现了你。”岑昔说的含糊其辞。
“舒湛?”舒一澄跟着开口,岑昔原本是刻意提出,可是面前的舒一澄却在重复了这两字以后,却徒然一笑,那眼眸中却无半点波澜。
“舒监正,正好随我们一起去见舒大人——”岑昔立刻开口。
“不必了,我还有些事——”舒一澄却摇摇头,见与不见又有何意义,如今这个躯体对于他来说,已经可有可无。
“多谢了,我还有事——”舒一澄跟着就要站起身,可是刚一起身,头晕目眩而来,即使是岑昔的生命『药』剂与体力『药』剂,也无法在一个早已亏空之人身上起到明显作用。
舒一澄的身子晃了晃,岑昔连忙去扶,却也没有扶住舒一澄摔下的身躯,岑昔一把拉起,更觉得舒一澄的重量,轻的难以想象。
那白皙的肌肤散发着病态的苍白,却又睫『毛』极长,厚重地盖住了眼眸。
“舒监正,你怎变得如此?”岑昔声音微颤,是抑制不住的艰涩,如鲠在喉,恨不得将堆积在心里的疑问一股脑地倒出来。
那姣姣如明月的翩跹公子,如今却成了的一只扑闪着脆弱赤蝶,随时可能破碎一般。
舒一澄不明所以,下一刻转头看向岑昔,这才是第一眼正视眼前的少年,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有一种熟悉的声音,不,这声音不一样,是语调,不,语调也不一样,是语速,是说话的模样。
下一刻,舒一澄又恍然一笑,怎么可能呢,这几日恍惚多日,只怕是出现幻觉了,况且这幻觉也不是第一次。
岑昔见面前的舒一澄一会摇头,一会傻笑,就像是疯癫一般,无由地心中一痛。
“我并未见过你——”舒一澄被少年如此真实的神情一震,喃喃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