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昔的驴车急急赶往霖镇,刚到霖镇,就看到一路疾驰的马队飞快地穿过她的驴车,岑昔眼尖,一见为首的是司天学院的文生,而且是那大名鼎鼎的澄阳君,正要作揖算打个招呼,可是对方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准确的说,是看了她一眼,可眼底都是陌生的眼神。
岑昔顿时收回手,是了,虽然脸是洗干净了,可是这杀马特的发型、遭雷劈后遗症,只怕她亲娘老子也不一定能一下子认出来。
岑昔摇摇头,继续赶着驴车,朝着医馆而去,自从傻娘吃了那银子实打实的『药』后,这情形比起一个月前,已经好了不少。
“大夫,您再看看,我娘这是怎么了?”岑昔抱起傻娘直接放在了医馆之内。
“可有银子?”那大夫一愣,好久这才认出了岑昔来,立刻抓着岑昔竖在头上的头发,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啧啧啧,这情形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夫跟着说道。
“大夫,那是你少见多怪,先看看我娘怎样,银子有。”岑昔跟着说道,虽然密林里的野物不能『乱』捕,但是三两天弄这么几只,在高价卖给司天学院的文生们,倒是赚了不少。
岑昔掏出银子,这才看傻娘的情形。
“哦,我想起来了。”大夫一看傻娘的情形,这才想起傻娘的病症,跟着抬头与岑昔说道,“你小子幸运,这病找我不成,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你娘吃的那『药』方子是我大荆的一个故友那里得来的?”
岑昔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说。
“如今那故友来了,我说你小子好运,不过,那神医看病却是贵咧。”大夫看了一眼岑昔,这一天一两银子不间断喝了一个月,没想到这少年家底蛮厚的啊。
“看——”岑昔一咬牙,于是又回头,“那个,大夫,这看病吃『药』有没有医保啥的,好歹报销一点?”
“什么鬼?看还是不看?”大夫一脸不高兴,不过又见岑昔犹豫,又开口,“看你是个孝子的份上,且那人又是我故友,我就给你打个折,看一次本要十两银子,就八两如何?”
岑昔见此,只有点头,看了看系统,剩下六十余两银子,说不定等会抓『药』啥的,一分都剩不下了。
那大夫见岑昔点头,生怕岑昔再反悔,立刻着小子将傻娘抬进了内屋。
一进内屋,就闻到了一股极浓的酒味,岑昔皱皱眉。
“殷粟,我找到一个病症,与你跟我谈过的十分相似,你看看——”那大夫从榻上拉出一个东倒西歪的人来。
岑昔立刻上前,一把抢过大夫手中的银子。
“这病我不看了——”靠,一个酒鬼,她还真是信了这大夫的医德。
“喂喂喂,小子,我跟你说,看病讲究医缘,你娘出了这门,想要再看好,只怕就没这希望了——”身后响起大夫的声音。
岑昔顿时愣住,手已经伸在半空,准备带着傻娘离开。
下一刻,岑昔一咬牙,横竖她在这里,就当几两银子,买个教训。
“大夫,我信你——”岑昔下一刻转身,重新又将银子放在了大夫手中。
“哦,人在哪里?”那榻上之人睁了睁眼睛,岑昔心里安慰,看,说话还利索,看来醉的还不厉害。
下一刻,哐当噗通一声,那被称作神医的老头子,一下子从榻上摔了下来。
一头花白头发,身形倒是硬朗,爬起来拍拍屁股,那手也不洗,跟着就去看躺着的傻娘。
岑昔强忍着再次去抢回银子的冲动,却听到老头回头。
“卢弟,这次给给你说准了,虽说这人的病症轻了些,不过,病根却是一样的。”说着已经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摊开,一排银针『露』了出来。
“十两银子,一分不能少。”老头跟着又说道。
“殷兄,你看我这霖镇,小地方,行情不好,这银子没那么好赚,八两,那两瓶酒,全当我请你。”那大夫立刻说道。
老头见此,也不回话,而是朝着傻娘看去。
下一刻,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连眼神也从『迷』离散幻中一下子犹如光聚,手中银针更是快狠准地落在傻娘的头颅、脸上、身上。
一直半个小时,岑昔对着大夫的偏见渐渐地消失了,那种专注的神情是岑昔最为熟悉的,就如她专攻一个课题之时,或者做一件事情之时,都是这样的神情。
老头子落下最后一个银针,这才拍拍手。
“小子,你算是赚了,只花了十两银子,老夫这针法虽是刚刚琢磨出来,可是上一个病者可是开了千两的诊金。”老头子说道。
“多谢神医。”岑昔抱拳,作揖,神情恭敬。
老头子似乎满意岑昔的做法,轻哼了一声,倒是一旁大夫却突然帮岑昔说了句好话。
“殷兄,倒不是兄弟要烦你,这小子也是难得的孝子,也算是他又造化,要不是他舍得银子,吃了一月多你那个『药』方,今日就算你施针,只怕也是救不了的。”
“的确如此,也算是医缘。”岑昔听两人的谈话,此刻倒没有了先前的荒诞之感,而是紧张地看着榻上『插』得跟个刺猬一样的傻娘。
傻娘气息平稳,先前的症状已经全无,岑昔松了一口气。
“小子,从今日开始,每日十两银子,连续十日,你娘不说痊愈,也能好个七成了,只是这每日十两银子却是不可少的。”大夫跟着说道。
“多谢大夫。”岑昔这次丝毫没有推脱。
“还有这『药』方,又多了几味『药』,费些银子,我看你一心相救的份上,索『性』也给你。”大夫说着拿出『药』方,岑昔毫不犹豫抓『药』,一帖『药』,从原先的一两银子变成了三两。
岑昔心里默默地算着,一天十三两银子,十天,一百三十两银子,难度是有难度,不过却不是没有可能,抓完『药』,岑昔带着傻娘朝家赶去。
“啊——”霖镇一所隐僻的院子里,惨叫声被闷在厚重的院子内,只偶然传出的一两声,犹如什么怪异动物的凄惨叫声。
“小的真不知道啊,再也不知道了——”
“主子,问出来了,被一个少年带走了,那少年还有个五六岁的妹子——”侍卫飞快地禀报道,澄阳君沉默着,那激动的心砰砰跳动着。
第一次得到如此确切的消息,母后还活着,只要活着,他就一定能够找到。
“还不去找——”澄阳君声音颤抖着,不,要越早越好,越早找到母后,母后就不会吃如此多的苦,竟然和这些难民混在了一起。
澄阳君一回头,目光瞪向屋内衣衫褴褛的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