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石村。
一条大路上。
苏牛背着锄头朝着自家的田地走去。
这个庄稼汉子看起来越发的沉默,因为他弟弟杀了人,村子里的人都有意无意的与他保持着距离。
就跟之前孤立苏尘一样,孤立着他。
不过,苏牛并不在意。
现在的他,也只想种种田,不想再去想其他的了。至于替老苏家传宗接代,苏尘出息了,老苏家自然有后。
不多时,他便走到了地头,只是往地里看了一眼,那黝黑沉默的脸上,不由得腾起一股子怒气!
只见,田地里刚长出的庄稼幼苗,大部分都被连根拔起!
“谁干的?!”
苏牛怒吼了一声。
对于庄稼人来说,田里的庄稼,就是根!
要知道,穷苦人家,可就靠着地里的这些东西活着,拔了你田里庄稼,那就是在要你的命!
哪怕苏牛的脾气再好,在看到自己辛苦劳作数十日的成果被人连根拔起,心中也是起了杀人的冲动!
他快步冲到田地里,发现地上的庄稼应该是刚拔没多久,叶子都还是翠绿的。
“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
忽然,苏牛在田间瞧见了一个脚印。
那个脚印不大不小,明显不是他的。
他知道,这应该就是那拔了他庄稼的人的脚印。
想到这里,他抓起肩头的锄头,怒气冲冲的来到了村长家门口。
砰砰砰!
“村长!”
苏牛拍打着村长的房门,他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也就是找到村长,让村长出面替他主持公道!
“谁啊?”
“是俺,苏牛。”
“苏牛?!”
村长不由得一愣,转而出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村长,俺家地里的庄稼,被人给拔了!”
村长沉默片刻,问道:“你知道是谁干的?”
“俺不知道。”
“行了,俺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苏牛是老实,但也不傻,要是听村长的直接就回去了,怕是他田里庄稼被拔一事儿就没有着落了。
“村长,坏人庄稼,那是该浸猪笼的大事儿,这不得召集全村的人问一问?”
村长的声音悠悠传来,“苏牛啊,你家田里的庄稼被人拔了,的确是大事儿,但你能保证是俺们村里的人干的吗?兴许是别的村里的人干的呢?”
“怎么可能?”
苏牛道:“俺家田在林家和李家田的中间,要真的是旁村的人干的,不坏林家和李家的田,却专门坏俺家的田,怎么可能啊?”
“那你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咱们村里的人干的呀。”
苏牛急了,“村长,俺那田里留有一个脚印,只要您让村里的人,都去比对一下,就知道是不是村里的人干的了!”
“脚印?”
“对,那个脚印比俺的脚要小一点!”
村长沉默了一会儿,紧跟着说道:“苏牛啊,你也不能确定那个脚印,就是坏你庄稼的人留下的。”
苏牛见这村长推三阻四,他心中怒了,“村长,你这是不打算给俺主持公道吗?”
“不是俺不给你主持公道,是你也不知道是谁坏了你的田,你要是知道,俺肯定给你主持公道!”
“俺都说了,田里有脚印,只要……”
村长有些生气了,他打断苏牛,道:“那脚印能算什么数?”
“你……”
苏牛气急,这村长是明摆着不打算帮他了。
“行,你不帮俺主持公道,俺就自己问!”
说着,苏牛拿着锄头,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李老哥,俺家地里的庄稼被毁了,你看到是谁干的了吗?”
等了许久,无人回应。
苏牛走向下一家,继续敲门询问,依旧无人回应。
这个时候,苏牛才发现,整个三石村,挨家挨户的房门,都是紧闭着的。
无论他怎么敲门,怎么询问,也没有一个人给出一点儿回应。
就好像,整个村子的人,都在有意的排挤苏牛。
苏牛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也是倔牛脾气。哪怕无人回应,也挨家挨户敲了门,做出了询问。
直到,他鬼使神差的来到了他自己的家门口。
吱呀一声。
大门被打开。
苏牛只觉得一股子恶臭迎面而来。
只见,在他的家中,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被泼了粪水。
而且,此时堂屋的门也被打开,位于堂屋中间的两块灵牌……
“爹,娘!”
苏牛大呼一声,也不管院子里的粪水,赶忙冲进堂屋。
灵牌碎成两半。
屋内乱糟糟的一片,就像是被人用棍子胡乱打砸过一样。
“是谁?是谁?”
这个老实的庄稼汉子,双眼通红,甚至隐隐可见几许泪光。
他抱起已经断成两半的两块灵牌,缓缓瘫坐在供桌底下。
他知道,这一切应该都是村子里的人干的。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向待人和善,为什么村子里的人会这么对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
……
此时,村长家中。
丁阳开口问道:“爹,咱们这么做,真的能把苏牛赶走吗?”
“你放心,苏牛他弟弟上次杀了人之后,村里就没有一个人敢跟苏牛接触。刚刚苏牛挨家挨户的敲门你也瞧见了。没人敢搭理他。”
村长是一个头发花白的清瘦老者,他手里拿着一根握的有些发亮的木棍,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冷色,“现在他的田已经毁了,家里的东西也都被砸了,他除了离开三石村,还能怎么办?”
“这倒也是。”
丁阳心中也都清楚,就算是给他,遇到这么个情况,除了离开三石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爹,咱们把那苏牛赶走了之后,占了他的田,若是以后他那个疯子弟弟回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哼,先不说苏牛那疯子弟弟还敢不敢回来,就算敢回来,他凭什么找我们麻烦?”
村长继续说道:“那苏牛是自己走的,俺是村长,收了他的田怎么了?”
“可是,苏牛是咱们暗中逼走的……”
“除了咱两,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丁阳顿时便明白了自己老爹的意思,他紧跟着又说:“爹,那苏牛走了,以后也可能会回来的呀……”
村长看向自己的儿子,“所以,爹还有一件事情交给你去做。”
丁阳心中咯噔一下,他的心中顿感不妙,“爹,你该不会是要……”
“阳儿,爹能当上村长,有这么多的田,你以为,都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