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梦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苏姐姐的东西,比什么都重要,任何别的人都是不能沾染。

李惠雪温温柔柔的,温柔似雪,一副极为干净剔透的样儿。可元月砂不喜欢,打心眼儿里面厌恶,连李惠雪沾染的东西,元月砂也觉得好似弄脏了。

苏姐姐的东西,怎么能让人随意沾染呢?

李惠雪却是被元月砂惊着了,她打小是如水一般性子,一向都是有男人温温柔柔的呵护,也未曾经受一句重话儿。而李惠雪本身,也是极为温顺能容人的人。

如今拔钗之辱,元月砂竟似如此直接,惹得李惠雪面颊滚烫。

石煊更是目瞪口呆,气恼至极。

他本来应该欢喜的,毕竟元月砂这样子混账,已然是得罪了龙轻梅了。

可是石煊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元月砂若是个蠢物也还罢了,分明认出了龙轻梅的身份,居然还这样子的狂。

她区区一个县主罢了,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个不打紧的东西。

如今见着睿王妃,更应该伏低做小,百般奉承。

石煊可是瞧不上元月砂那狂样子,心尖尖也是顿时好生不是滋味。

这也是使得石煊面颊流转了一缕愠怒之色,转念一想,石煊倒也未曾发作。反而是侧头,和龙轻梅撒娇:“母妃,你瞧这女子,明明知晓你是睿王妃了,居然还如此聪明。母妃不是说她聪明,却不知晓,不知晓她是不是故意的。”

一番话,却指元月砂暗蕴居心,居然是有意给龙轻梅些个脸色瞧一瞧。

他知晓龙轻梅性子刚毅,是睚眦必报的性儿,这年轻时候已经是如火一样的性子。如今人到中年,虽然瞧着比从前性儿好了许多了,可是骨子里仍然是不能容人的。

龙轻梅却目光涟涟,也是不知晓在想些个什么。

石煊扫了李惠雪一眼,心尖更增怜爱之意,更想要好生将李惠雪呵护一番。

石煊故意对着红姬说道:“不信,母妃你问这铺里面的女婢,问问,这枚发钗可是不是雪姐姐先拿在了手里面的。”

湘染松了口气,原本就是元月砂定下来的。

这东海的睿王妃,名声也太大了,最好是不要得罪太厉害。

元月砂却轻轻一挑眉毛,若有所思。

这个石煊,年纪还小,却是个挑拨离间,颠倒是非黑白的人才。

小小年纪,就是个妖孽,长大了还怎么得了。

果然,红姬什么话都不敢说了,铺子里面其他的人也不敢说话。

红姬方才呵斥李惠雪,是觉得李惠雪不懂事,还觉得李惠雪只是一介寻常女子。

元月砂是县主,若是起了争执,红姬自然是帮衬元月砂的。

再来,李惠雪也不讲理。

可是如今,红姬知晓了眼前这个,是大名鼎鼎的睿王妃。

人家是王妃,还是东海的宠妃,身份地位,可是远远比元月砂要强。

红姬这样子身份卑微的女子,哪里敢得罪龙轻梅?又怎么敢拂了龙轻梅的脸面?

这是是非非,在身份地位跟前,也是顿时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当然,红姬也是没那个胆子踩元月砂一脚。元月砂好歹也是个县主,而且似乎也是极记仇的。

故而面对石煊的询问,红姬顿时一脸迟疑,话儿都不会说了。

她平素也是个八面玲珑,舌灿莲花的人物,否则这个铺面也不会让她这个妾当家。

可如今,红姬可真是被逼得心烦意乱的,伸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珠子。

石煊也料到这趋炎附势的小妾,可是不敢得罪睿王妃。

他悄然流露出得意的笑容,心忖龙轻梅这样子一瞧,元月砂也是不占理了。

湘染憋不住怒火:“红姬,为什么不实言以告?”

李惠雪轻柔拢眉,这什么昭华县主,还真不讲理啊。

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咄咄逼人,逼着这个做生意的红姬。

元月砂轻轻一挥手,让湘染不必说了。

龙轻梅却蓦然开口:“不知昭华县主,可是容我瞧一瞧这枚发钗?”

元月砂一怔,若是旁人,元月砂自然是不乐意的。

自己喜爱的东西,为什么要放在别人手里面?万一那个人手一松,却也是会将东西摔碎了。

然而元月砂默了默,摘下了发钗,让湘染送过去。

“样式很简单,玉质也很通透,可是煊儿,为了一枚发钗,你便是如此闹腾,并不可取。这不过是,区区一枚发钗而已,你居然就这样子掐尖要强,争强好胜。”

龙轻梅瞧过了,却责备石煊。

李惠雪一愕,想不到义母也准备对元月砂谦让。

原本此事和和气气的就解决了,也是没什么不好,可是如今,李惠雪却也是蓦然一肚子的不舒服。

这心里好似添了个疙瘩,弄得心里面很是不自在,竟似有什么极不悦的心思,萦绕在胸口。

李惠雪自己也不晓得,为何竟这样子不痛快,她转念也是不觉寻思,是了,自个儿也是为了煊儿不平。

煊儿是为了自己出头,如今却落得几分不是。

李惠雪内心之中,一股子的酸楚忧愁。

是了,自个儿不过是龙轻梅的义女,终究不比亲生的,那可是生生隔了一层。她死去的夫君,是义母的爱将。东海的人说她闲话,说她寡素,瞧着克夫。不然李惠雪怎么年纪轻轻的,这丈夫就没有了。

自己便是受了委屈,也是不打紧,煊儿为自己出头,也让义母不欢喜。

说不定,还怪自己多事,买件东西,都还要招惹些个是是非非。

一股子自恋自伤之情,顿时也是涌上了李惠雪的心口。

这也是让李惠雪的心尖尖,浮起了浓浓的苦涩,那身子更似摇摇欲坠。

她用帕儿擦擦脸,极为急切说道:“义母,其实都是我不好,不该跟昭华县主争。煊儿,煊儿他也是因为着紧我,方才也是,也是为我出头。这一切一切,都是我不好。义母要是怪罪,就怪我,不要责备煊儿。”

元月砂虽然是对龙轻梅那样子的话用意猜测不透,可如今也一扬眉毛。

好一朵楚楚可怜的绝世白莲,且不提她元月砂能不能加以容忍,元月砂只好奇龙轻梅可能相容?

李惠雪这样子一说,顿时衬得龙轻梅并不爱惜自己的儿子,反而是李惠雪对石煊处处维护。

况且石煊并不是龙轻梅的亲生儿子,龙轻梅膝下无出,所以过继了一个在身边,充作继承血脉罢了。既然是如此,这个方面也应当是更加的敏感。

李惠雪很柔弱,可也显得姐弟情深,还主动将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而石煊呢,他面上更是流转了几许的感动之色。这自是因为,石煊觉得李惠雪对她是极好的。

不过寥寥几句话,元月砂也是窥见了这睿王府之中若有若无的暗潮汹涌。

这也是使得元月砂看热闹也是不嫌事儿大,这眼睛里面更不觉平添了几许的玩味之色。

龙轻梅却恍若未闻,轻轻的捏着这枚发钗,缓缓说道:“这枚玉钗,玉质剔透,是昌国的羊脂玉,民间难以寻觅,只每年会充作贡物,送到了朝廷。”

说到了这儿,龙轻梅望向了元月砂:“故而,寻常玉坊,是不会有这档子玉料,应该是昭华县主得了自己的赏赐,然后让此处代为雕琢,做了这枚发钗。”

元月砂也是轻轻的福了福:“睿王妃果真是天生聪慧,通晓天下货物的来处,这一说,可巧就正说到了关窍之处,可谓也是一点儿都是不假的。此物正是月砂将陛下赏赐的一块白玉,切了加以雕琢。如此方才,有了这枚玉钗。”

所以正因为如此,元月砂才有恃无恐。

要是睿王府的人闹,元月砂那也是有凭有据,立足于不败之地。

到时候,丢脸的也绝不是自己。

只不过,可能要得罪睿王府的人罢了。可是元月砂的骨子里面就是有那么一股子的疯劲儿,她才一点儿也是不在意,自己会否将人给得罪了。

想不到,这睿王妃却倒也算得上是玲珑剔透。

这样子一说,居然就说到了关窍之处。

可见龙轻梅盛名满天下,可不似她的一双儿女那般草包。

龙轻梅轻轻的点点头,目光从元月砂身上滑过,却也是落在了红姬身上:“既然此物原本就是属于昭华县主,何不坦率直言,何必吞吞吐吐。若是别人知晓了,岂不是觉得,我们睿王府才来到了京城,居然是欲图巧取豪夺?”

这话,李惠雪却也是听得入耳了,身子也是不觉摇摇欲坠。

她脸颊之上,一时又是泪水盈盈,甚至不自觉的咬住了自个儿的唇瓣,仿佛已经羞愧得无以复加:“义母,雪儿,雪儿当真没想过,要抢别人的东西。”

李惠雪似受了天大的误解,不觉扭过了头去了,柔弱之中又平添了几许倔强。

她双手轻轻的按住在胸口,胸口轻轻的起伏,面颊更是一片红晕,又极认真极无奈的说道:“我,我怎么会去抢别人的东西。”

李惠雪说这样子的话,却也是理直气壮的,毕竟,她当真是问心无愧。

她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那发钗就是元月砂的。

李惠雪十二万的委屈,不过,义母要是不肯相信自己,那可怎么办?难道,难道还当真是要自己受这样子的不白之冤啊?

她才来京城,这样子一闹,瞧着这昭华县主也是不好相予的,必定到处去传自己的丑事。看元月砂那样儿,也是会不依不饶。

这可怎么办?

石煊也不觉略略尴尬,他小小年纪,说谎骗人可谓是信手拈来,偏生龙轻梅又是极为聪慧,能将石煊的画皮生生拆穿。石煊脸皮厚,那也是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如今,却是连累雪姐姐了。

龙轻梅要是误会雪姐姐,石煊也是不太好受。

他知晓李惠雪面皮薄,受不住激,心思也是未免多了些个。

这样子单单纯纯的小姐姐,哪里受得了这份冤枉。

石煊眼珠子一转,却也顿时厉声呵斥:“原来如此,原来竟然是这店里的商妾胡言乱语。母妃,若不是你十分精明,连我这样子聪明的人,都是会被她给骗了。这可真是岂有此理!母妃,咱们可是不能轻饶了这个贱人。”

红姬啊了一声,险些就晕了过去,心中满是苦,还是吐不出来的那种。

方才红姬不敢说实话,还不是左右为难。如今分明是得罪了昭华县主了,想不到睿王府的小主子也记恨上了自己,居然是要处置自己。

龙轻梅却轻声呵斥:“不错,人家是一个商户妾妇,身份低微,她不肯直言相告,是有些不对,可是她怎么会这样子说话儿?雪儿,你也是不要伤心了,我知晓你向来老老实实的,这件事情,定然和你没有关系。阿煊,是你无礼,变着法子下人,才闹成这样儿的,你说是不是?”

说到了这儿,龙轻梅的一双眸子,渐渐浮起了凌厉之色。

石煊被盯着背脊一寒,竟也无端端的流转了几许的寒意,身子也是不由得为之而轻轻一颤。

而他在龙轻梅跟前,更是不敢说谎了。

“好像,我是有些不是。”

龙轻梅淡淡说道:“你如今肯认错,那就好了,去领十下鞭子,以儆效尤。”

龙轻梅说话,可谓是轻描淡写,然而一张口,便是这般狠辣的处罚。

石煊和李惠雪都是容色变了。

要知晓,龙轻梅口中的鞭子,可是蟒鞭,抽打起来,一鞭就是一鞭血,可是疼痛得紧。

李惠雪更不觉凄声嚷嚷:“义母,这可是,可是有些重了。求义母,义母饶了煊儿这一回。”

她颇为怜爱的扫了石煊一眼,仿佛那些鞭子是要抽打在李惠雪身上一样,这一双眼睛里面的爱怜光彩,却也好似浓得化不开了。

龙轻梅一双颇为明亮的眸子,淡淡的扫了李惠雪一眼。

李惠雪又不觉一阵子的心虚,更是不觉呐呐道:“他,他到底是个孩子。”

李惠雪百般委屈,义母说是相信自己,可是现在重罚石煊,这不就是打自己的脸吗?

这样子想着,李惠雪心里面酸溜溜的,好生不是滋味。

别人知道的石煊挨打,必定知道是因为自己挨打的,必定也是会觉得自个儿在其中,也是有着老大的错处。

如果自己是龙轻梅的亲生女儿,龙轻梅也是会留这个脸,不会这样子的不客气。

不过李惠雪当然不是替自己委屈,她是替石煊委屈。

自己不过是损了面子,可是石煊却是挨了鞭子。这年纪轻轻的,却受此苦楚,只怕京城无论哪个少年郎,都是不会受到这样子的责罚。

石煊是过继过来的,所以龙轻梅才这样子大公无私。如果石煊是龙轻梅的亲儿子,只怕龙轻梅绝不会如此舍得。

李惠雪心里也是爱惜石煊的,如今这心口更是一阵子的绞痛,心痛连连。

她忍不住眸光盼顾,眼波流转,落在了元月砂身上,顿时目光一亮。

要说今天,元月砂也是没有吃亏不是。

元月砂一直强势,咄咄逼人,丫鬟说话儿也不客气。李惠雪甚至不由得觉得,若非元月砂的丫鬟言语太过于冲撞,自己也是不会加以误会。

如今元月砂出尽了风头,也顺了心意。

睿王妃决断英明,更全了她昭华县主的脸面。

想来元月砂心里面也是顺意的——

这样想着,李惠雪莲步轻移,却也是到了元月砂跟前,一双软柔手掌却也是轻轻的捏住了元月砂的手臂,泫然欲泣的容貌更似清秀若水,雾气缭绕:“昭华县主,不如你开口,向睿王妃讨个情。煊儿今日,是得罪你了。若你不见怪了,那也饶了这不听话的皮猴儿一次。”

李惠雪心忖,自己为了煊儿,也可低声下气,不觉得委屈。

她更忍不住思忖,元月砂既没有损失,也没有受气。这个昭华县主,若有意结交睿王妃,那也大可借此机会,与睿王府结缘。

对于元月砂而言,也是两全其美之事。

以后京城里面的人,还会觉得元月砂秉性仁慈。

元月砂倒是有些惊讶,想不到李惠雪居然是会求到了自个儿的面前来。

对方手掌轻轻的抓住了元月砂的手臂,让元月砂一阵子的厌恶。

而这样子的厌恶,也不仅仅是因为厌恶李惠雪,而是因为元月砂本来就不喜欢跟别人接触。她亦不动声色,轻轻的拂开了李惠雪的手掌。

“这是睿王府家事,李姑娘是睿王府的义女,插嘴也还罢了。月砂一个外人,怎么去拦睿王妃教导自己的儿子。”

李惠雪一愕,她实在没想到,元月砂居然是会拒绝。

难道元月砂当真是想让煊儿记恨上?

李惠雪的心里面,也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那样子的滋味,确实也是有些发苦。

煊儿到底是养子,所以人家昭华县主也不将他放在眼里面,轻贱煊儿。倘若煊儿当真是龙轻梅亲生的,是睿王世子,是东海王妃的亲骨肉,那么区区县主又怎么敢这般待他。

越想,李惠雪越发怜爱石煊。

她禁不住凄然哭诉:“怎么昭华县主居然是这样子的狠心。”

元月砂又一挑眉,这又变成自个儿狠心了。

石煊倒是并不如何介意:“雪姐姐,怎么求这样子的人。”

他平时因为骄横狡诈,挨罚已经是习惯了,如今心里面更没觉得了不起。

不过李惠雪因为他,竟然是如此失控,哭得可谓是泪若雨下,石煊倒不觉颇为感动。

他干干脆脆的走出去,也不多时,外头居然是传来了抽鞭子的声音。

湘染还有红姬都惊呆了,真打呀!

龙轻梅说领罚,居然并不是句虚话。

李惠雪泪眼婆娑,龙轻梅行事自然也不是虚的,什么都是要落在了实处。

虽然龙轻梅是女流之辈,可她那俏颜铁心在东海也是出了名的。

这朱唇轻轻一语,必定也是要落在了实处,并不会有半点水分。

可怜的煊儿,居然又挨打了,李惠雪心里面很是疼痛。

龙轻梅说要打,那些鞭笞石煊的人,下手也是不会掺和任何的水分,只会鞭鞭狠辣。

红姬一颗心也是不觉惴惴不安,虽然如今龙轻梅断的是公道,可这些也许是表面功夫,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的呢。权贵人物,这表面上好似非常讲道理很公平的样子,可是私底下却是很小气,甚至睚眦必报。要是龙轻梅是这样子的人,自个儿还不被碾碎,飞灰湮灭。自己算什么,商人家的一个小妾,留在这儿看店的。

想到了这儿,红姬也是忍不住扫了元月砂一眼。

这昭华县主肯定也得被记恨上。

人家可是睿王妃,倘若真被记恨上了,就算元月砂是个县主,只怕也是吃不完兜着走。

这处境堪忧的昭华县主元月砂倒是泰然自若,听着外头的动静居然是无动于衷。

元月砂淡粉色的唇瓣甚至不觉冉冉绽放一缕笑容:“本来,这是睿王府的家事,月砂也不该多言。只不过,却忍不住想要奉劝李姐姐两句。这家有家规,李姐姐看着懂事,怎么就这样子的不分轻重。这大人教导孩子时候,最忌讳的是自己教规矩的时候,有另外的亲眷在一边纵容孩子,坏了规矩和威信。李姐姐这过分溺爱,这般纵容,只恐虽能让睿王世子亲近于你,却对他没什么好处。乃至于,对他是有些坏处的。”

李惠雪的话儿太多,元月砂当然也是不免要多说几句。

眼前的李惠雪自然是玻璃心肝,既然是玻璃心肝,如此易碎,元月砂也是要狠狠的踩下两脚,心里面才别样的舒坦不是?

元月砂的唇瓣,却也是绽放浅浅的笑容,煞是好看。

果然李惠雪听得心肝碎掉模样,一副不可置信之色,柔言柔语:“你,你居然说我要害煊儿,我当煊儿是亲弟弟,我怎么会去害他。母妃,我,我真的没有想过害煊儿,我怎么会这样子的自私。”

李惠雪唇瓣轻轻的颤抖,眼泪好似断线的珍珠,一颗颗的落下来。

龙轻梅只轻淡的回了一句:“好了阿雪,不必伤心了,哭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那嗓音很柔和,却又很平静。

然而龙轻梅再多的话也没有了,视若无睹。

李惠雪也不回嘴了,这静悄悄的也没哭出声,只时不时拿手帕抹脸蛋。

元月砂倒是有些佩服龙轻梅了,至始至终,这位东海的王妃也就将李惠雪当做了空气一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也对,不然这长长久久的相处,日子可怎么熬下去。

石煊挨了鞭子,披了件衣衫,遮挡住身躯之上的斑斑血迹,团团血污。

他脸色虽然苍白,精神却也还好,面上骄傲之色未曾稍减。

李惠雪一见到他,别的什么都是已经忘记了。

她迎上去,泪水更是不要钱的送上去:“煊儿,煊儿,你,你可是疼坏了?以后,你,你可不要胡闹了,更不要为了我胡闹。”

而石煊虽然是受伤了,却也是一脸感动之色。

元月砂瞧着很是腻味,没趣儿得紧。

自始至终,龙轻梅容色也是淡淡的,瞧不出喜怒。

如今闹了这一遭,睿王府的人呆着也是无趣,也是匆匆离去。

红姬惊魂未定,顿时可劲儿跟元月砂赔不是。毕竟方才对于元月砂,也颇多得罪之处了。

然而元月砂却不理不睬,她捏着那枚玉钗,用一块上等的丝帕一点点的擦,好似要擦拭干净。

李惠雪身上的白莲味道,元月砂是一点儿都是不想留下来的。

她这样子想着,眼底蓦然也是流转了一缕锐光,竟似有些个深邃之意。

东海睿王府,对于元月砂而言,那一直也是一个迷。

上一任海陵王,在未归顺龙胤,也曾广散探子,密布于龙胤各地,探听虚实。

饶是如此,却也是未能探得多少东海之地的虚实。

遥想当初,摄政王石修独揽大权,身份极高,声威赫赫。

石诫斩下其叔父头颅,则必定也是野心勃勃,充满了逐鹿中原的野心。

故而当初元月砂有意谋反,也曾派遣使者,前去东海。

然而,却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甚至于派去的使者,也未见有归来。

面对当时来自于北漠之地的野心,应该具有野心的东海,却始终都是安安静静的。

想不到啊,一晃几年过去了,这东海居然让睿王妃来龙胤做质子了。

元月砂的内心之中,却也是不觉啧啧做声。

这是象征着天下太平了吗?

她踏出了妙玉坊,一阵淡淡的凉风轻盈的吹拂过来,吹拂过了元月砂耳边的发丝,轻轻的拂过了元月砂白玉般的面颊。

而她那一双眸子如火般灼热,流转了几许黑色熔岩。

那清风之中,却也是蕴含了一股子淡淡的阴谋味道,使得元月砂觉得有意思。

这些个事儿固然是和元月砂没什么相干的,可是却并不妨碍元月砂冷眼旁观,看个乐子。她唇角蓦然泛起了浅浅的微笑,显得是柔和而动人。

李惠雪温顺矫情,石煊少年狡黠,这固然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可是此时此刻,这两个人的影子却也是悄悄的淡了下去。

反而那东海睿王妃龙轻梅的样子在元月砂的脑海之中,却也是愈发鲜明。

尤其是那一双极为明亮的眸子,寒光闪闪,透人心脾。

元月砂甚至有些不动声色的想,自个儿是应该小心一些,不去得罪龙轻梅的。

她略做耽搁,这才去赴早就定好的约会。

一处雅致的茶室之中,却见一名姿容姣好,容颜柔和的清雅女郎,正在等候元月砂。

元月砂不动声色的打量眼前这个女郎,几年不见,大不一样了。

这女郎如今名叫杜清姿,是朝中兵部尚书杜明晦的千金。不过,却并非亲生子女,而是杜明晦前几年收的养女。

杜清姿性子温婉,又腼腆柔和,在杜家也算颇得二老喜爱。

杜夫人常年身子染疾,想要去名山大庙吃药静养,这亲生女儿脱不开身子。

唯独这杜清姿,宁可常年伴随杜夫人左右,甚至耽搁了自个儿的婚事。

如今杜夫人病体痊愈,回到了京城,也对杜清姿越加爱惜,疼到了骨子里面去。

杜清姿见到了元月砂,却忽而盈盈下跪,容色虔诚:“小姐当年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

她一双眸子之中,渐渐流转了感动之色,却也是不觉泪水盈盈了。

是了,当初若非元月砂出面相救,自个儿已然是绝望了。

那时候,她有着卑微的身份,不堪的过去。可是眼前这个娇美的女郎,轻轻巧巧一句话,就能将一切都抹了干净。而她杜清姿,更是拥有了崭新的身份,甚至成为了杜家的养女,过去的一切,都是被抹得干干净净了。

如今杜清姿再见到这个神秘的少女,对方的容貌未改,居然仍是那稚嫩秀美的少女容颜。宛如神明的恩赐,让这个奇妙的少女不再改变了。

而这个少女摇身一变,成为了元家的旁支女,更成为了朝廷的县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让如今的杜清姿觉得是如此的神秘莫测。

眼前的少女,更不像是凡俗之人,而是什么妖孽鬼物,拥有强大的力量,神秘的经历,令人不觉望而生畏。

元月砂握住了杜清姿的手,将杜清姿扶起了来。她的手掌是冰冰凉凉的,好似没什么温度,这更是让杜清姿不觉打了个寒颤。

“杜家如今,对你如何?”

杜清姿福了福,不觉轻语:“父亲待我,还算称赞,母亲更是对我亲厚有加。这几年小心伺候,总算是有些回报。”

不错,这收养的女儿,始终是差了一些。不过如今杜清姿用尽心思,也是到了可以得到回报时候了。

元月砂缓缓说道:“如今你已然取得杜家上下信任,也得到了杜夫人欢心,杜家是官宦人家,有他们对你另眼相看,以后前途也是顺畅得多。如今你叫杜清姿,若你要忘却过去种种,好生过你现在的日子,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从今以后,你我只当并不相识。”

她盯住了杜清姿,是了,杜清姿已经是过了这么几年安安稳稳的日子。这许多女人,图的不就是这个?如今杜清姿是杜家的养女,又得恩宠,就算不是正经女儿,不可能与杜家真正的亲女儿一般尊贵,可也比寻常蓬门小户女孩子强上千百倍,更与杜清姿不堪的过去宛如天地之别。

那么杜清姿有所犹豫,贪恋如今的富贵安乐,这不是什么不坚定,而是人的本性使然。

元月砂捏住了杜清姿的手,没有撒开的意思。

她这样子盯着杜清姿,盯得很仔细。

倘若杜清姿有些许犹豫,就算仍然口口声声,说要报仇,那么这颗棋子已经是废了,一点用都没有。就算是极为细微的犹豫,以后也是化为计划之中不可抵御的破绽,将一切盘算都就此摧毁。

那么元月砂甚至会想法子让杜清姿离开京城,等到自个儿这位元二小姐彻底消失之后,才会让杜清姿回来。而打那以后,杜清姿也是绝对没有机会再见到自己。当然,杜清姿也可安安稳稳做她的杜家萧家,只不过平白浪费了元月砂的一番心血罢了。

然而杜清姿却森冷一笑,一瞬间那温婉可亲顿时也是荡然无存。

“小姐在说什么,我这些年来,每一日,每一夜,都是内心泣血,不得安宁。恨不得张口撕咬,将他一口口肉给咬下来。我对杜夫人的每一次恭顺微笑,孝顺服侍,心里都想着,这些付出会带给我怎么样子的筹码和回报。若不能报仇,这些年我还活着做什么,不如死掉算了。”

她慢慢的抽出了手,身躯轻轻的颤抖,撕破了乖顺养女的画皮,好几年间第一次流露出当年极度生恨的狰狞恨意。

“县主,你当年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乖顺听话,你一定一定,会帮我报仇,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好日子,我此生此世,此心不变。”

元月砂慢慢的收回了探究的眸光,是了,杜清姿的仇恨没有因为时光流逝而消失,反而是更加浓烈。

好似一坛酒,酿得越久,却也是越发香醇,越发的烈性。

她瞧不出丝毫的犹豫,半点心软。

杜家安稳的生活,竟然未曾将杜清姿一颗心融化半分。

而这,就是仇恨的力量。

元月砂不觉想起自己当年救下这个女子时候的情形。

是了,那时候自个儿救人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这个女人的仇恨。

正因为杜清姿深深的恨着百里策,所以元月砂才乐意救下这么个深恨百里策的女人。

元月砂贪花好色,性情凉薄,留下了数也数不清的风流孽债。

可是他位高权重,谁也不能伤及他分好。

赫连清如今已然是惨死了,可是百里策呢?元月砂可是绝不会如此安安稳稳的,轻轻巧巧的饶了去。

而眼前这个温顺、隐忍的杜清姿,就好似一条隐忍的复仇毒蛇,正是一枚极为合用的棋子。

元月砂微笑着,伸出手,轻轻的替杜清姿将发丝拢到了耳后。

“既然是如此,我当然会帮你,如你所愿。”

而杜清姿的一双眼睛,更是忍不住亮起来了。

元月砂想起当年在海陵郡,在明润的阳光下,百里策低低的笑着,伸出手将苏叶萱搂入了怀中。那时候那副画卷,是那样子的美好,这一对儿男女,是如此的般配。可是在树上,却有一名少年郎,有些阴郁的扯下了树叶子,一片片的扔下去,一脸的不高兴。

是了,苏叶萱虽然很爱百里策,可是元月砂不知怎么了,打心眼儿里面就觉得很讨厌。

那时候,她扯着树叶子,愤愤不平的想,要是百里策对苏姐姐不好,自己可是一定饶不了他。

而这样子的誓言,自然是作数的。

“如今宣王世子已然是没了妻子,正是需要一个温柔体贴,又低调不争的女人,成为他的正妻。可惜,他对赫连清那样子的狠,一时之间,又挑不到合乎自己心意的。宣王世子,毕竟岁数有些大了不是。这娇花一般年纪尊贵的嫡女,谁愿意嫁给一个又脏又老的臭男人,就不知道,清姿可是愿意委屈一二。”

元月砂柔柔相询。

杜清姿收敛了方才无比锋锐的姿态,如今却也是一副腼腆柔顺模样,柔柔的说道:“只不过清姿到底是个养女,只怕,宣王世子心高气傲,也是不见得能瞧得上。”

元月砂微笑:“我原先也是这般认为,只不过如今见识了北静侯萧英的手腕。连死了原配的萧英都可以娶豆蔻年华的贞敏公主,只要费心谋算,将百里策名声尽毁,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萧英是元月砂的敌人,可是元月砂也并不介意学一学萧英的手腕。

元月砂冷冷的想,今日可是贞敏公主回宫叩拜父母的时候了,她相信必定是会有一场好戏。而这场好戏,更是元月砂十分期待,让萧英身败名裂的。

她等一会儿,自然也是要去瞧一瞧了。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

随梦书屋推荐阅读:三嫁权宦篮球之神潮人惊!傻子相公竟是反派大魔王!平安京恋爱物语原神:穿成自设了怎么办?!长生不老,但人在原始社会我成了全球地狱游戏管理员真千金重生:回府后她一身反骨杀疯了年代空间:糙汉的病美人她野翻了带着王者系统穿进柯学世界星穹铁道:我带着神之心乱入星际之我觉醒了天眼你惹她干嘛?她是个会炼丹的剑修青梅难配竹马阴阳劫别人啃爹我啃儿,轰堂打孝我最行穿书:我竟然抢了女主的师门MC:开局拥有所有模组高斌异世大陆的传奇之旅快穿拯救世界从养崽做起毒妃谋嫁,渣夫日日悔断肠如何参加第四届网络大赛穿越主母之我要逆天改命三界四合院:死亡的背后叶罗丽之命女总裁来潜之傲娇男别逃抗战之最强战兵问鼎记!陆沉周若雪九龙归一诀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摄政王他好像有那个大病仙门逆世天尊穿越之:她在异世做首富!碧蓝:与舰娘的万界征途色界乡村爱情之换亲开局万花筒,随斑爷出走木叶影后又撩总裁大人了涟漪轻漾龙泉村财富密码在火影世界当孤儿院院长云雾尽散,我爱你人尽皆知天棺陆总啊!你的首富媳妇是财神爷狗蛋的搞笑传奇神魂归!红衣现!三界齐跪服!梦回千年:锦绣风华之奇异梦境五岁奶包下山后,被众人争着宠不妙的养崽,从咒回开始下山后校花疯狂逼婚我绾情丝,阮绾
随梦书屋搜藏榜:我的后宫奋斗记快穿之鬼差女配打工日常冷冬气候高武:金手指姐姐是我的理想型无上至尊是狼不是狗给疯批霸总当替身后,我成了顶流盗墓:反派系统,开局保护伞公司下堂王妃是毒医救命!我好像被禁欲陆警官看上了重生六零,带着空间宠夫暴富被迫攻略反派剑尊后,全书he了通天神医本是人好可不可以勇敢点从龙族开启的异世界生活表白装高傲,我转身校花崩溃哭了除魔人:开局遇到大黑佛母恋综直播:女扮男装的她引爆热搜重生之后,娶了诡新娘做老婆孤女穿成小丫鬟龙族之龙骑士从聊斋开始,证就人道古史!爱的谜题:林晓萱要命!和章鱼网恋后,他疯了!重生之青樱回来后整顿后宫海贼王:渣女今天也在努力死遁跨越时空的花季我,诡异NPC,吓唬哥哥怎么了劫天之人凹凸:这个神明太过病弱天灾囤货,灵泉空间种田记[综韩]黑色阳光重生不谋爱,京圈大佬给我下跪了金玉传奇终默沦陷修罗场,大佬都想独占她五十年代卷到飞升帝妃掌妖异血瞳乱天下叶罗丽之命宝可梦科普与职业日常心被俘获后?我化形了!回到旧石器时代无尽轮回:从禁酒令开始月老可能忘了给我绑红线鬼灭之刃之冰之殇快穿 长梦千年开局送上龙凤胎,她日日被娇宠七零之我有随身家园奥特世界的怪兽美食家
随梦书屋最新小说:时光之轮!回响练:剑为报复丈夫!撩了暗恋我的叔叔玩家的柯学人生模拟器闺蜜齐穿书:你腹黑,我白莲!奥特同人:命运的冲击要命!我睡的小白脸是首富太子爷崩铁:不受命途影响的我,为所欲你说你惹她干嘛,她是重生的啊!驭兽毒妃狂又拽,魔尊甘做裙下臣闪婚首富大人乖乖宠我白蛇浮生:我在南宋建立了缉妖司十年无期高等教育课简集录睡了上司后,身份瞒不住了渣男前夫追求真爱,我高调转嫁豪门薄总今天追妻成功了吗离婚后,禁欲顾总每天都想破戒我家娘亲是神探灵根是你要挖的,我废了,你哭啥七零嫁不育军官,军嫂多胎被宠翻女本柔弱,一刀一个陷入爱小通房又乖又软,禁欲世子心狂跳侍卫有毒!本王天天宽衣欲撩故纵假千金,那咋了?京圈大佬宠上天拒嫁鳏夫,随军后我疯狂送崽从终极笔记开始遇见沈星回扫地出门后,我被多金师门富养了延禧攻略穿进如懿传穿成草包十爷的凶悍嫡福晋这里是娱乐圈!禁止随地大小癫!末世拥有满物资空间咸鱼通房带娃跑路,世子疯魔了打脸了!大小姐被死对头撩心动情七零年代:哟,谁家胖奶团成精啦穿越超慢我用中餐征服超英退婚是你家提的,现在后悔什么?兽世独宠萌妻万万岁梨花泣快穿:复仇后我和仙君再续前缘快穿综影视之我怕谁大佬穿七零,闪婚养娃甜蜜蜜【先婚后爱】嫁给鳏夫她幸福了觉醒的作精女配被虐文女主抱走了天灾束手无策,郡主拿异界做靠山那就让她们献上忠诚吧!百劫帝祖去父留子,冷总诱哄老婆回家荒海擎天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