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圆·954年6月】
“老大,我发现一个奇怪的委托,每人给20金币,任务是护送目标到黄金港,提供食物,而且还给先结一半。”
“20金币可不是小钱,科迪,你有没有记下署名?”
“在这,我拍下了整张委托,但翻译器的翻译很不全。”
“什么....国....操,看起来像是个贵族,你有没有亲眼见过张贴委托的人?或者见过他们的车队?”
“是,他们的车队很庞大,但衣衫褴褛,看起来他们遭遇了袭击,或者是长途跋涉....听说他们是从更西边来的,但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人们好像都认识他们,我等了二十分钟,一个愿意接受委托的人都没有。”
“这很麻烦....但是20金币....而且他们要去黄金港?黄金港在哪?”
“我也不知道。”
(长久的沉默)
“干吧,实在不行,我们就直接带着定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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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们的国度出乎寻常地平静,路上既没有发生冲突,也没有其他意外,道路平坦,气候平静,除了同行者们有限的交谈声以外,车厢里就只剩下车轴转动的声音。
帕贝尔蜷缩在黑暗中,平静地等待着精力重新充满他的灵魂,长久的黑暗麻木着他的思维,因此这个时间并不显得太长,当清醒的意志重新占据上风时,他就可以排除一切幻象和低语的影响,专心致志地去完成那些重要的事。
越是靠近阿塔波斯的中心,帕贝尔清醒的时间就越少,他已经放弃了更新日记的习惯,因为时间变得越来越宝贵,必须把所有精力都用在真正紧要的事情上。
随着他们越走越远,破碎的幻境也在发生改变,月下的湖泊和丛林交替显现,就连帕贝尔自己也分不清,这究竟是幻境的完成度提高了,还是它分裂成两个?
在长久的尝试后,幻境似乎完成了一部分自我修复,但帕贝尔不知道它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修复完成,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所需的时间不短——又或者它再也不可能启动了,因为帕贝尔已经丢失了至关重要的媒介。
至少亚鲁梅隆是这么说的。
这幻境的主人可能是米兰达,因为在他所遇见的四个幻境里,至少有两个是人神,例如没有身体的希尔伯,还有臃肿的索尼娅,第一个或许是米尔斯,但在最后一个幻境,他见到了亚鲁梅隆,证明这些外星人实际上走到了最后一刻,所以这个破碎的幻境也可能属于梅瑞狄斯。
如果亚鲁梅隆的说法正确,那么这个世界确实令人作呕,一个雄性外星人和一个雌性外星人繁衍出最初的族群,然后通过不断地近亲通婚延续种族,整个世界都是这样扭曲的产物,或许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法师们热衷于乱伦。
这不单只是为了维持血脉的纯度,或许也带着某种遵循传统的目的,在这至少一千年的时间里,不可能没有人指出遗传病的危害,但凡是不遵守传统的人都会被排挤,甚至斥为野蛮人。
从此以后,不再有人研究医学,进而对魔法的改进也变成禁忌,当拒绝通婚的群体被排挤出场,远离核心后,人们又自发地找到下一个攻击对象,那就是不擅魔法的弱者。
于是他们开始封锁书籍的流通,不再分享和交流,时至今日,这些可悲的人不仅是魔法,甚至连历史都遗失了,只剩下所谓的荣耀和传统。
没有证据和事实能够证明这是真相,但它很有可能是,因为人就是这样。
当初那个璀璨时代的余晖,似乎只能从《万辞全书》的记载中窥见一班,以神的名义,人们研究医学,发展农业,制定法律,钻研魔法和武艺,甚至能企及太阳和星星的高度....
“伟大的主啊,光荣的欧洛修普,我已按照你的要求,向这片大地上的诸国王宣战....他们心狠手辣,贪婪无度,亵渎神灵,你的信众深受其害,遭到漫无目的的杀戮....”
“他们重创你的领土,对我们的牺牲视而不见....但现在,吾主,我已得到你的启示,我们将反抗,我们将夺回失去的领土,很快,吾主,这片土地上就将置于教廷的保护之下,而人们也将重新学会敬奉神明....”
事实上,帕贝尔根本没有回应过他的祈祷,甚至不清楚这个家伙是谁,而对方却声称他得到了启示,难道这世界上还有其他的神明幸存吗?
在折磨他的低语中,这种贪婪的,丑恶的祈祷占据了绝大多数,好在这样的人往往不太虔诚,所以他们的声音只是淹没在浪潮中,如果不认真听,那就只是一串没有意义的咕哝。
但偶尔也会有部分少数,就像这个家伙,他似乎坚信自己是正确的,无论是对于启示还是宣战的部分,帕贝尔已经听到这个声音不止一次。
他宣称自己已经向诸国王宣战,那么他又是哪里的国王,有实力向整个世界宣战?他的国度坐落在东方还是西方?或许他是奥克汀王?毕竟奥克汀人是那么好战,或许也只有他们做好了战争的准备,并且足够虔诚....不,教廷也是,但阿尔索普已经病入膏肓,又怎么会挑起战争?何况这也不是他的声音。
除非他已经死了。
战争....
战争会带来混乱,而混乱是晋升的阶梯,这对帕贝尔来说非常重要,诸国王已经用一千年证明了他们难堪大任,他坚信,必须由他来掌握这片土地,这个世界才能变得更好,所谓的国王和贵族必须被扫进垃圾堆,现在,立刻!
崭新的制度和社会主义会让衰朽的世界焕发出新的活力,所有异形将被一扫而空,人们能够幸福地生活,魔网和真正的智能机械会挫败美国佬的阴谋,而他的梦想也能实现——但时至今日,这仍然只是梦想。
无休无止的幻象和低语折磨着他,他究竟要两天还是三天才能清醒一次?如果不能解决这些问题,他就和废人无异,连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更遑论实现梦想。
马车突然停住了,特雷希娅拉开了车门,兴奋地说:“艾琳!快出来,你们得看看这个。”
强烈的光芒和刺耳的噪音让帕贝尔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艾琳愣了愣,才小声地对帕贝尔说:“我去看一下。”
帕贝尔有气无力地回应:“嗯。”
很快,连艾琳也兴奋地回到了车里,激动地说:“帕贝尔....”
“好——我能走....”
借助手杖支撑着身体,帕贝尔缓慢且艰难地走下了马车,这是他在旅程中第一次离开车厢,紧接着,他也看到了令艾琳和特雷希娅都兴奋不已的景象。
他所在的位置仍然细雪飘飞,寒冷刺骨,但就在不远前,一条极不和谐的界线把世界分成两半,在另一边的世界里,春意盎然,阳光明媚。
“这是母神的祝福,陛下,”
薇尔莉特骑着她的独角兽,悄无声息地来到帕贝尔身边,温柔地轻声对他说:
“王都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