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方家人终于舒舒服服的过了一夜。
方华为解决上元的县的财政危机,想出的粮食期权计划终于顺利发售,虽然中间出现了些许波折,但也算能妥善解决。
方征明在得到堂哥的一番疏导后,渐渐从强势母亲的阴影下走了出来,重拾信心,并得到一个很好的老师,将再次跨上他的考学之路。
丰若有肌,柔若无骨婶婶已经和自己的官人重归于好,并又过了一个很幸福的夜晚。
哦,不对,还忘了一个人。应该是方家大多数人终于舒舒服服的过了一夜。
方博谦就说今晚就算天塌下来也要和儿子睡。
第二天,除了方征明外大家都起的很晚,刘一阳过来向主君告假,说父亲的关节痛又犯了。方博谦很痛快的给他们父子双双放假两天。
日上三竿,灵儿正在帮方华梳洗时,恒光商号的陈掌柜来了。
现在方华一看见陈掌柜心里就莫名的紧张起来,以为他又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哪能次次都是坏消息呀。”陈掌柜笑呵呵的说,这个次期权发售他从中抽取佣金,虽然是出了大力气,但也是赚大发了。
方华让灵儿给陈掌柜看坐,并给他送上一杯自己井水湃过的红茶,问道:“那您老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陈掌柜擦了擦头上细密的汗珠,喝了一口沁人心脾的红茶,说道:“公子,您昨个不是让我领着贺知府和丘县丞谈购买期权的事情吗?”
“是的,”方华想起了这茬,“他们定了多少?”
“贺知府定了两年期的一万石,贺县丞定了两年期的五千石。”
“你还没出货吧?”方华示意灵儿扎个蓬松的发髻,今天太闷了,发髻太紧容易出油。
陈掌柜赔笑道:“哪能呀,公子交代过了,只能给他们看货,暂时不要签约。”
“很好,”方华微微一笑,然后转移了话题,“包括今天上午的,现在期权售卖总体是个什么情况。”
陈掌柜显然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光滑洁净的宣纸,他照着读了一便,然后递给方华,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数字,
“总的来看现在期权市场的需求量还是很大,但比第一天也已经大大下滑,共卖出粮食石,得到定金两。从各年份来看,我们已经卖出了一年期的石,二年期的包括贺知府与丘县丞的石,三年期的石,四年期的石,五年期的石,六年期的9100石。”
“这么快就拿到定金两了?”
“这还是没算上贺知府和丘县丞的定金。”
“干的不错。”
“谢谢公子夸奖。卖的越多,我们不也赚的越多不是。”
“对了,陈掌柜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三年期的比二年期的一下子降了这么多?”
陈掌柜微微一笑,提醒道:“公子您忘了,方父母是去年才补调来了的。二年期的期权就是他在任的最后一年。”
“哦”方华恍然大悟。
方博谦是去年从教谕调任的知县,当时的官职是权知上元知县,今年才顺利转正。按照地方官三年一考的惯例,两年后就是方博谦在任的最后一年。
考评或劣等罢官降级,或优等升官上调,或平等平级他调。地方官是很难在一个地方长久干下去的。
虽然现在方博谦把所有县衙钱粮的业务都打包给了国盈商号,但谁知道两年后的新知县大老爷是个什么态度,认不认账。
现在国盈的独家代理的底气来来源于方博谦个人,搞不好就是人在政在,人走政亡。
“这样的话,我估计在过几天,你就卖不出去什么期权了。”方华说道,现在他设计的期权基本就是等额期权,不存在什么超发。每年县里能出的粮食也就三万石左右,现在一两年期的基本都卖光了。
“公子说的是,不过公子放心,在下会让手下的人努努力,三万两的定金一定是没问题的。”陈掌柜自然是知道县老爷最关心的是什么。
“不用,”方华大手一挥道:“告诉你的人,从下午起暂停期权销售。”
“可是,那三万两银子怎么办,咱们还差六千两。”陈掌柜有点琢磨不透方华的想法。
方华眉眼一展,笑道:“我说的是暂停销售,又不是永远停止,从明天起国盈将推出一种新粮食期权,二月期粮食期权。”
“公子是想卖今年的秋粮?”陈掌柜会意,问道:
“那公子打算怎么定价?”
“就定二两五钱一石,定金一成。”
陈掌柜一听这话就急了,劝道:“公子可不能这么定价呀,今年眼瞅着又是大旱,现在市场上的粮食都一石三两了,两个月后的秋粮更是给炒到了三两一钱,公子这么定价会亏死的。”
方华嘴角含笑的看着陈掌柜,说道:“陈掌柜,你觉的我是那种会做赔本买卖的人吗?”
“可是,公子这...”
“听我的没错,本公子自有筹算。”方华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要让人把这消息尽快的告知贺知府和丘县丞,他们要是想买就让他们买,他们买多少咱们就卖多少,上不封顶。”
上不封顶?陈掌柜立刻感觉口干舌燥,他已经觉得自己不是在做生意了,而是进入了一场豪赌,赌博的双方一掷千金,筛盅已经摇好,就等着开启的那一刻。
陈掌柜好说歹说也劝服不了方华,最后只得叹了一口气,背着手离去了。
败家子呀,陈掌柜心里这么说道。
房间里又只剩下方公子和灵儿,灵儿梳着头发,终于忍不住说道:“公子,其实我觉得陈掌柜说的有道理,咱们这么做生意会亏死的。”
方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舒服的摇了摇头,“你也认为自家公子是个败家子?”
“我不是,我没有。”
方华看着顶着一个娇嫩鹅蛋脸,唇红齿白的小侍女,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你们都觉得这笔生意一定会亏,那是因为你们相信今年一定会大旱,可是如果今年没有大旱呢?”
“没有大旱?可是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都这么说也不定是对的,明白吗。”
“啊,难道公子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灵儿猛的尖叫一声,公子已经给他带了来太多的惊喜,再多这么一个好像也不奇怪。
“也许吧。”
方华梳好头,摇着扇子,挑帘走了出去。
万历十八年,南京“田野尽赤,萧条枯槁。”
万历十九年,南京“风调雨顺,五谷丰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