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甘是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小丫头想干什么,但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再这么加价下去,很有可能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到时候他更有可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人看出是自己中途反悔不卖了!
蒙帕也甚是好奇这个丫头哪里来的自信,瞧着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似乎是志在必得啊。
与其说她是来竞拍毛料的,不如说这丫头是来捣乱的,毕竟没有人会相信这么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会家缠万贯。
“这位先生,你好像考虑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顾一晨坐在人群中,娇小的身躯和旁边那些高大威猛的男人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味道,她犹如误入了猛兽区的小白兔,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男子下意识的将目光投掷到自家老板身上,老板没有给指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加价还是该收手了。
“小姑娘真是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今天这场拍卖会当真是让我不知所措啊。”萨甘亲自拿起铜锤,看那样子还在犹豫要不要给她一锤定音。
现场有十几双眼睛,一个个都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他手里的东西,他咬了咬牙,最后认命般的用力锤下,“恭喜这位姑娘。”
顾一晨并没有表现的很高兴,一如方才那不苟言笑的模样,她走上前近距离的观察了一下这块被传说的神乎其神的原石。
萨甘轻叹一声,“我很佩服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这般魄力,是我眼拙了。”
“萨甘先生过奖了,我只是受人之托而已。”顾一晨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段文字发送了出去。
萨甘神色一凛,皱眉道:“受人之托?”
顾一晨回头,原本还是严肃到一丝不苟的面容微微轻扬了些许嘴角,她道:“嗯,不过仔细看看,这块毛料很完美,难怪萨甘先生会突然反悔舍不得卖了。”
萨甘面色一沉,尴尬道:“小姑娘可真会开玩笑。”
“这种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过没有人敢拆穿罢了。”
“咳咳。”萨甘掩嘴咳了咳,转移了话题,“小姑娘是现场解还是运回去?”
“等一下会有人来运。”顾一晨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毛料,“如果是我自己来拍卖,我想我也会奉陪到底。”
萨甘沉了沉眼色,“问句冒昧的话,小姑娘你是真的懂赌石,还是只是单纯性的来玩玩?”
“你觉得呢?”顾一晨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面带微笑,给人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
一辆货柜车缓慢的驶进宅子,十几名师傅小心翼翼的将毛料绑上,确定万无一失之后……起吊。
蒙帕早早的下了小洋楼,却是并没有着急着离开这里,而是坐在车里观望着某个方向。
顾一晨交接完了所有手续,从容淡然的从小洋楼里走了出来。
“这位姑娘,可否跟我借一步说话?”蒙帕看见了自己想要见的人,没有半分迟疑的迎面上前。
顾一晨与任何陌生人都会保持一米以上的安全距离,她道:“我和你似乎并不认识。”
“我叫蒙帕,现在你认识我了。”
“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结识什么新朋友。”顾一晨并不打算停留,直接绕过对方。
蒙帕不死心的追上前,他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小姑娘,我看得出来你也是赌石的行家,我就想和姑娘交流交流一些意见而已。”
“不好意思,我很忙,而且我不需要和任何人交流什么心得意见。”顾一晨再一次绕开他。
蒙帕没有再追上前了,对方如此显而易见的避讳,他不瞎。
顾一晨上了一辆轿车,随后便是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蒙帕站在原地,直到车子看不见之后才慢悠悠的拿出一根香烟,他叼着烟,却是不着急点燃,微风呼呼而过时,带来一阵难以掩饰的暑热,他才拿出打火机。
夕阳落幕。
国内相比较T国,倒显得凉爽了不少。
齐伍站在被运回来的毛料前,自上而下的观察了好一会儿。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随后一人推门而进。
顾一晨是刚下飞机就被齐伍派人带了过来,这里应该是他的私宅,周围很静,坐落在半山之上。
齐伍听见了走动声,回过头,“辛苦顾小姐了。”
顾一晨始料未及这块毛料会比她还先回国,但想想齐伍的能力,没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
齐伍倒上一杯水递上前,“感觉怎么样?”
顾一晨点头,“很完美的毛料。”
“要不要解开看看?”齐伍问。
顾一晨眼中一闪而过一丝诧异,但又不敢质疑,只得顺着他的话道:“这个大家伙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出来,体积太大,而且很有可能表皮就带绿,稍有不慎就会破坏里面的肉。”
“这的确是个大工程。”齐伍捏了捏下巴,“不过我很想知道那个萨甘这一次有没有看走眼。”
“那个家伙是个十足的老狐狸,如果五爷亲自到场,他肯定会不择手段的也要把这块毛料买回去。”
“他那点小伎俩还是上不了台面。”齐伍坐回沙发上,“小姑娘这次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还你一个人情如何?”
“五爷言重了,这一次是我为了感激你救了我父母。”
“那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我今天就送你一个大礼物,让你出出气怎么样?”
顾一晨不是很懂这个男人的出气是什么意思,当他带着自己出门上车之后,她这个机灵的脑袋瓜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言外之意。
街区两边的霓虹灯一闪一烁,很是耀眼。
轿车平稳的停靠在路边。
顾一晨降下车窗观察了一番四周,这里她平时很少来,听说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混混之地,平日里出入的人都是自以为道上有几分声望的地痞流氓们。
齐伍单手抵在额头一侧,饶有兴味的说着:“不着急,好戏还没有开始。”
顾一晨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得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他说的时机。
夜晚中渐渐的起了一层浓雾,路边两侧的灯光仿佛也被晕染上了一层特效,迷迷蒙蒙,恍恍惚惚。
几道身影从狭小的巷子里跑了出来,在昏黄的路灯下停住了。
顾一晨看清楚了,这几个浑身上下都纹满了纹身的男子手里正拖着一个麻布袋子,按照袋子的膨胀程度,里面很有可能是一个人。
齐伍的声音这才幽幽的响起:“来了。”
顾一晨目不转睛的望着一脚又一脚揣着麻袋的一群人,疑惑不解道:“五爷这是什么意思?”
“没看到我在打人吗?”齐伍倒是没有半分隐瞒,直言不讳道。
顾一晨忍俊不禁的掩嘴一笑,“凭五爷的能力和声望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您这样做倒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有些事不必做的太刻意,先出一口恶气之后才去考虑后果或者影响。”齐伍打开车门,“要不要去补上一脚?”
顾一晨本想着拒绝,只是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又听得对方说道。
“我可是一早就想给这位程先生两耳刮子了。”
顾一晨忙道:“五爷的意思是袋子里的人是程景祁?”
齐伍点头。
顾一晨麻利的推开车门,抡起袖子就往前跑去,那干净利落的样子可没有半分含蓄啊。
齐伍本是打算亲自上前踹两脚,但很明显,这丫头似乎对这个男人更有深仇大恨啊,那一脚又一脚踹的可没有半分柔弱的样子。
顾一晨咬紧牙关,踹了一会儿之后气喘不止,东张西望了一番之后,见着不远处有一块不知道是从哪里掉下来的木板,毫不考虑的跑过去。
齐伍见她跑开了一小会儿又兴冲冲的跑回来,手里还多了一块大概有半米长的木板子。
“啪。”顾一晨毫不留情一板子拍下去,直接把还在挣扎中的程景祁打晕在地上。
这一系列高强度运动下来,她还累得够呛,扶着电杆止不住的喘着气。
旁边,原本还打的兴致勃勃的几名男子面面相觑一番,随后尴尬的拿了钱走人了。
齐伍上前,用脚踢了踢没有反应的家伙,掩嘴轻咳一声,“看得出来小姑娘是真的很恨这个家伙啊。”
顾一晨一张脸累得通红通红,她脱下外套,还在止不住的喘气。
齐伍递上一瓶水,“喝一口吧。”
“早就想打他了。”顾一晨愤愤的喝下了半瓶水,“今天打得很尽兴。”
“下次还有机会,我会再叫上小姑娘。”齐伍好像是在开玩笑,又好像很是正经。
顾一晨愣了愣,微不可察般点了点头,面颊有些泛红,“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齐伍先一步上了车。
顾一晨却是又折返了回去,还是不甘心的又踹了两脚,“该死的男人。”
齐伍见着小孩子心性的小丫头,不由自主的抿唇一笑。
这份天真,可真好。
寒风瑟瑟,空旷的街区萧瑟无人。
“老板。”薛沛接到电话立刻赶过来,绕着街道跑了两圈才发现藏匿在角落里的那个麻袋,一时体内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程景祁被打的很惨,几乎鼻青脸肿,脑袋上还被砸出了血,时间久了,血液凝固,成块成块的染在头上脸上,在午夜下,尤为瘆人。
薛沛尝试着叫醒昏迷中的男人,叫了好几声,他却依旧没有应答。
“把老板送去医院,查看一下附近的监控,看看是谁绑架了老板。”薛沛观察着四周,这里是三不管地带,就算有监控也被人给拆了。
医院里,消毒水味道甚是呛鼻。
程景祁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头上也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毫无表情的瞪着墙上的电视机。
薛沛自知失职,一声不吭的站在病床一侧。
“什么人做的?”程景祁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薛沛回复道:“查无可查。”
程景祁瞥了他一眼,“什么叫做查无可查?”
“对方做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齐伍!”程景祁很肯定的叫出了这个名字。
薛沛第一时间也是想到了齐伍这个人,但只要仔细想想又觉得事有蹊跷,凭齐伍的能力犯不着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他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打自家老板啊,偷偷摸摸的打可算不了什么男子汉。
程景祁觉得脑门一抽一抽的疼,他道:“顾一晨呢?”
“老板,顾一晨虽说有些奇怪,但她的能力有限,想要做到不露痕迹的把你打一顿,怕是没有那个本事。”
程景祁眯了眯眼,“你别忘了她背后的那个男人。”
薛沛有句话不知道当讲还是不当讲,但知道自己说出来后肯定会被骂一通。
“你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什么?”程景祁见他欲言又止,蹙眉道。
薛沛站直身体,一五一十的回复着:“上一次在酒店前,那个男人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您大打出手,他如果真的要对你出手,也犯不着绕这么大一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打你了。”
话音一落,程景祁咬牙切齿的把枕头朝着男人丢了过去。
薛沛苦笑道:“我会把事情调查出来的。”
程景祁顿时觉得头晕眼花,躺回床上,不再说话。
薛沛默默的把枕头捡回去放在他旁边,虽然老板被打他很有责任,但又觉得他被打完全是咎由自取啊!
有时候连自己都忍不住的想要给他一锤子。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程景祁面无表情的瞪着似乎对自己有什么想法的男人。
薛沛心虚的退后两步,“我只是想问问您还没有别的吩咐。”
“我要立刻知道是谁敢绑我!”程景祁双手用力的攥着被子,“给我查,哪怕把整个京城给我翻过来也要给我查清楚。”
“是,老板。”
薛沛关上了病房门。
清晨的阳光灿灿的落在窗台上,小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顾一晨睡意惺忪的掀开窗帘,站在窗口处伸了一个懒腰。
突然间,她定睛一看。
自家别墅大楼下,一辆越野车不知道停留了多久,车窗玻璃上全是水雾,看那样子至少是两三个小时以上了。
顾一晨推开了大门,朝着院子里走去。
越野车里,男人正躺在驾驶位上眯眼沉睡着,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装睡。
顾一晨轻轻的敲了敲车窗玻璃。
阎晟霖听见声音幽幽转醒,一个翻身爬起来,他打开车门,揉了揉还有些不适应光线的双眼,道:“你醒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早上五点左右。”阎晟霖甩了甩胳膊。
顾一晨皱眉道:“你怎么不回家?”
“太困了,睡一觉再回去。”
“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说着顾一晨就朝着外面走去。
阎晟霖跟在她身后,“不着急,吃过早饭再回去。”
顾一晨继续往前走着,偶尔留意一下身后亦步亦趋的大家伙。
别墅外,没有什么早餐店,最近的一家店也隔着两条街。
顾一晨偶尔会晨跑一两圈,有时候跑累了会原地踢踢脚再做做健美操。
阎晟霖大步一跨坐在椅子上,看着她那别扭又不达标的动作,摇了摇头,“腿要踢高一点。”
顾一晨当真是听话般的高高踢起右腿。
阎晟霖满意的点了点头,“手臂拉伸,往后转。”
顾一晨又一次按照他所说的做了一套动作,但依旧是很不规范。
阎晟霖索性上前亲自指导,手把手的教她怎么做一套标准的早操。
顾一晨皱了皱眉,见他反反复复的教了好几遍,自己依旧肢体不协调的做的像狗爬,最后直接放弃。
阎晟霖刚跳了两圈就见到跑开的小身影,哭笑不得的跟上前,“怎么不做了?”
“不想做了,浪费时间。”顾一晨跑不动了,选择快走模式。
阎晟霖看她气喘吁吁,道:“你就是缺乏锻炼。”
顾一晨本是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突然停下了双脚。
阎晟霖原本还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让她认识认识自己的错误,却见她止步不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程景祁正坐在轮椅上,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顾一晨迟疑了一小会儿,最后选择视而不见的绕过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程景祁冷笑一声,“昨晚上的事,你以为我查不出来?”
顾一晨看他那满脸的淤青,忍不住的笑了一声。
程景祁面色更是难看,吼道:“你不要以为我会善罢甘休。”
顾一晨轻咳道:“程先生这是被人打了吗?”
“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是被谁打的,你心知肚明。”
“程先生这可就为难我了,我怎么知道你得罪了谁会被打的这么惨啊。”
程景祁咬了咬牙,“昨晚上那三个混混我已经找到了。”
顾一晨点了点头,“凭着程先生那小肚鸡肠的本事,我想那三个混混肯定会被打的很惨。”
“你少给我装傻充愣。”程景祁恶狠狠的瞪着跟自己扮演无辜的女人,“我会让你知道得罪了我的下场。”
顾一晨置若罔闻般继续往前跑去。
阎晟霖跟在其后,瞧着一脸小人得志表情的丫头,开口道:“真的是你打的?”
顾一晨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吗?是齐伍。”
阎晟霖有些不开心了,“你竟然找齐伍也不找我帮忙?”
顾一晨搞不懂他这是什么逻辑,停步回头,“你觉得我能命令到齐伍帮我揍人?”
阎晟霖哼了哼,“齐伍这个家伙倒是挺精明的,知道你恨程景祁,就想着从他这里下手,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顾一晨听不懂他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也懒得再过问,继续自己的早练。
阎晟霖跑着跑着就不见了踪影。
顾一晨拿着干净的毛巾擦着额头上的热汗,环顾着四周,这家伙什么时候不见的?
一日时光匆匆而过,夜风瑟瑟的吹过大街小巷。
凌晨十二点左右,路面上已经不见人影。
“叮……”顾一晨正准备关灯睡觉,手机却是突兀的响了起来。
“我在你楼下。”来人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说完了这么一句话就挂断了通讯。
顾一晨走到窗口处,果真见到了那辆熟悉的越野车。
阎晟霖正靠着车门抽着烟,一口一口的吞云吐雾着。
顾一晨穿好了外套,不明就里的朝着他走去,询问着:“你大晚上的跑来这里又想做什么?”
“带你去一个地方。”阎晟霖亲自打开车门。
顾一晨总觉得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
“愣着做什么,上车啊。”阎晟霖抓住她的手臂,强迫着她坐上了车子。
顾一晨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不解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带你去看戏啊。”阎晟霖将烟头丢在了车外,一脚油门,车子冲出了别墅。
入秋之后,夜风很凉。
依旧是昨晚上那个三不管地带,路边的灯光忽闪忽烁,时刻给人营造一种很不安全的即视感。
顾一晨已经不是第一次看旁边气定神闲的男人,她道:“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阎晟霖笑而不语。
顾一晨有点困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和他周旋什么。
“来了。”阎晟霖提醒着。
顾一晨下意识的睁开双眼,更是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同样是几道身影从巷子里跑了出来,手里也拖着一个麻布口袋。
顾一晨嘴角抽了抽,“你别告诉我那个口袋里装得也是程景祁。”
阎晟霖不置可否,“惊喜吗?意外吗?高兴吗?”
顾一晨扶额,“你这是在做什么?”
阎晟霖道:“重复做一遍昨晚上齐伍帮你做的事,我的媳妇儿想要打人怎么可以假手他人?”
顾一晨用力的捏了捏拳头,“程景祁这个家伙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绑的,昨晚上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今天肯定有准备的,你就不担心你前脚刚把他绑了,他后脚就派一堆人来堵着咱们?”
“没事,我打得过。”阎晟霖打开车门,“要不要再去踢两脚?”
顾一晨犹豫了,她含含糊糊道:“昨晚上我打的很尽兴。”
“那就算了,我让他们礼貌性的打两下就拖回去。”
“都绑出来了,就这么放回去太可惜了。”说着顾一晨就下了车,然后装作很不经意的路过了那个麻袋,最后抬脚踹了两下。
今晚上麻袋里装着的人倒是没有挣扎什么,可能是被注射了什么,已经昏了过去。
阎晟霖贴心的把棍子递给她,“打两下就行了,别打死了。”
顾一晨尴尬的接了过来,“我会手下留情的。”
“啪啪。”
阎晟霖虽是听她说着手下留情,但她那两下可是实实在在的用尽了力气,如果再来一下,怕是那根棍子都会被直接折断吧。
麻袋里的家伙本能的弹了一下,然后又平静的躺了回去。
顾一晨戳了两下他的身体,“会不会死了?”
“把袋子打开。”阎晟霖蹲下身子试了试鼻温,“没有,还活着。”
顾一晨把棍子丢在了路边,“虽然他很可恨,可是打死了他我也犯法了,还是不打了,等他伤好了再打。”
“……”
“走吧,该回去了。”顾一晨爬上了车子。
阎晟霖坐回驾驶位上,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害怕他会报复你?”
顾一晨倒不是害怕他会报复自己,反正就算她没有打他,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放过她。
只是……她嫌脏!
夜风凉凉,街区又一次趋于平静。
薛沛不知道自家老板最近这段日子是不是得罪了太多了,他不过就上个厕所的那么几分钟时间,老板又不见了!
怎么办?他觉得他的老板很有可能又被绑来了昨天的地方。
当薛沛看到路边躺着的身影时,嘴角几乎是中风性的抽筋着。
程景祁再一次半死不活的晕在了地上,而且看那情况又是遍体鳞伤了。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还是那么呛鼻。
这一次,程景祁的肋骨断了两根,右腿骨折,整个人都是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薛沛拿着水杯递到他面前,“老板,喝点水吧。”
程景祁满目怨念的盯着一脸同情自己的家伙,恶狠狠道:“究竟是谁?”
“我已经加派人手调查了,不过我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多派人手保护您。”薛沛建议着。
“给我查,肯定是顾一晨那个女人。”程景祁一个激动牵扯到了伤口,痛的倒抽气。
“您先别激动,我会调查清楚的。”
“那个臭丫头我要弄死她,我一定要弄死她。”
“是,老板。”
“给我立刻找一批人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知道这一次她得罪了谁。”
“是——”薛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外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给打断了。
下一刻,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并不友善的踢开了。
薛沛见到来人,急忙把自家老板护在身后。
阎晟霖笑逐颜开的走进,更是礼貌性的把房门锁上,“你们不必这么紧张,我是来探病的。”
程景祁掀开挡着自己的助理,不甘示弱道:“昨晚上是你做的?”
阎晟霖大摇大摆的坐在椅子上,并不打算遮掩什么,直接开门见山道:“是我做的。”
程景祁脸色一沉,“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是,我明面上肯定是动不了你,但暗地里,我也有手段的。”
“你这么说我就很不开心了,毕竟是我很有诚意来探望你的。”阎晟霖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被五花大绑住的男人,笑靥如花的走过去。
薛沛紧张道:“这位先生我家老板现在不适合探病,请你出去。”
“别啊,来都来了,好歹也得坐坐啊,这是礼貌。”阎晟霖瞧着动弹不得的男人,啧啧嘴,“看来昨晚上下手还不是很重,瞧瞧你还有一条腿平安无事啊。”
程景祁道:“给我叫人进来。”
“不用叫了,我都让他们去养伤了。”阎晟霖轻轻的拍了拍程景祁的肩膀,“我一直以为像你们这种聪明的人都知道什么叫做知难而退,可惜啊,越聪明的人越是自负,越是不懂得量力而行。”
“你不要以为我动不了你,我不会——”程景祁瞠目,不敢置信的是对方在自己说狠话这么紧张刺激的当头不露声色的拧断了自己的腿。
“咔嚓”一声,病房里突然沉默了下来。
薛沛瞪大眼珠子,吼道:“你在做什么?”
阎晟霖抱歉的松开手,“我只是想看看程先生的骨头是不是还很健康,一不小心力大了点,没事,我替他接回去。”
程景祁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咔嚓”又一声,程景祁像条死鱼一样反射性的弹了一下。
薛沛闭上双眼,不忍目睹。
阎晟霖心满意足的擦了擦手,“好了,我接回去了。”
程景祁浑身上下轻微的颤抖着,用力的抓了抓薛沛的手,声音几不可闻,“给我找人,找人。”
“是,老板。”薛沛忙不迭的掏着手机。
阎晟霖却是不急不躁,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病床边,“咱们也算是见过几面的老熟人了,我这个人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莽夫,就是比较护短。”
“你最好弄死我,否则只要、只要我留着一口气,今天这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阎晟霖摇了摇头,“虽然你强烈的要求我弄死你,但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不能用武力去解决所有事。”
程景祁闭上双眼,一副不愿意跟他再谈的阵势。
阎晟霖却是自言自语的说着,“我以前也遇到过像程先生这么任性的人,然后我跟他认认真真的商量了一番之后,他很通情达理的选择了放下任性,好好做人。”
“这位先生,我已经叫人了,你如果不想闹得太难看,请你离开。”薛沛很有骨气的警告着。
阎晟霖却是不以为意:“别啊,我这话还没有说话,怎么就走了,否则你们肯定会以为我是怕了你们,这样误会多不好。”
“既然你不肯识趣的离开,那我们就只有——”薛沛突然感觉到喉咙里堵住了一口老痰,硬是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阎晟霖一把将装睡的程景祁从床上拖了起来。
程景祁始料未及他敢玩真的,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瞬,整个人都被抛向了空中。
是的,一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子被像抛皮球一样抛在了空中,随后又像踢皮球一样被踢到了墙上。
“咳咳咳。”程景祁当场吐出一口血。
阎晟霖的力气可不是顾一晨那般的娇弱,他的一拳头能够轻轻松松的打断一个男人的骨头,更别提那发了狠的一脚。
薛沛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是还没有回过神。
阎晟霖蹲在了程景祁面前,见着他嘴角的血迹,似笑非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
“你给我——”
“我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别问我为什么,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阎晟霖攥住对方的领子迫使他站起身,“记住了,是我打你的。”
“你给我,咳咳,咳咳。”程景祁眼前一黑,再一次晕死过去。
阎晟霖像丢咸鱼一样将程景祁扔在了地上,临走前再瞥了一眼被吓得不知所措的男子,啧啧嘴,“告诉你们老板,我住在西林111号。”
薛沛慌不择路般跑到了程景祁面前,确认一下他是否还留着一口气。
阎晟霖哼着曲儿的离开了病房。
今天的太阳似乎很美好。
“阿嚏。”顾一晨觉得鼻子很痒,一个没有忍住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一晨这是感冒了?”顾母听见了打喷嚏声,急忙放下手里的蔬菜。
顾一晨合上了书,揉了揉还有些发痒的鼻子,“没事。”
“叮咚……叮咚……”
顾母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走到玄关处,看着门外乌泱泱的一群人,眉头微蹙。
“叮咚……叮咚……”门外等候的一群人见房门依旧紧闭,不耐烦的再次按了按门铃。
顾一晨回头,“妈,怎么了?”
顾母第一眼没有认出来人是谁,但多看了两眼之后才猛地发现,那不是阎家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夫人吗?
她不想开门,但又觉得把人拒之门外很没有礼貌。
阎夫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别墅。
顾一晨自然是记得这位眼高于顶的贵妇人,看得出来,她今天并不是友好的来做客的。
阎夫人带着七八人,看那势头更像是来闹事的。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阎夫人绕着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客厅走上几圈,啧啧嘴,“当真是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就知道摆一些毫无价值的赝品假货来充当门面。”
顾母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直截了当道:“夫人可说错了,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宝贝,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特别是你手里握着的那只瓷器,可是我闺女前两天刚刚买回来的,价值一千二百万左右。”
阎夫人面色一沉,虽说阎家是有势,但可没有那么大的财力随随便便花个一两千万买一只没有什么作用的破瓶子。
“姐姐,她说一千万就是一千万吗?我怎么瞧着和我家老爷子买回来的一两万的瓷器差不了多少啊。”另一名妇人嘲笑一声,“这家人前段时间还朝不保夕的混日子,这才几个月不见就出手阔绰住大别墅了,难道真的如同他们大哥所讲,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买卖。”
顾一晨走上前,拿着干净的柔布轻轻的擦拭过刚刚被阎夫人摸过的那些瓷器,“这类珍品不能残留汗液,否则久而久之上面的釉色便会出现腐化现象,至于夫人们刚刚说的这个瓷器和一两万的有什么差别,差别吗?”
阎夫人觉得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屑。
顾一晨直言不讳道:“那自然是钱的差别了,有钱买真品,没钱买赝品,没有什么不对的。”
“你——”妇人绷不住面子,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当然不是东西,我只知道明代青花素来珍贵,特别是明成化年代的青花更是少见。喜欢古玩的人都知道青花瓷是‘明看成化,清看雍正。’这明成化的青花瓷就算是小到只有棋子大小,售价也是数十万,当真是没有听说过什么一两万的正品。”
“丫头,好歹上门是客,给几分面子。”顾母脱下了围裙,“阎夫人有话就直说吧,看来你也不是闲着没事做来我们家里讨茶喝。”
阎夫人盛气凌人的看着对方,瞧瞧那由里到外尽显的寒酸气,哪怕是穿金戴银,也消不去那穷酸样,趾高气昂道:“别再缠着我儿子了,你们配不上。”
“扑哧。”顾一晨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阎夫人漠然道:“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