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祁瞧着被拖回来的男人,身体往椅背上靠了靠,翘起一腿,一如既往是那副谦虚有礼的君子模样,他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先生怎么就走了?”
周成雄一个劲的哆嗦着,他挺着胆子朝着那个男人看上一眼,不知为何,竟是莫名的想起了那晚上他心狠手辣砸死那个女人的画面,惊悚恐怖,仿佛他手上都是红艳艳的血液。
程景祁砸了砸嘴,和颜悦色道:“咱们不紧张,有什么话好好说,我这个人向来都是以礼待人,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周成雄畏惧的低下头,跪在地上拼了命的磕着头:“求求你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不知道那晚上出现的人是谁,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对对,就要保持这种信念,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装傻充愣的活着。”
“我会按照你说的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程景祁突然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周成雄失去平衡往后摔倒,躺在地上还有些发懵。
程景祁消去了脸上那虚伪的笑容,转而变得阴鸷狠戾,他阴测测的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捡起地上的高尔夫球杆,一步一步的朝着男人走过去。
周成雄回过了神,惊慌失措的往后退,求饶着:“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程景祁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目光沉沉的直视着噤若寒蝉的家伙,嘴角微微的勾勒半分弧度,不同于刚刚那礼貌的微笑,现在他的脸上笑得像极了掺毒的罂粟花。
周成雄退无可退,身体抵在墙上,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朝着他挥过来,抬起手下意识的想要挡住。
“嘭。”程景祁一杆子打下,正中对方的脑袋。
周成雄瞳孔一张,头部受到冲撞,有什么东西顺着耳畔流满了一张脸?
他伸手摸了摸,掌心里全是血。
程景祁鬼魅的咧嘴一笑,大拇指轻轻的滑过唇角,他再次挥起球杆。
周成雄动弹不了,如同砧板上的鱼肉惊恐万状的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凶器。
“叩叩叩。”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程景祁面无表情的瞪了一眼打断他节奏的大门,不予理会,继续高高的挥起球杆。
“齐先生,您不能进去。”门口处的保镖来不及阻止,对方人多势众,刚一出现就三下五除二的把他们所有人都给控制住了。
齐伍站在大敞开的门外,兴致勃勃的望着正在打球的程景祁。
周成雄听见了响动声,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拼了命的往齐伍这边爬过来。
程景祁眯了眯眼,一脚将不肯乖乖听话的男子踹开,“把他给我拖下去。”
“不要,不要,救救我,救救我。”周成雄慌乱的挣扎着。
齐伍却是挡在门口处,门外的人是无论如何都进不来的。
程景祁冷笑道:“五爷今天能够大驾光临,当真让寒舍蓬荜生辉,只是还请你做一个有教养的客人,我在处理我的私事时,请你回避。”
“那真是不巧了,这个人,是我特意请回来的。”齐伍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屋子,看了看头破血流还苦苦哀求的男人,再道:“就是不知道怎么就被程先生给请上门了,不得已下,我只有亲自过来,要人!”
程景祁面色一沉,他有可能是着了这个男人的道,他是故意把周成雄放出来的?
齐伍抬了抬手,虽然没说话,但他的那群手下已是懂得自家老板的用意。
两名男子一左一右的将周成雄扶起来,看那样子是准备带走了。
程景祁漠然道:“齐先生可能搞错了,他现在是我的客人。”
齐伍嗤笑一声,“看来程先生是不肯给我这张老脸一个面子了。”
“是齐先生不肯给我面子,带着这么多人到我的地盘来,这不像是来做客的,更像是来踢馆的。”
“这就得取决于程先生肯不肯让步了。”齐伍抬眸,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盛气凌人状态下的程景祁,那种眼神,带着不屑。
程景祁双手不自然的收紧,他道:“想要从我这里带走谁,还得我同意了,既然五爷不肯给我这个薄面,行,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这个人你不能带走!”
话音一落,门外传来了一阵阵噼里啪啦的撞击声,谁也不让睡,打的如火如荼。
顾一晨进入大厦时,便是看见了眼前这一幕,数不清的人在相互殴打,有不少人已经伤痕累累的倒下了,但又是不甘心的站起来继续打。
程景祁整个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和齐伍是不同领域的佼佼者,都是影响力颇大的人物,虽说他比不上齐伍的人脉,但这些年他好歹跟着林相尹赚足了噱头,也是早就看不惯这个男人的道貌岸然,总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谁都知道他心狠手辣起来有多么的丧心病狂。
今天如果让他带走了周成雄,这家伙似乎也认出了自己,齐伍如果对林相尹没有感情,怕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找这么一个不足分量的家伙。
只怕他是察觉到了什么猫腻。
现在看来是绝对不能让周成雄活着离开这栋大厦。
门外的人大部分都倒地不起了,只有寥寥几人还在负隅顽抗。
顾一晨确定这些人都失去战斗力之后才不疾不徐的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她推门而进。
程景祁这下子脸色更是难看了,他是料到了这丫头肯定会上门,却没有想到她会挑齐伍也在的时候跑来了。
齐伍有些讶异这个丫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身体本能的多看了她两眼。
顾一晨不打算周旋什么,毕竟瞧出了他们有正经事要谈,为了不耽搁他们谈重要的事,她决定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我父母呢?”她说着,说的毫不避讳。
程景祁转了转戒指,“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谈。”
“程先生可是大忙人,就算我有时间,怕你也没有时间,你既然要我亲自上门,我便识趣的来了,现在你可以放人了吧。”
程景祁冷哼一声,“我说的条件顾小姐还没有给我答案。”
“程先生恕我直言,你这个态度就不像是谈合作的样子。”齐伍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但从两人的只字片语中也算是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不得不插上一句话。
程景祁没有理会多嘴的齐伍,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
顾一晨道:“五爷说的没错,程先生这样的态度本身就不像是谈合作的样子。”
“看来顾小姐是不肯答应了。”
“我为什么要答应?”顾一晨不答反问,“与虎谋皮,我可不傻。”
“既然这样,那今天咱们就没有什么事可谈了。”
“我父母呢?”顾一晨再问。
“顾小姐可真会说笑话,我并不认识你的父母,又怎么知道你的父母在哪里?”程景祁嘴角噙笑,笑的倒是挺谦虚的。
“程先生是不肯放人了?”
“顾小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是合法商人,那些违法的事,我不会做。”程景祁坐回椅子上,满脸都是你奈何不了我的笑容。
顾一晨也是想到了这个男人会跟自己装傻充愣,如果她来硬的直接报警,凭着这家伙的手段,怕是警方还会起诉她诽谤诬告。
程景祁不疾不徐道:“顾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了,你请回吧,我和五爷还有一点私事要处理。”
“老板,都处理好了。”门外,一名男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从容的走了进来。
齐伍站起身,笑了笑,“周成雄我带走了。”
程景祁看向门外歪七竖八躺着的一群人,不甘心的双手紧握成拳,他刚拿起电话。
“嘭。”一颗子弹擦过他的手背。
“啊。”程景祁条件反射性的松开了手机。
齐伍还保持着举枪的动作,面无表情的瞪着跟自己耍小聪明的男人,声音冷冽道:“记住了,有些人你可动不得。”
程景祁心里一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警告自己动了林相尹,还是动了顾一晨?
齐伍将配枪丢给了身后的男子,瞥向一旁不进不退的顾一晨,道:“小姑娘这是要找父母?”
“嗯。”顾一晨点头。
“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顾一晨眉头微皱,虽说齐伍这个人不同于程景祁阴狠,但他也绝非是热心肠的大善人,他的条件怕是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利处。
但事到如今,凭她毫无势力的背景想要去和程景祁斗?那无疑就是不自量力。
她顾一晨虽然自负,但还没有自负到认为全天下的人都得给她面子。
齐伍走近,“小姑娘还需要考虑吗?”
顾一晨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这种情况下,她是不得不低头。
齐伍道:“也对,我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人。”
“我答应你。”顾一晨爽快的应了下来。
齐伍大笑了起来,看了眼旁边的大个子,“把人找出来,平平安安的送回家,还有警告某些人,别耍小聪明了。”
程景祁怒不可遏般瞪着男人离开时趾高气昂的背影,最终忍无可忍的一把将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掀翻在地上。
“老板。”薛沛也被挨了好几拳,整张脸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
程景祁气喘吁吁的一拳头砸在桌上,“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板现在怎么办?周成雄已经被齐伍带走了。”薛沛很是焦急。
“齐伍已经知道了,周成雄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没有意义了。”
“他知道了林相尹的事?”薛沛惶恐的皱紧眉头,“可是他以前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针对林相尹这个人?他现在闹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程景祁捂了捂自己的头,他也想不明白,齐伍对林相尹究竟是什么感情?
薛沛有些不安,“他会不会只是找一个借口来对付您?”
“我又没碍着他什么事,他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给我设套?”程景祁否定了他这个想法。
薛沛越是想不通了,“齐伍这个人本身就是扑朔迷离,他的手段简直是令人闻风丧胆,他如果要对付您,我们怕是——”
“我会看不懂这其中的利弊?”程景祁闭了闭眼,“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秋风呼啦啦的吹过泊油路,掀起一片片枯叶漫天乱飞。
顾一晨是知道齐伍说到做到,不过半个小时家里的电话便被人接了起来。
是父亲的声音。
“一晨吗?我们刚刚吃完了午饭已经到家了。”顾父显然是不知道自己被什么人带去了什么地方,只知道他们被邀请吃了一顿价值不菲的海鲜大餐。
顾一晨道:“我知道了。”
齐伍坐在椅子上,饶有兴味的盯着正在打电话的小身影。
顾一晨察觉到对方犀利的眼神,保持警惕的放下手机,询问道:“五爷现在可以说你的条件了。”
“程景祁为什么要威胁你?”
“他想要让我上他的那条贼船。”
齐伍点了点头,“这个想法很不错,毕竟我们都相信小姑娘的能力。”
“五爷言重了,我不过就是小打小闹的运气好罢了。”
“你这可不是单单的运气好,从小姑娘手里出来的东西哪一件不是奇珍异宝又不可多得的宝贝?说实话,如果只凭运气没有实力,就算把真品放在普通人面前,他也只会说一句:这玩意儿真他妈好看。”
顾一晨被逗乐了,掩嘴一笑,“五爷也会开玩笑了。”
“我实话实说而已。”
顾一晨拿起水杯喝上一口水,“我不屑和他同流合污。”
“为什么?”
“我进入这一行自然懂得这一行的规矩,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不能被人白白的玷污了。”
“小姑娘这话里可是有话啊。”
顾一晨放下水杯,“他在作假。”
齐伍愣了愣,沉默了大约几秒钟,却是自言自语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顾一晨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本能的问:“五爷在说什么?”
齐伍看向窗外的风和日丽,“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咖啡馆的气氛不知为何竟是变得有些压抑。
顾一晨实在是不习惯这种氛围,忍不住的开口问:“五爷还没有告诉我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
“小姑娘很喜欢赌石?”齐伍虎头蛇尾的不答反问着。
顾一晨摸不准他的心思,但也不想隐瞒什么,承认道:“挺喜欢的。”
“这周T国有一场拍卖活动,很重大,我想邀请小姑娘和我一起过去。”
“凭五爷的能力,我好像有点多余。”
“我不方便出手。”齐伍道。
顾一晨纳闷了,有什么活动是他不能出手的?
“那块毛料的卖主跟我有点私仇。”
顾一晨忍俊不禁道:“我以为凭五爷的影响力凡是人都会想着巴结亲近,倒是有人反其道而行跟您结怨了。”
“那个老家伙也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毕竟我抢了他太多生意。”齐伍不置可否。
“五爷现在的财力不需要再去掺和什么赌石。”
“那块毛料听说是那个老家伙日日焚香供着,表面飘绿雾,颗粒细腻又均匀,他信誓旦旦的保证着这绝对会解出顶级翡翠。”
“如果真如他所讲,他大可以自己把它解了,何必大费周章的举行一场拍卖会?”
“这家伙就是太精明了,越是刻意的毛料,他越会保留三分戒心,但如果看到我参与了竞争,我想他会立刻反悔把石头抬价买回去。”
“连五爷都肯定这是块好翡翠,想必他真会抱着赌一把的心思解了这块毛料。”
齐伍点了点头,“所以我需要一个在这一行还属于新手的人替我竞拍。”
“我明白了。”
“小姑娘的能力我很清楚,你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决定这块毛料有可赌性还是没有可赌性。”
“五爷抬举了,我不过就是碰巧。”
“就辛苦小姑娘走这一趟了。”齐伍以茶代酒倒满一杯茶。
顾一晨双手执杯,两盏茶轻碰,“我会尽力而为。”
……
T国的十月一如既往的暑气逼人,整个空气里都像是被蒸干了水分,不仅枯燥还烦闷。
顾一晨坐上了齐伍安排好的车子,一路往拍卖场地奔去。
司机将注意事项都和她说了一遍,包括这家屋主是什么奇怪的人,有什么怪癖,到场之后别急着加价,如果她表现的太刻意,很有可能会被人恶意抬价。
这场拍卖会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啊。
顾一晨自然懂得这种私人拍卖会里面的猫腻,为了卖出高价,很多卖主本人会找几个托藏匿在人群中,时不时会抬高一点价格,特别是在有人志在必得的时候,会更起劲的抬价,使其最终的交易达到一个让屋主最满意的数字。
车子停靠在一家民居前,这是一栋两层小洋楼,拍卖场地是在二楼的大阳台上。
顾一晨应该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毛料,足足有五百公斤,大的好像能压垮这个阳台似的。
屋主本人正穿着隆重的礼服泰然自若般坐在他的原石前,毛料前面还燃着青香,袅袅香气散开,屋子里的温度骤然升高几度。
这是一场私人拍卖会,到场的并没有太多人,顾一晨大约数了一下,应该有十五六人。
“瞧着屋主本人那虚张声势的样子,我总觉得不靠谱。”一名男子嘀嘀咕咕的和身边人讨论着。
另一人也是眉头紧蹙,“早就知道萨甘家里有一块不可多得的毛料,都传说是价值连城的翡翠,之前就有好多人出高价收购,但都被他拒绝了,我实在是想不通,如果真的是高级翡翠,他为什么不自己解了?”
“你瞧出他那神神秘秘的样子了没有?想必都是为了用这种噱头来抬价。”
“今天来的人不是很多,怕是最后他会嫌价低又自己买回去了。”
顾一晨坐在凳子上,她懒得理会周围的闲言碎语,而是将目光投掷到男子身后的那块毛料上,确实如齐伍所言,这块石头表现的非常棒,飘着很清楚的绿雾,皮壳结构细腻,不见癣,不见斑,非常干净。
如果那绿雾是真的,恐怕这块大家伙会是满料翡翠,但也怕有诈,如果只是表皮带绿,那十之八九里面全是废料。
这应该也是屋主本人的顾虑,这块大家伙如果卖出高价,屋主肯定就是稳赚不赔,如果他自作主张切了,最后却是废料,那肯定就是血本无归,更何况听说这几年他可是日日焚香,这样的做法,当真是赚足了噱头。
“大家都先静一静。”屋主从垫子上站了起来,他笑逐颜开的看着慕名而来的所有宾客,开始介绍着:“很高兴大家都能给几分薄面来府上做客,大家也都是看见了,这块大家伙实在是很难运出去,冒昧就请大家来府上喝杯清茶,多余的废话我也不想再多说了,咱们就开始主题。”
“萨甘先生你就出个价吧,我们都慕名很久了。”一名男子早已是迫不及待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想要这块毛料。
萨甘也不再保持神秘,给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底价,“三千万起拍,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万。”
“三千五百万。”
“三千七百万。”
“四千万。”
“四千五百万。”
数字正在热火朝天的被累加着,屋主本人倒是不急不躁的坐下来慢慢的喝着茶,听着起起伏伏的声音,他甚是满意。
顾一晨并没有着急出价,而是等到数字差不多到达八千万了,刚刚还处于热情的加价声也渐渐的缓和下来的时候,她才不紧不慢的抬起手,“九千万。”
她的声音不重,却是掷地有声的回荡在人群里。
所有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单薄的身影上,也包括屋主本人。
因为今天来参与拍卖会的人里就她一个女娃娃。
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丫头是跟着哪个父亲出来见见世面的,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开口加价了。
屋主本人皱了皱眉,一心以为这是哪家不懂事的熊孩子来闹事了。
“小姑娘,这里不是喊着玩的,你快出去吧。”有人礼貌的跟她解释了一下。
顾一晨点了点头,又继续保持安静的坐在人群后。
所有人的热情都被顾一晨那一声九千万给提起来了,新一轮的加价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一亿一千万。”男子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定,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都是带着喘意。
“一亿一千五百万。”很快,另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把这个数字盖了过去。
男子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他最大的预算就是一亿左右,现在已经超出了一千万,他不能再冒险加价了。
屋主本人悠悠哉哉的放下茶杯,渲染着气氛道:“这块毛料是出自帕敢名坑,当地人都知道真正的赌石大师应该是采石师傅,他们可是长年累月的接触着这些石头,自然有经验能够一摸就摸出石头的好坏,今天我身后的这块毛料便是当地最有经验的老师傅亲自鉴定过的,绝对是玻璃种级别。”
此话一出,人群里顿时犹如被打了鸡血,也不管这是不是屋主本人夸大其词的说法,一根筋的往上加着数字。
不知不觉价格已经近逼两亿。
两亿!
这个数字有点可怕了,目前全世界赌石圈里拍卖出的最大数字是去年M甸公盘的那一块标王,当时的价格是两亿五千七百万。
震惊了全世界。
加价声已经渐渐的趋于了平静,坐在第一排的男子一心以为这块毛料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显然是忽略了身后还有一个熊孩子。
熊孩子顾一晨听着没有人再加价了,又一次慢慢悠悠的抬起手,“两亿。”她很完美的把数字凑了一个整数。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的看过去,大概都想把这个不懂规矩的小丫头给丢出去。
萨甘沉了沉脸色,命令着保镖道:“把这位小姑娘请出去。”
顾一晨面色平静道:“难道我没有权利竞拍?”
话音一出,全场哗然。
她也是来赌石的?
顾一晨再道:“好像拍卖前没有规定拍卖者的年龄和性别吧。”
萨甘皱了皱眉,“你真的是来拍卖的?”
顾一晨忍俊不禁道:“难道是我来凑热闹的?”
萨甘轻咳一声,“上门都是客,既然这位小姑娘也是诚意买卖,那竞拍继续。”
男子意料不到会中途杀出一个程咬金,不甘示弱的把数字再锦上添花了一笔,他道:“两亿一千万。”
“两亿两千万。”顾一晨叫的干脆又直爽,却又给人几分像是玩笑的错觉,她说的每一个数字都是钱啊,可不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纸。
男子咬了咬牙,“两亿两千五百万。”
“两亿三千万。”顾一晨紧随其后死死咬着不放。
男子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就是来玩的吧,你有钱吗?”
顾一晨不卑不亢道:“这似乎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你应该关心的是你有钱跟我竞争吗?”
好猖狂的语气。
男子的脸色倏地一下子变得通红,他计划的资金是两亿,现在已经莫名其妙的被这个臭丫头给抬高了三千万,他不敢再铤而走险的加价了。
顾一晨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无声的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屋主本人不得不怀疑这个丫头的用意了,他道:“为了安全起见,我们需要小姑娘提供一下你的财力情况。”
顾一晨似乎已经料到了这种私人拍卖会的风险,双方都得评估一番对方的诚信程度。
萨甘指向旁边的小厅,“小姑娘不介意跟我借一步说话吧。”
顾一晨跟在男人身后进了小厅。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萨甘率先走了出来,说了一句让大家都大吃一惊的话,“拍卖继续,小姑娘请坐。”
男子很是不甘心,却又不得不认命,老老实实的坐回了椅子上。
顾一晨的两亿三千万是个让所有人都望而却步的数字,毕竟能够一次性拿出那么多现金的人并不是没有,但拿出那么多现金去赌一块随时都有可能会血本无归的石头时,大家都会开始权衡利弊了。
阳台上,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两亿四千万。”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愕了所有人。
顾一晨清楚的听见声音是从自己的右后方传来,她是坐在最后一排,身后是不会再有人的,而这种情况,人应该是刚到。
来人同样是一名男性,年龄大约四十岁上下,穿着笔挺的西装,笑意朗朗的站在众人身后。
在场的人除了顾一晨以外大家都认出了来人是谁,蒙帕是T国赌石圈里近两年名声大噪的大师,传闻他有一双黄金瞳,一眼就能看出石头皮壳里藏着什么价值的翡翠。
萨甘似乎也是没有猜测到蒙帕本人会出现在他家里,他原本盘算着把这块石头高价卖出去,然后狠狠赚一笔,但现在这种情况他有些反悔了。
蒙帕出现的时候,萨甘就有一种猜测,这块毛料可能真的是满料。
如果是满料的玻璃种,那一翻数倍的身价可不止是几亿这个价格了。
顾一晨注意到向自己挑衅的男人,再次加价:“两亿五千万。”
蒙帕解了解自己的袖扣,道:“小姑娘很有胆量,不过咱们得量力而行。”
“多谢这位先生的提醒,我会尽力而为。”
蒙帕加价:“两亿六千万。”
如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一千万一千万的叠加。
萨甘越发后悔了,但他如果现在派人出来搅局,很有可能会被人认出是作假,特别是在蒙帕面前,如果他做的太明显,他的信誉会出现很严重的折扣。
顾一晨轻笑一声,没有半分退让之意:“两亿七千万。”
蒙帕原本只是想来这种地方凑凑热闹,顺便让自己曝光曝光,花个一两亿赚赚噱头,却是没有料到会遇到一个不怕死的小丫头。
拍卖数字已经直逼三亿,这个价格很危险,说明着那块毛料必须是满料,而且要不低于冰种以上的底子才能不赔本,但如果稍稍是哪个地方出现的错误,比如白棉过多,再比如大裂小裂密布,那他便是赔惨了。
赔就算了,他从未赌垮的神迹也会留下瑕疵。
但是输给一个小丫头?
这如果传出去了,他还不得颜面尽失。
萨甘见蒙帕迟疑了一小会儿,也是看出来了他的退怯之意,急忙暗示自己人。
“两亿八千万。”清朗的笑声从人群里响起,“这么热闹,我也想着锦上添花一笔了。”
蒙帕见着来了台阶,便是不露声色的选择了隔岸观火。
“两亿九千万。”顾一晨面不改色的继续加价。
萨甘有些搞不懂了,这个女娃娃是真的会赌石吗?
“三亿!”
当场已经有不少人倒抽气了。
拍卖数字打破了去年的记录,竟是拍卖出三亿的毛料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下子这个小女娃娃不敢再玩了吧,毕竟熊孩子还是要被吓一吓才会规规矩矩的选择听话。
“今天原本只是想来凑凑热闹,没有想到还能看到这么精彩的过程,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有人在幸灾乐祸着。
“我怎么瞧着那个人是萨甘先生的人?”有人一语道破。
“嘘,这么明显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萨甘可是老狐狸,他肯定是看到蒙帕先生来了,才肯定他的毛料里面有货。”
“我倒是觉得蒙帕先生跟我们一样只是来看看好戏的?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他刚刚也是骑虎难下吗?那个小姑娘是志在必得啊。”
“你说那个小丫头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万一这一切都是萨甘先生在故意抬价,最后卖出一个天价数字,买回去之后发现是一块废料,那不得现场气死啊。”
顾一晨注意到附近几道并不友善的眼神,却是不予理会,再次抬起手。
众人见她抬手,默默都屏住呼吸。
这丫头还敢加价?
“三亿一千万。”顾一晨不仅敢,还敢奉陪到底。
萨甘眉头打成了一个死结,他越发肯定这丫头是来闹事的,她刚刚给的财力证明确实是有十亿,但谁也不知道这笔钱是她自己的还是她父母的。
“先生该你了。”顾一晨适时的提醒着自己的竞争者。
男子哭笑不得的望了望老板,见他微不可察般点了点头,继续加价:“三亿两千万。”
“这位先生不加价了吗?”顾一晨又转过身看向恢复了安静的蒙帕。
蒙帕被点名,一时之间所有目光都友好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其中还有些许嘲笑,大概也是怂恿他也来火上浇油一把。
顾一晨等待着他回复。
蒙帕算是明白了,这丫头肯定是故意让自己加价,然后她好抽身而退,他这么精明的人可不会白白上了别人的圈套。
顾一晨没有继续等待回复,不以为意的举起手,“三亿三千万。”
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为萨甘捏了一把汗,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认为这娃娃就是来搞破坏的。
“三亿四千万。”
“三亿五千万。”
“三亿六千万。”
顾一晨突然沉默了。
蒙帕冷冷笑了笑,看来也是识趣的想要退出了。
众人被一场闹剧弄的紧张兮兮的,见着终于放弃加价的小丫头,也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顾一晨却在萨甘准备一锤定音选择结束这场啼笑皆非的拍卖时,那个该死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顾一晨咧开嘴笑的相当的人畜无害,她道:“这样一千万一千万的加价真的是太累了,这大热天的大家都不想陪我们干耗着,不如我们玩大一点,四亿!”
她说的铿锵有力,听着这话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虎躯一震,但又见她笑容满面,怎么瞧怎么觉得这妮子是在开玩笑。
四亿!
是的,没错,她的语气甚是云淡风轻,好像四亿在她眼里就是在一张纸上多画几个圈圈而已,至于这笔钱能买到什么东西,她毫不关心。
反正她有钱!
呵呵。
现场死寂了大概有一分钟时间。
萨甘本人都被对方那坚定无畏的气势镇住了,愣愣的坐在原地,手心里开始冒汗。
顾一晨一脸无辜的环顾四周,看着震惊到目瞪口呆的众人,笑意盈盈,“这位先生,该你出价了。”
男子倒抽一口气,胸口处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别提有多么的难受了。
他老板倒是敢再加价一次,但他怕这个小丫头会一口气来一句:五亿!
这气势、这淡然,这镇定,这已经不是熊孩子了,倒像是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