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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晟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就两天时间没有待在国内,这丫头怎么就跑出国了,而且来的还是时局不稳的M甸!

她是不怕死吗?

程宏学突然觉得车内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压抑,掩嘴轻咳一声,企图化解半分这严肃的氛围,他道:“我追查了一下手机信号位置,但M甸内的卫星信号许多地方都被屏蔽了,我查无可查。”

阎晟霖没有说话,打开烟盒抽出一根烟,沉默中点燃,他却没有抽一口,而是两指架着香烟静静的思考着。

程宏学坐回了驾驶位,继续追查着附近的情况,整个车厢,静若无人。

约莫半分钟之后,车身轻微一晃,后座上本是入定的身影匆匆忙忙的下了车。

程宏学忙把头伸出窗外,见着迅速离开的男人,喊了一声:“你去哪里?”

“我很快就会回来。”阎晟霖翻过围墙,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空旷的广场上,被炮火连续轰炸之后早已是面目全非。

集装箱前,几名士兵正在无所事事的打着扑克,周围时不时会传来一两声装甲车轰隆隆的声音。

拥挤黑暗的集装箱内,偶尔会发出一两声嘤嘤嘤的哭泣声,却没有人敢大声喧哗,只得怯弱的宣泄一下自己的恐惧以及慌乱。

顾一晨坐在角落处,她的手来来回回的摸着口袋里的手机,如果这个时候拿出来,那群早已吓破了胆子的普通人肯定会争先恐后的抢过去企图给谁打电话求救求救,如果真是那样,估计电话还没有打出去就被外面那群人发现了。

她只得寻着记忆随便拨打一个号码,也不管这个号码是打给了谁。

“嘟……嘟……”电话微弱的声音在她的口袋里传了出来,不知为何,在寂静的空间里电话声竟是被放大了数十倍,以至于离她最近的两名男子都发现了什么端倪。

顾一晨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保持警惕的往后退了退。

“你口袋里是什么东西在响?”男子听得很清楚,那是电话的声音。

顾一晨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扭过了头,故意制造了一点声音遮掩过电话的信号声。

“拿出来。”男子激动的抓住她的胳膊,“趁着没有人发现的时候,立刻给我拿出来。”

顾一晨轻撇了一眼他粗糙的大手掌,漠然道:“你如果想活命的话,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打电话求救?”

“我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如果这艘船破了,我们都得死。”顾一晨掀开他的手,再往旁边挪了挪。

男子却显得很不耐烦,他冷笑一声,仿佛是在嘲笑这个丫头的天真,他道:“没用的,就算你打去大2使馆都没有用的,所有人都撤离了,没有人会来救我们的。”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正准备与他拉开距离,这男人却像一头疯癫的野狗冲了过来,一把攥住了她的头发。

男子面目惊恐着,“把电话给我,我要和我老婆儿子说最后的话,我不要死的不明不白。”

“你放开我。”顾一晨尝试着扯开这个大家伙的手,奈何这男人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跟自己作对似的,任凭她如何挣扎,自己的头发在他的手心里就是得不到解脱。

男子咬牙切齿道:“你如果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你口袋里的秘密,就乖乖的把手机给我。”

“放手。”顾一晨咬紧牙关,忍着痛,用力的扳开了对方的大手掌,顿时被扯断了一把头发,疼的她当场红了眼。

男子喘着气,“我求求你,我就打一个电话,我真的就想听听我老婆孩子的声音。”

顾一晨身体贴着铁皮,避讳着这个疯狂男人的靠近。

四处都是一双双好奇的眼神,大概都在猜测这两人在争吵什么,可能都想不通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们还有闲情逸致大吵大闹。

“咚咚咚。”士兵用力的敲了敲铁皮,“都给我安分点。”

男子又一次步步靠近顾一晨,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顾一晨两只手都伸进了口袋里,她屏住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电话的信号声不见了,她不确定电话是被接起来了,还是因为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

男子威胁着,“如果你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把电话给我,我就用几分钟。”

“看来你是认定了我们都会死?”顾一晨问。

“你觉得我们还活得了吗?”男子颓废的双手抱头,“红巾军正在靠近这撒伊广场,只要他们再近一点,外面的那群人就会立刻把我们所有人推出去,当时候谁也甭想活着离开。”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位置?”顾一晨在地图上看到了这个广场,占地面积很大,是目前市区里最大也是最复杂的地方。

她不知道谁会来救她,也找不到人来救她,企图妄想着有希望,现在想想,不过就是她自欺欺人的奢望。

“我就在这附近工作,我会不清楚这里的环境?”男子摊开手,意图很明显,“现在所有人都撤离了,我们是最后一批离开的管理人员。”

顾一晨想了想,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他,“没有多少电了,你打吧。”

男子喜极,“谢谢。”

顾一晨靠着铁皮坐在了地上,轻轻的捏了捏有些疼痛的额角,周围哭泣的声音时断时续,有好几人因为害怕都晕了过去,更有甚者还尿了出来,整个封闭空间氤氲着一股尿水味,实在是让人阵阵作呕。

“你在做什么?”集装箱的门突然被打开,一名蓝巾军发现了正在打电话的男子,怒不可遏般跳上了车厢。

男子被吓得往后踉跄着,惊慌失措的把手机藏在身后。

蓝巾军一把攥住男子的脑袋,用力的将他丢下了车厢。

“咚。”男子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蓝巾军一拥而上,直接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男子求饶着,“不是我的手机,是那个丫头的,是她的。”

蓝巾军瞧见了被指着的顾一晨,面无表情的冲上来,将她一并扔了下去。

顾一晨趔趄了一步,险险站稳。

一支支枪口正正的对着他们两人,只要一声令下,立刻将他们打成蜂窝眼。

“开枪。”不知是谁发了命令,下一瞬,子弹上膛的声音刺耳的回荡在两人的耳膜间。

顾一晨虽然面上表情甚是平静,但内心却早已是慌的不可开交,她见着对面的一群人齐刷刷的架起了配枪,不得不认命般的闭上双眼。

一秒、两秒、十几秒过后,枪子迟迟没有落在她单薄的身体上。

顾一晨偷偷的瞄了瞄对面一群人,原本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蓝巾军却不声不响的倒下去,吓得她神色一凛,急忙东张西望一番。

“愣着做什么?还不跑?”阎晟霖扛着枪,单腿翘在一只废旧的铁桶上,朝着她笑弯了眉眼。

顾一晨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对方,他的笑依旧像极了臭流氓,却莫名的多了几分安全感,让人情不自禁的放下戒备,慢慢靠近。

阎晟霖见她一动不动,索性自己走上前,打开封闭的集装箱,瞧着里面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一群人,喊道:“快跑。”

话音一落,所有人如同泄洪的洪水一涌而出,四下分散的逃跑了。

顾一晨依然是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及时出现的男人,仿佛还没有完全的回过神。

阎晟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被吓傻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顾一晨很直白的问。

阎晟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的电话很及时。”

顾一晨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抓着她的手往外跑去。

阎晟霖跳上了两米高的围墙,趴在墙垣上朝着她伸出手,“来,上来。”

顾一晨踩住旁边的几块砖头,借力使力的一跃而上,成功的翻过了高墙。

夕阳慢慢的落下了山头,夜幕降临,偌大的街区空旷无人的死寂。

狭小的巷子里,夜风席卷而过,吹来一两张破烂的旧报纸。

顾一晨饥肠辘辘的坐在地上,整张脸脏的只剩下一双眼还能见人。

阎晟霖把口袋里的压缩饼干递给她,“吃点东西吧,我已经联系了小八,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任务了?”顾一晨嚼着饼干,借着月光打量了一番他身上的装扮,普通便服,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

“嗯,不过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只需要护送重要人物回国就行了。”

“你这样算不算是擅离职守?”

阎晟霖莞尔,“我的任务是掩护营救人员,现在已经营救成功,我的任务宣布结束。”

“那就好。”顾一晨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你是担心我被上级处罚?”阎晟霖直接说破她的顾虑。

顾一晨轻咳一声,“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难不成我救你这事不算人情?”阎晟霖单手撑着下颚,更是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着她那张好不精彩的小脸蛋。

顾一晨一口吃完了饼干,“我会记着的。”

“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顾一晨瞥了他一眼,充耳不闻般扭开脑袋。

阎晟霖却是不着痕迹的移到了她眼跟前,继续问,“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你想我怎么回报你?”顾一晨抬眸,两两四目相接。

阎晟霖笑的更明显了,“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咱以身相许如何?”

顾一晨沉默了几秒钟,被冷风一激之后才开了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们是有婚约的。”

“现在不是封建社会,没有人会相信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所以你是打算不承认这份婚约?”阎晟霖垂眸看着地上晕开的两道身影,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丫头,我也从来不相信什么父母之命,我只相信一点。”

顾一晨没有接话。

他抬头,目光幽幽的落在她的身上,“心之所向!”

顾一晨突然靠近他。

阎晟霖等待着她的投怀送抱。

顾一晨却是靠在他的耳侧,慢慢悠悠的说着,“我也只相信一点。”

阎晟霖侧眸,正巧看见她耳后那颗若隐若现的黑痣。

她道:“巧言令色的男人,并不值得终生托付。”

“扑哧。”阎晟霖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顾一晨一本正经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说的很对,那种男人是不靠谱的。”

“你也是那种人。”顾一晨毫不客气的把他化为那一类。

阎晟霖摇头,“事实证明,你看走眼了。”

顾一晨没有理会他的狡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清冷的风吹过地上的纸屑,有一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阎晟霖一把抓住她的手,迫使着她立刻蹲下来。

顾一晨保持安静的被他掩护在身后。

脚步声越来越密集,听得出来,对方来了不少人。

阎晟霖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藏身之处,只有一个半人高的破旧灶台,他朝着身后的丫头使了使眼色,小声道,“你藏好了,我把他们引开。”

顾一晨攥住他的衣角,眉头不自然的紧了紧。

阎晟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藏好了,别暴露了自己。”

夜风突然加剧,呼啸而过,卷起漫天的尘土,月夜下,整个巷子显得一片萧瑟。

阎晟霖的身影被隐没在黑暗中,随后一道道脚步声杂乱的跑过。

顾一晨控制着呼吸,当真是一动不动的窝在小小的灶台里,这个位置很好,如果不仔细观察,是没有人能够发现里面还藏着人。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整个街区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顾一晨小心翼翼的从灶台里爬了出来,这下子一张脸脏的更是不能见人了。

阎晟霖这一去,绕了大半个城才成功的脱困。

顾一晨藏在墙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两只手无处安放的来回搓着。

当看到黑暗里隐隐而现的身影时,紧绷的心绪这才慢慢的松开。

阎晟霖依旧扛着枪,一脸桀骜不驯的走来,“小八他们在隔壁街,我们现在过去。”

顾一晨拿起背包,刚走了两步,眼前闪过一道微光,她下意识的看过去。

阎晟霖察觉到了危险,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想要把小丫头藏起来,却被一股蛮力推开,他失去平衡的往后趔趄了一小步。

夜风吹来,空气里散开一阵不是特别浓烈的血腥味。

顾一晨眉头皱了皱,手臂上刚开始是一阵麻,随后疼痛感便越来越强烈,再然后,身体不自然的晃了两下,险险的要倒下去。

阎晟霖架起枪,发狂似的连射了十几枪,将藏在暗处的家伙打的稀巴烂之后才肯善罢甘休。

顾一晨跌坐在地上,捂了捂疼痛的手臂,血液是滚烫的,像是要带走了她身体的温度那般,越来越烫。

“怎么样了?”阎晟霖撕开了衣角用力的缠住她的伤口。

顾一晨看着他忽近忽远的面庞,有些迷糊的说着,“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是两清了?”

阎晟霖将她抱了起来,“谁说两清了?我欠你一条命。”

顾一晨靠在他的肩膀上,觉得很奇怪,明明只是手臂上挨了一枪,按照她以往的经验,这个地方没有半点危险,怎么现在却是天旋地转,好像要晕了。

她确确实实晕了。

阎晟霖加快速度,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可能是伤到了血管,有可能是他不敢想象的大动脉。

车上,一块块纱布被血液侵湿,再重新换上新的,很快又被染得血红。

程宏学用上了所有急救措施,眉头皱成了死结,摇头道:“必须送去医院,失血太多,已经休克了。”

阎晟霖跳上了副驾驶,降下窗户,双手执枪,“我开道,老五你驾车。”

秦琦双手握着方向盘,慎重的看了一眼已经全神戒备状态下的男人,一脚踩上油门,“医院那条路都被封死了,恐怕不容易突破。”

“顾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程宏学道。

“你们确定医院有血?”薛剀抿紧双唇,担忧着问。

“会有的,肯定会有的。”阎晟霖观察着沿途情况,战火蔓延过后,整个街道满目疮痍。

“叮……叮……”通讯器不合时宜的响起。

程宏学看着上面的编码,蹙眉道,“是老大。”

车内瞬间陷入僵局,这电话接不接?

“老大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薛剀按下了接听。

“你们在做什么?这个时候为什么还在往城里撤离?”果不其然,林晋逸对着一群不听上级命令的下属吼了出来。

“老大,我们需要即刻送一名伤重患者去往医院,请求推迟撤离。”

“胡闹,这个时候去医院?”林晋逸的声音迟疑了片刻,“你们现在的位置?”

薛剀听从命令的发送了自己的位置,“我们会从西南方向突围。”

“回去再好好收拾你们,我立刻汇合。”林晋逸挂断了通讯,亲自驾驶车辆从右侧突破。

江浒查看了一番地图,“距离他们最近的医院是在两公里后的苏明医院,他们应该是从西南方的宽窄街进入,那边目前没有发现任何蓝巾军,应该会很顺利。”

林晋逸不能放松戒备,几乎将油门踩到了最底处。

“老大,你应该相信他们的能力。”江浒情不自禁的紧紧抓着扶手,他怕这个速度冲过去,估计他们两人更危险。

“他们这群没有一点上级纪律的兵崽子,回去后,每个人给我写五千字的检讨,一个字都不能少。”林晋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江浒哭笑不得的更加用力的攥着门扶手,本打算给自家好战友说点什么让老大消消气,但目前情况看来,如果他多说一句话,怕是也会引火上身,反倒把自己给拖下水了。

车子迅速的冲出了街道,一刹那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医院前两百米,红巾军特意设立了两处哨防,确保着这后勤医疗位置不受任何影响。

夜幕下,有人察觉到了正在疯狂驶来的一辆车,立刻保持警惕的全军戒备起来。

阎晟霖透过望远镜确定了一下对方的身份,将花国旗帜高高的扬起。

红巾军长官发现了旗帜,下达命令:“是花国人,暂时拦截,别开枪。”

两名士兵一左一右的站立在车子旁边,检查了一下对方的证件,准予放行。

车子缓慢的驶进医院。

急救室外,一群兵面面相觑。

江浒轻轻咳了咳,成功的打破了这无声的僵局,他道:“病人已经送来医院了,我们该归队了。”

程宏学偷偷的望了望最角落处一声不吭的家伙,见他没有反应,也同样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

“你们一个个愣着做什么?飞机已经到达机场,我们该归队了。”江浒再道。

“受伤的人是谁?”林晋逸突然问了一个没有人会问的问题。

江浒诧异的看向三缄其口的一群人,不明就里道:“你们这闷声不响的是什么意思?”

“老大,既然来都来了,暂时性的休整一下再启程如何?”秦琦冒死进谏着。

林晋逸直接走到阎晟霖面前,双目一眨不眨的直视着他,再次重复那个问题,“受伤的人是谁?”

阎晟霖掉头走到通风处,衣服上染上的血迹早已被吹干了,正一块块的黏在身上,他习惯性的扯了扯衣服,随后掏出一根烟。

林晋逸拿掉他的烟,正色道,“是那个姓顾的丫头?”

“她救了我一命。”阎晟霖直言不讳道。

“你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救命了?”

“是啊,我竟然无能到需要一个丫头来救命。”阎晟霖面上失去了往日的镇定,非常需要这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林晋逸眉头深锁,抓住他的手,“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阎晟霖抬眸,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对方,“什么样子?”

“就像是一个失败者惶惶不安六神不定。”

阎晟霖放下烟盒,他道:“我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在我面前受了伤。”

“老二,你是人,不是毫无瑕疵的神。”林晋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忘了你肩上的使命,我说过了,儿女情长这种东西不适合我们现在的身份。”

阎晟霖扭头看向那盏红的刺眼的急救灯,他道:“老大,你说我是不是犯了糊涂?”

“女人这种东西,是双向的,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但不适合就是不适合,我们肩上的责任太重,担不起小家,只能顾大家,你应该明白。”

阎晟霖背靠着墙,脑袋磕在墙壁上,似是在笑,又像是面无表情,他道:“我会考虑清楚的。”

“有些事得有人做才能保证我们背后的千万人远离这硝烟战场,我们从进入军营的那一天起便下定决心保家卫国,舍小家为大家,这是你和我都避免不了的义务和责任。”

“老大你的弦外之音是我们这辈子都得打光棍了?”

“咳咳。”林晋逸尴尬的咳了咳,“退伍之后,随便你,但身在军营一天,你就得保证你是全身心为国为民。”

阎晟霖转身离开,“应该快出来了。”

林晋逸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掏了掏自己的口袋,口袋里有一个夹缝小包,小包里放着一张年久的照片,他没有拿出来,只是用手轻轻的摸了摸。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只是……

江浒瞥见了通风口处形单影只的男人,倒了半杯水走上前,“老大,喝点水吧。”

林晋逸摇了摇头,“那个小女娃娃情况怎么样了?”

“不是很理想,听说进入医院时已经休克了。”江浒喝了一口水,微不可察般叹了口气。

林晋逸突然沉默了。

江浒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彷徨,小声道:“老大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江浒心口一滞,他是跟着林晋逸最久的一个人,也自然知道一些关于他的陈年往事。

林晋逸在进入特战队最初,也有一个青梅竹马,同样是英姿飒爽的军人,听说那个女兵更厉害,就像是铿锵玫瑰也入选了特战队待补队员。

这真的前所未有的了不起,不是他们小瞧了女人,而是女人的基本体能在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中间确实是显得很薄弱,而她,硬是作为一匹黑马杀了进去。

林晋逸双手搭在护栏上,深吸一口气,“儿女情长真的会坏事。”

江浒低下了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一年,同样是国外任务,作为特选队员,所有人兵分两组从东西两方进入敌营。

却是在营救过程中走漏风声,导致一组战友被围攻,更有两名特战队队员被发现踪迹抓了起来。

为了引出所有藏匿在暗处的战友们,敌人丧心病狂的以他们为诱饵。

整整悬挂在五米高空中二十四个小时,在极度暴晒和疼痛中,慢慢的折磨着所有人的理智。

林晋逸是最按耐不住的那个人,大概是因为他的青梅竹马正是其中的诱饵之一,那种折磨,怕是早就摧毁了他的所有镇定。

江浒不敢再想象下去,从一开始林晋逸便是反对他们所有人在这个时候谈情说爱,作为军人,作为最前线的军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每一次任务都能够全身而退。

也许他是对的,也许他是错的,但他是用着自己最直接的过去劝诫着所有人。

负重前行,太累,也太危险,别自以为把最美丽的回忆留给最爱的人也是值得的,谁也不愿意往后余生靠着回忆去思念一个人……

“等她醒了,立刻离开。”林晋逸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便是头也不回的出了医院大门。

“老大这是又怎么了?”程宏学大概饿极了,连吃了几块饼干才缓过来。

江浒叹口气,“没什么,你们这个时候最好不要作死的去打扰他。”

程宏学不明道:“难道又是老二惹他生气了?”

“可能吧,毕竟老二没有一天是安分的。”江浒看向罪魁祸首,然而这个罪魁祸首却是没有半点自己犯了错的觉悟,还眼巴巴的望着急救室大门。

程宏学摇了摇头,“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啊。”

时间一分一秒弹指即逝,朝阳穿透云层,一缕缕的落在平静的大地上。

……

放眼M甸的一团乱,花国国内倒显得安静许多。

李洪正站在马路边,一个劲的搓着手,距离对方来接他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了,可是却依旧不见顾一晨的身影。

时间越近,他越是坐立难安。

一辆计程车突然停在了他面前。

秦淮带着帽子,简单的乔装打扮了一番从车上走下。

李洪并没有认出来人的身份,疑惑道,“这位老先生有事?”

“小顾怕是来不了,我陪你去。”秦淮摘下帽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洪。

李洪惊愕的捂住嘴,“您、您是秦淮秦老师?”

秦淮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你别一惊一乍的,小顾可能是M甸遇到什么事了,这两天我联系不了她。”

“她这个时候去M甸了?”

“周五就去了,按理来说最慢昨天也应该回来,可是却是音讯全无,我现在联系不上,又担心你这边一个人搞不定,我陪你去。”

李洪不安道,“可是您的身份——”

“没有人会去关心我这么一个老头子是谁。”秦淮戴上帽子,“你叫我老秦就是了。”

李洪苦笑道:“我怎敢这么称呼您。”

“现在不是讲究礼数的时候。”秦淮张望一番四周,“他们跟你说的时间是几点?”

“十点钟。”李洪确认了一下时间,还剩下几分钟了。

秦淮压了压帽子,慎重道:“等一下你什么话都不要说,跟着他们走就是了。”

李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难以掩饰的紧张害怕,时间越是接近,他便越是六神无主。

十点整,一辆商务车停在了马路边,一名年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打开了车门。

李洪顿时来了骨气,昂首挺胸的坐了进去,随后被要求戴上眼罩。

车子一路往出城的方向驶去,颠簸了大概两个小时后,到达了一处不知道叫什么地名的小山村。

山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空气清新,是个风土人情都不错的地方。

李洪一下车便看见了附近农舍前有不少正在晾晒的瓷器,一时之间瞪直了眼睛,他们这是明目张胆的作假?

秦淮压低着声音解释道:“有许多私坊是允许制作普通瓷器的,这些都是仿民国时期的青花,一眼就看出来了,不用紧张。”

李洪稍稍的放了心,还以为这群人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把他们直接带进贼窝了。

男子领着他们走过农舍前,又往山里走去。

初秋的天,山里温度有些凉,微风一吹时,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喷嚏。

“马上就到了。”男子继续领着路。

李洪注意着脚下的路,沿途小心的观察着,这里就像是普通小山村,并没有什么稀罕之处。

山村后,是一座坟地,四处可见荒废的坟墓,偶尔还可见一两个新坟。

李洪诧异道:“他们真把汝瓷弄来了坟地了?”

“汝瓷作旧的过程需要墓土掩盖,最好的办法就是弄几座假坟,长久的将瓷器埋在墓葬土里,经过泥土的腐化,会形成一种很逼真的包浆。”秦淮小声道。

李洪似懂非懂,他道:“所以说那些坟墓下面很有可能都是正在作旧的瓷器?”

“有可能,也许不可能。”秦淮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李洪哭笑不得道,“老师你这话我越听越糊涂。”

“墓葬土不是轻易可以拿到的,需要挖开坟墓之后才能运出来,但在挖空的过程中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垮塌,所以他们不能大面积的开采,这种土壤虽多见,但却是不能多得,更何况他们作假也不会只在一个地方,这里面有许多只是掩人耳目的真墓。”

“这些人真的是太精明了。”李洪算是长了智慧,更是兴奋的加快脚步。

男子最后停在了一座比较富丽的坟墓前,这座墓一看就是年代甚久,从墓碑文字上辨识,应该是明清时期。

李洪知晓言多必失,愣是一句话都不说。

男子道:“为了保证汝瓷不受任何损失,我们在发现这一批明器之后并没有搬运出来,如果你们要验货,请跟我来。”

李洪点了点头,故作高深的跟着对方下了墓。

墓地很潮湿,空气也很阴寒。

男子拿着手电筒一边走着一边说着,“我们大家都是生意人,最讲究一个诚信,我既然亲自领着两位来了这里,那便是敞开了心扉毫无保留的实话实说,两位也得保证大家以后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这生意才有办法继续做下去。”

“这位先生放心好了,我百年老店也是开了几十年的店了,附近的人都知道我李洪是谁,既然我愿意铤而走险替人作担保进这一批货,自然就不会做破坏规矩的事。”李洪信誓旦旦道。

秦淮故意问了一句,“汝瓷是不可多得的宝贝,留存数量甚少,就是不知道这位先生是怎么发现的这座墓?”

男子自然料到了会被人猜忌这一点,不疾不徐道:“我侄子是这一片地方的风水先生,每一家过世的人基本上都是找他帮忙,也是阴差阳错,你们也看到了前面十米左右的那座新墓,那天下墓的时候突然间这座墓塌了一角,直接摔进了两名抬棺材的青年。”

“那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啊。”秦淮轻笑一声。

男子道:“当时没有人注意这座墓里有什么东西,毕竟死人塌墓是不祥之兆,所有人都避讳进入这里,我侄子却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他趁着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偷偷的溜了进来,这才发现了被藏在这里的宝贝们。”

随着男子的话音一落,手电筒光一打过,十余件瓷器被整齐的摆放在棺木四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金银器之类的东西,当真像极了古时候的陪葬品,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啊。

男子清点了一下数量,“这里一共发现了十三件汝瓷,李老板说是要十件,所以我把另外三件销售给了别人,他们明天会来提货。”

李洪见此一幕,小心脏不可抑制的颤了颤,现场除了珍贵的汝瓷外,还有几件青花瓷,更有几件精美的玉雕,整体形式统一、简明、完整,似乎是辽金两代的玉器。

秦淮也注意到了被摆放在另一边的几件金玉器,材质之美,堪称典型,以坚实有力的线条,使形象有精劲,艺术价值极高。

特别是辽金两代的玉器,这类玉器传世品并不多,所呈现出来的效果皆是给人一种纯洁温润无瑕疵的美感,实在是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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