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晨细细打量一番,“汝官窑以素静典雅、色泽滋润纯正、晶莹多变为优势,民窑则以刻、印花卉图案的装饰来表现,各有千秋。”
“小姑娘说的条条是理,你大概也瞧出来了这应该是官窑定制,这八十万可买不回去。”店老板翘起一条腿,得意洋洋的抖着腿。
顾一晨也没有表现的太迫切,只得叹息的摇了摇头,“虽说这是官窑定制,可是表面呈色不足,有些暗沉,都说汝瓷是通体满釉,不可能出现这种釉面无光的现象,也不知是真是假。”
一语惊醒梦中人,店老板有些不敢置信的掏出放大镜,认认真真的端看了几遍,确实是色泽混沌,没有汝瓷那种得天独厚的喜人釉色。
思及如此,店老板不仅满头大汗,他该不会收回一只赝品吧?
顾一晨瞧着店老板有些六神无主了,声音不疾不徐道,“我听说汝窑出场的汝瓷有三大特点,其一是香灰胎;其二是鸭蛋壳青色;其三则是蟹爪纹。”
店老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绷不住了。
顾一晨似是自言自语着,“这汝窑瓷器均为灰白色,深浅有别,与燃烧后的香灰相似,故称‘香灰胎’,这可是鉴定汝窑瓷器的要点之一,再者汝窑瓷釉基本色调是一种淡淡的天青色,故称‘鸭蛋壳青色’,釉层不厚,随造型的转折变化呈现浓淡深浅的层次变化。再者这蟹爪纹——”
店老板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刻意的将屋内的灯光调暗一些。
顾一晨单手撑在下巴上,似笑非笑道,“刚开始店老板说这是汝瓷,我还有几分怀疑,不过我喜欢的不是这件瓷器的出处,而是眼缘,第一眼我就觉得它挺漂亮的,就喜欢它这沉淀了岁月的气质。”
“既然姑娘都这么爽快了,八十万,成,我卖给你。”店老板忙不迭的找了一个精美盒子,小心翼翼的将瓶子放进去,更是垫上两层防裂泡沫,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慎重的交由买主。
顾一晨头也不回的出了商铺。
阎晟霖有些想不明白,疑惑道,“你刚刚的言外之意可是说这件瓷器是假货啊。”
顾一晨嘴角轻扬,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高深莫测表情轻笑一声,“那也就是行外人才会被我三言两语的糊弄过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那个店铺的老板是行家,就不会在一开口就说这是汝瓷。”
阎晟霖越听越是糊涂,“难道这不是汝瓷?”
“当然不是汝瓷了。”
阎晟霖算是明白了,一指头戳在她的脑门上,“就你是机灵鬼。”
顾一晨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他凑了上来。
阎晟霖好奇道,“那这是什么?”
顾一晨眨了眨眼,身体往后靠了靠,“这是秘色瓷。”
“我搞不懂你们的这些专业术语,这东西值八十万?”
“比它多一个零。”顾一晨直言不讳道。
阎晟霖瞠目,“八百万?”
“秘色瓷是越窑青瓷中釉的特殊品种,‘秘色’意为稀少的颜色,旧传五代吴越王钱氏垄断越窑产品,专供钱氏宫廷和进贡中原朝廷,禁止民间使用,故称秘色瓷,也称翡色瓷。”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阎晟霖有些猜不透这个小丫头了,瞧着她瘦弱的样子,那小脑袋里究竟装着多少智慧?
“走吧,我好像看到了一件大家伙。”顾一晨推了推他挡路的身子,一路目不斜视的望着一个地摊跑去。
阎晟霖一回头就不见那个小丫头的身影,急忙追上前。
夜市已经开始喧嚣了起来,各大商铺前围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群。
顾一晨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了身后追上来的大男人,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一堆瓷瓶中的某一只东西。
地摊摊主正忙得不可开交,今晚上他来了几个大生意,买了摊位里一大半东西,赚了少说也有几十万,乐得早已是闭不了嘴。
顾一晨眼前的这件瓷器样子有些奇怪,就像是两个猴屁股挂在了一根柱子上,样子着实有些滑稽,让人第一印象就是像取乐用的。
摊主口干舌燥喝了两口水,送走了今晚上的最大客户,终于得了空歇息片刻,也没有理会正看得两眼闪闪发光的小丫头。
这是……传瓶!
顾一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传瓶在如今瓷器的地位不低于大齐通宝在古币上的分量,迄今为止仅发现两件,均是出土于隋大业四年李静训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