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人？
林宝怔怔看着殷念，她仿佛被她的‘豪言壮语’一下钉在原地，喉咙都跟着震惊的眼神一起颤抖了一下。
“怎么？”害怕？
可下一刻她整个人就对着殷念扑过来。
一把抱住了她：“小念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对啊！”
“我可以挑战他们！”
“为什么我没想到这一点呢！”
“大不了就是挨揍，还能杀了我不成？就算杀了我我也要学！”
“反正每天都要挨揍的，被娘揍还不如被这里的学长学姐揍！”
一个能偷偷钻这么久狗洞的人。
当然不会惧怕挑战。
殷念看着她一路高兴的往擂台旁边跑。
其实当她往擂台那边跑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学生把视线投过来了，果然，这些学生没一个不认识这个天天来偷学的林宝的。
她看见林宝像个炮仗一样弹过去了。
没说几句话，其中一个学生已经被点燃了。
两人二话不说就往一个空的擂台上走去。
“挺能干的嘛。”殷念呱唧呱唧拍着手，“不错，真是有种的女人。”
“主人。”蜗蜗出现在殷念的肩头，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别人也注意不到，“她会有所成就吗？”
蜗蜗悄悄靠过来，“刚才你悄悄看了她的命数吧？”
就算是作为神明的殷念。
不能看见每个人的未来，因为未来随时都会改变。
但她能看见别人的基础命格。
比如将死之人，身上就笼罩着一层腐烂的雾气。
而那些出身天赋都不错的人，在她看来生机勃勃，并不是一种形容，而是真的有一层清新的‘气’围绕在她身边。
‘气’越多的人，也代表本身命格越好。
不过殷念也不太去看这玩意儿，耗费精力不说，也算不准。
毕竟今天看可能还是一身‘清气’，明天就因为他做了个什么事情变成一身死气也说不定。
但蜗蜗知道。
殷念动用神力看了看林宝这孩子的命格。
“还不错。”殷念中肯的回答。
蜗蜗挑眉，只是还不错，那就证明林宝崽人才众多的学院内部，是不太可能有太大的成就的？
但因为她自身的性格还有毅力。
也不会把日子过的太差。
“那也不错了。”
蜗蜗说：“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我看袁洁好像一直在往四周打量，是不是感应到你了？”
殷念耸肩：“或许吧。”
“今天晚上就走吧，我晚上还有正事儿要干。”
蜗蜗狐疑的看了殷念一眼，自从成神之后，就啥事儿不管的主人能有什么正事儿？
当然，他也没有质疑殷念。
殷念绕着擂台不断的走来走去。
她没去看林宝那边的比赛。
三两下就会被人家从擂台上打下来的结果，没什么好看的。
殷念看的是逆风学院学生的比赛。
还别说。
进步挺大的。
比之前学院大赛的时候进步还大。
有目标的人总是进步的比较快，他们想要拿第一的决心越强，内心的‘饥饿感’也会越强，这种‘饥饿感’会推动他们不断的学习进步，走的比旁人更快。
殷念看见比较有潜力的学生，就会停下脚步。
如果他们笔试过程中。
有人的剑术动作不到位，或者是姿势不对，殷念就会屈指在他们不对的位置轻轻弹一下。
“嘶！”
“咦！”
正在对战的学生们突然觉得有点奇怪。
打着打着，周围生出一点风，逼的他们后退，或者是打出去的剑走偏了点。
可奇怪的是，明明是收到干扰后的错误动作。
可用起来……怎么比之前还顺利？
这比试也是越打越觉得酣畅淋漓。
痛快！
他们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位名师手把手对着教了一通，许多练不明白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问题，在今天纷纷都被纠正了过来。
虽然纠正的招式各有不同。
但大家脑中几乎都浮现出同一个词。
如有神助！
而另一边。
正在视察自家学生训练的袁洁皱起眉头。
她伸出手，感知着练武场上皱起的柔风。
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怎么了院长？”
旁边老师问了一句，“您也觉得今天大家表现的都很不错吧？”
这老师十分欣慰，“肯定是因为您亲自来检查他们课业的原因！”
袁洁没说话。
她的指尖还在感知着皱起不间断升起的风。
“不好了！”
身后一道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老师！”
是一个学生匆忙赶来。
女学生皱着眉头，脸上还有汗珠，是中断了自己的比试跑过来的，“那个经常过来偷学的林宝挑衅了学院的学生，现在和一个学生上了擂台，但是两人打着打着，好像是弄出了点火气，林宝会被打死的！”
袁洁面色不变。
老师大喝一声：“快带我去！”
袁洁虽然没说什么，但也跟在了老师身后。
擂台上。
林宝浑身都是血。
真正的对战是残酷的，并不是她娘那些看着重世界上都很有分寸的拳头。
林宝也是第一次被打的头昏眼花。
虽然她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这里正常被取上的学生。
可她没想到区别竟然如此之大！
就像是一只笨鸭子，看着一匹汗血宝马，幻想着，虽然自己跑起来没有它快，但是应该差不多吧？
可那是因为小鸭子从未真正认清双方的差距。
她靠在擂台边缘，说什么都不愿意从结界处出去。
和她对战的学生冷眼看着她，他手上还拿着长剑，长剑已经在她胸口上捅了一剑。
周围一片寂静。
不少学生都中断了自己的比试。
虽然心中有点不认可这个学生下手这般重。
但他们也没能说出谴责的话。
因为这学生用的力道，就是他们学院内的学生比试时会用的力道。
不过是被捅一剑。
谁没被捅过？
“我劝你自己下去。”这学生冷眼看着不愿意认输也不愿意下场的林宝，“就算你死犟在这里，你输了也已经是事实，不愿意认输，只会让大家更看不起你。”
林宝不说话，只是倔强的立在原地。
少年慢慢皱起眉头，说句实话。
他看她不爽很久了。
大家都是靠自己的本事考进来的。
学院内自有规则！
若是人人想来就来，那学院的选拔也就形同虚设了不是吗？
其他那些偷学的孩子，要么被打跑了，痛了，羞了，不敢再来。
要么就是自己放弃了，他们学院的课程，可以说精细度虽然不如第一学院，但是训练量绝对比第一学院的那些人大！
至少明面上课程训练量是这样的。
大家不如第一学院的学生那样，一点即通。
所以要比旁人做的更多，才能跟上进度。
私底下有努力就更是另说。
明明其他人都能知难而退。
但是只有这个林宝，打她，骂她，甚至有的学生看她不爽，恶上心头的时候，也曾捏着她的手说要废了她的胳膊。
叫她滚。
可她偏不。
废了她的胳膊，她就接好再来。
骂她的话她左耳进右耳出，甚至还能反过来嬉皮笑脸的和他们打招呼，恳求他们不要去告发，为此哪怕是给那几个看她不爽的人端茶倒水，鞍前马后的伺候着都行。
只要能在学院多待一刻。
她好像没有一点自己的尊严。
但又好像比谁都要看重她自己，所以才会倾尽所有在自己身上注资，赌上一切。
可现在，她却赖在台上不下去。
不该是这么不懂进退的人。
她是真的想找死不成？
可少年其实不知道。
她不说话，是因为她已经听不到声音了。
被揍的有点伤，脑瓜子嗡嗡的。
眼睛里也都是从头顶流下来的鲜血，赤红一片，连他说了话都没看见。
她不敢动。
怕动了更招人笑话。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就滚，认输！”
少年最后警告了一次。
可她还是一动不动。
甚至脸上一点神情都没有。
少年忍耐不住，勃然大怒：“你敢戏耍我！”
他举着剑就朝她刺了过来。
“住手！”
匆匆赶来的老师面色骤变。
猛地出手。
将那学生的剑打飞了出去！
他朝少年一脸严肃的怒骂：“她已经失去行动能力，我院学生从不欺凌弱小之人，擂台比试不是生死之战！”
失去行动能力了？
少年先是一愣。
随后看着仍然是一动不动的林宝。
这才意识到林宝其实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可能脑子都转不动了。
他脸色一白。
低下头，握紧拳头，没有为自己辩解，“学生知错，会去刑罚堂领罚。”
差点就酿成大错，他觉得是他的问题，因为认识林宝，也对林宝有点不耐烦，所以明明实力高出她那么多，却没有注意到她的状态。
老师大步走过去，往林宝嘴里塞了一颗疗愈灵药。
身上的血止住了。
林宝终于能看见，能听见了。
刚恢复神智，就听见袁洁院长对那与她对战的少年说：“不需要领罚。”
“欺凌弱小才需要领罚。”
“你没有犯这个错，何须自罚？”
少年脸上的苍白褪去，可眼神却复杂起来。
没有欺凌弱小。
所以，林宝不算弱小？
殷念瞧见那少年别别扭扭，一脸已经明白袁洁的意思但是又不甘心承认的样子。
她抱着胳膊，往旁边走了两步，免得被袁洁看见自己。
强大还是弱小，不该单纯由实力来决定。
袁洁大概是想告诉学生这个道理。
林宝眨了眨眼睛，慢慢抬起手擦掉了眼睛上的血糊糊，“我，我也去领罚……”
可袁洁直接打断了她：“你不是我们学院的学生，更不用领罚。”
殷念：“噗。”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看看那可怜的小林宝，脸色比刚才还白了。
心都要碎成一块块的了。
袁洁看着周围的学生，冷声说：“继续比试，别为了不相干的人耽误你们自己的修炼。”
林宝更觉得自己被院长用剑噗嗤噗嗤的戳了不知道多少下。
心底哇凉一片。
但好在她素来能宽解自己。
很快就说：“那我就自罚，我会去加练的，我早晚成为这个学院的学生，我喜欢逆风学院。”
殷念看见了一个执拗的傻子。
甚至连耍小聪明都不会。
偷师也都是光明正大的‘偷’，被逮到了就挨打。
如果是她，她就会藏的很好，指不定一年过去了，这帮人都不知道她偷师呢。
所以她成不了逆风学院的学生。
而林宝生来就是逆风的学生。
她明明在打破逆风学院的规矩，却又用自己的方式执拗的守着规矩。
“小古板。”殷念撇嘴。
林宝慢吞吞的从擂台上趴下来。
她本来都想好了。
今天就要挑战三个人，挨三份打才走。
结果第一个就差点直接给她送走了。
龇牙咧嘴的往外走。
学生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也跟着传过来。
“也不知道图什么，都被院长亲口说不是我们学院的学生了，她不难受的吗？”
“我要是被院长这么说一句，我能难受死，这可是袁洁院长啊！”
正如殷念有自己的信众。
袁洁当然也是很多人的心之所向。
但凡是选了逆风学院的，没有不喜欢袁洁的。
从未出过错，永远都那么靠得住的逆风首席。
好事不见，坏事不躲，永远都会出现在危难时刻第一线的那个人。
林宝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大步往前走。
“让她偷师这么久已经是便宜她了。”
林宝依然坚定的往外走。
等她走出去一段路了。
才猛地想起什么。
她朝四周去看。
那些原本还在说她的人，也不心虚。
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可没想到林宝只是掰开人群，在人群中精准的抓住了殷念的手！
“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走吧，我们回去了！”
“明天再来！”
这话，就像是要对整个学院宣战一样。
殷念都没想到。
袁洁没认出来她。
但是这死丫头带着她的一身牛劲儿一把就将她拽出来了。
只是走出学堂内墙之后。
她肩膀才猛地松懈了下来。
她转身问殷念：“你也觉得我不能进学院吗？”
殷念想了想，非常认真的回答她：“在殷念成神之前，谁也没想到，一个斗兽场的‘饵料’能成为神明的继承人。”
“谁规定烧火丫头，不能斩获学院第一呢？”
“连神明都无法审判的命数。”
“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能断言你的未来。”
林宝愣在了原地。
她不知道殷念是谁。
不是神明，说的话便没有份量。
可殷念在一瞬间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她开了神力。
只见围绕着她的薄薄一层清气。
一瞬间变得浓郁。
发红发紫。
好不好的，不过是在一念之间。
“我知道了！我会的！”
林宝转身跑了。
殷念伸了个懒腰，逆风学院很不错，袁洁带的挺好，她要换地方玩儿了。
“睡睡，咱们走吧。”
殷念用精神力喊她。
可没想到。
下一刻，元辛碎斩钉截铁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