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思琰还要再问,却发现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只得转回头,略一沉吟就放弃了竞拍。
吴思琪原本见二哥竞拍场上最贵的一件拍品正有点兴奋,谁知被谭熙熙一打扰吴思琰就放弃,顿时有点不乐意,压低声音和吴思琰耳语,“二哥,你干嘛,她拉你一下你就不拍啦?她又不是什么专家,你理她呢!”
吴思琰不愿当众交头接耳,只给了妹妹一个你稍安勿躁的眼神。
刚才拉在胳膊上的那一把虽然不很重,但却十足强势,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听她的,加上方稼臻和祁强这次明显是陪那个外国老头来,却还要叫上谭熙熙一起,这其中肯定有原因。
吴思琰虽然不知道方稼臻他们和谭熙熙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却不妨碍他能以此推断出谭熙熙在这方面应该有些眼光,她既然说不值,那不妨听她一次,反正给吴老爷子的礼物不止这一个选择,不买这件也可以买别的。
祁强坐在谭熙熙的另外一边,看到她拦住吴思琰竞拍,不由又有些酸溜溜,也学吴思琪刚才的样子,压低声音和谭熙熙耳语,“你管这么多干嘛,人家未必领你情。”
谭熙熙自有主张,“我就看覃坤的面子劝一下,他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算了,就是抬抬手,也不费什么劲儿。”
祁强哼一声转开头,因为自觉并不比覃坤差,所以对谭熙熙不声不响忽然选了覃坤十分郁闷,几乎要后悔前几个月为什么不狠狠心放下工作一段时间,留在c市专门追求谭熙熙,覃坤都能追到,他努把力应该也能追到才对。
因为吴思琰放弃,那件明代嘉万时期的五彩六边瓷器盒最终被和他竞拍的中年女士以七百四十万拿下。
接下来拍卖的几件小东西都是花俏有余真正的价值不足,最后被几个凑热闹的外行拍走。
按照历年的规矩,每次拍卖会的最后明逸轩都会拿出一件神秘拍品来拍卖,这件拍品不会事先出现在拍品目录里,所以客人们没有时间提前研究,只能靠经验和眼光来现场判断它的价值。
主持人已经连续主持过几年明逸斋的拍卖会,很有经验,一直调动着全场的气氛,到了神秘拍品环节还刻意吊了大家一会儿胃口,之后才请上去了一位外貌很具有异域风情的嘉宾。
嘉宾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肤色黝黑,中等身材,十分的结实矫健,头发剃得极短,眼睛很深,额头和鼻子都高,目光中有很犀利的野性,乍一看,很像一个职业打泰拳的拳手。
主持人介绍他的名字叫林颂蓬,是明逸轩老板的合作伙伴,本次的神秘拍品就是他友情提供的。
礼仪小姐捧着一个被红色锦缎盖住的托盘上台,林颂蓬没有主持人吊大家胃口的雅兴,直接一把掀开了红色锦缎,露出了托盘上的一尊木雕佛像。
别人看到那尊佛像还算了,祁强看到了却是浑身一紧,托盘里的这尊佛像竟然和欧仁那批摊子货里出现的名器一模一样!
祁强当时为了那件名器劳心费力不说还担了不小的风险,因此记忆深刻,记得当时谭熙熙说这尊赤脚踩在莲台上,身穿无领通肩□□的佛像叫做天竺旃檀佛,是梁朝时扶南王进贡给梁朝皇帝的贡品。
当时这尊佛被霍家的人半买半抢,硬截走了,却怎么会忽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转头去看谭熙熙,见她竟然神色一点都没变,只是眼睛好似比刚才更有神了些。
祁强瞬间觉得自己对她的倾慕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凑过去轻声问,“这东西霍家不是当宝贝的吗,怎么会忽然拿出来卖?”
谭熙熙微不可察地摇摇头,轻声道,“不是。”
祁强没听明白,“不是什么?”
谭熙熙眼望前方,“仿的。”
祁强瞬间明白,“这个不是詹姆斯.霍拿走的那件?是个仿品!”
谭熙熙轻轻嗯了一声。
黑而结实,仿佛随时都能上台打拳的林颂蓬先生只上台露了个面就又下去,只留下主持人在台上声情并茂地介绍他友情赞助的这件神秘拍品。
祁强仔细听了一下,发现他果然没敢说这尊佛像就是梁朝时扶南王的贡品,而是似是而非地介绍了这尊佛像的形态工艺都很有梁朝天监年间的风格。
欧仁对这件压轴的神秘拍品终于露出了点与众不同的兴趣,问谭熙熙,“觉得这件东西怎么样?”
谭熙熙,“除了有点假,其他都好。”
欧仁不由惊叹,“wow!亲爱的,你的眼神可真犀利,太厉害了!隔得这么远竟然都能看出来它有点假。”
谭熙熙不说话,她的眼神当然不错,不过也不可能隔得十几米远就能鉴定出一尊二十几厘米高的佛像的真伪,她不过是因为见过真品,所以能够从几个比较明显的特征判断出台上那件是赝品罢了。
不过看欧仁只惊讶于她的眼神犀利,那应该也是对台上的佛像是件仿品心里有数的。
欧仁的目光转向坐在前排的林颂蓬,好像自言自语一般说,“林颂蓬先生,有意思!”
谭熙熙看欧仁一眼,心想难道他感兴趣的并不是这场拍卖会中的哪件拍品,而是林颂蓬这个人?
天竺旃檀佛被一位笃信佛教的客人拍走,拍卖会到此结束。祁强虽然满心的疑问,但也知道这会儿闹哄哄的不适合询问,于是打算和方稼臻先带欧仁到远方药业在c市的总部,谈一些合作上的正事,回头再约谭熙熙。
谭熙熙自己开车来的,不需要他们送,因此让那两人放心先走,她自己落在后面,慢慢琢磨眼前的情形。
说实话,不止是欧仁对林颂蓬感兴趣,她自己在看到这个人后也有莫名奇怪的熟悉感。
林颂蓬——林颂蓬——蒙林.颂.蓬莫拉…………
念头转到这里就被忽然袭来的头疼打断,这头疼已经有好几天没来烦扰谭熙熙了,她没有防备,只觉得太阳穴猛得一阵抽搐,不由一把抓住手边的东西,定定站住。
这头疼来的快去得也快,努力停下脑子里所有纷乱的思路后,头疼就像潮水一样又退去了。
这才发现她刚才一把抓住了刚好来到她旁边的吴思琰的胳膊,而吴思琰正垂眼脸色怪异地看着她。
谭熙熙放开手,心里已经尴尬得快要挠墙,但表面上依然能够不动声色,只平淡道声歉,“不好意思,我刚才忽然有点头疼。”
吴思琰不知道信了没有,不过脸上闪过释然,“不要紧吧?”
谭熙熙,“没事,一点小毛病,忍过去就好了。”
吴思琰也不多纠结这个问题,并肩和谭熙熙随着散场的客人一起往外走,问,“你为什么说那个明代的五彩六边瓷器盒不值七百五十万。”
谭熙熙随口答道,“明朝嘉靖万历时期的五彩瓷都彩色浓重,以红、绿、黄为主,尤其是红色,用得特别多,所以嘉万时期的五彩器在总体上有翠浓红艳的感觉,刚才那件的颜色太暗了,不是正宗五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