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坤的二哥吴思琰看到谭熙熙时眼睛微微一亮,脸上的不耐消失不见,恢复了平常圆滑随和的气质,含笑招呼,“熙熙,你自己来了?怎么不和小坤一起?”
谭熙熙不动声色,只朝他点点头,“覃坤去外地做节目,我是陪朋友来的。”
自从上次在伟夆俱乐部的聚会后她就看出来了,吴思琰和吴思琪对覃坤并没有表面看来的那般亲近,否则那时候不会对自己视而不见。
他们那样的做法实在是不怎么体谅覃坤当时的处境,估计在吴家,真正能把覃坤当自己人的只有他老爸和他大哥。
既然是这样,谭熙熙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对吴思琰和吴思琪太客气,她和这些人又没有什么交情,怎么相处完全取决于覃坤和他们的亲疏关系,于是淡淡招呼一声后就和欧仁还有祁强,方稼臻当先步入了拍卖会场。
吴思琰知道自己前些天在伟夆俱乐部表现得太过生硬疏远,所以对谭熙熙的淡然态度颇有思想准备,并不介意,只是对着谭熙熙曲线感十足的背影摸着下巴玩味。
别的不说,只这肉感丰满的身材就够引人遐想的了,以前她穿得太保守,还真是没看出来那宽松的衣服下竟然掩映了这样一副独特性感的身材。
吴思琪则是被谭熙熙的态度气得够呛,轻轻一跺脚,对着谭熙熙离开的方向气哼哼低声道,“拽什么拽?再装也是个小保姆出身,忘了每次我去三哥家你还得给我端茶倒水呢!”
吴思琰收回目光,侧头皱眉看了妹妹一眼,“思琪,女孩子平时表现天真一点没关系,但是总犯傻就不应该了。”
吴思琪扁起嘴不乐意,“二哥,你说什么呢!”
吴思琰哼一声,“我跟你说,我这是最后一次陪你追着远方药业的方稼臻跑,再没有下次!还有,你三哥既然娶了这个谭熙熙,你说话就注意点,别总是摆你的大小姐架子乱得罪人。”
吴思琪不服气,“至于吗?她不就是运气好点赢了场牌,外人能被她唬住,咱们谁不知道她的底细啊,不过是个保姆的女儿,只能继续当小保姆的货色,有什么了不起!”
吴思琰懒得和傻妹妹多说,只哼一声,“你嘴硬也没用,凭她的出身背景,竟然能让爸默认了她和小坤结婚的事情,这本身就不简单,是我前些天疏忽了,没想到这个,只以为——”
话说到半截停下来,吴思琪追问,“以为什么?”
吴思琰摇摇头,不肯再说,只拿出邀请函拉了妹妹也往拍卖场入口处走去。
他当时光是以为老爸吴炳太宠覃坤这个弟弟,已经到了无原则的程度,所以才会同意覃坤任性娶个小保姆,现在看来这个小保姆还真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父亲能同意覃坤娶她只怕并不仅仅是因为太宠小儿子,万事都由着他这么简单。
只不过吴思琪嘴不严,这种带点酸意的话就不必当着她的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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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逸斋今年的拍卖会虽然盛况空前,会场上座无虚席,但正如谭熙熙曾经对欧仁说过的那样,已经流于形式,买不到真正的好东西了。
糊弄糊弄那些有钱的外行人还差不多。
这一次的拍卖品中,年代最久远的不过是一面唐代的螺钿镶嵌瑞花镜,造型还不错,没有了汉式铜镜那样严格古板的对称要求,而有了绘画的流畅风格,华丽精致,但也就仅此而已,还算不上难得的精品。
价格最高的则是一件明代嘉万时期的五彩六角瓷器盒,东西是不错,但价格在预估时就已经高得离谱。
谭熙熙翻看过目录之后就没有了兴趣,于是坐在那里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欧仁,想要看看他的眼力和水平到底怎么样。
一直怀疑欧仁是个行内的变色龙,现在倒是个一探虚实的好机会。
按照祁强在电话里的说法,欧仁对这次的明逸斋拍卖会抱有很大热情,为此专门把来中国的行程提前了一个月,赶来c市参加拍卖会,可见拍卖会上一定有能够吸引他的东西,可是从拍品目录看来,明逸斋这次拍卖的东西却都乏善可陈,却是什么吸引了他?
谭熙熙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就发现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老家伙很会掩藏心思,主持人介绍每一件拍品之后都会礼貌微笑鼓掌,让人一时之间看不出他到底对哪一件拍品特别感兴趣。
明代嘉万时期的五彩六边瓷器盒叫价是拍卖会的高/潮。起拍价五百万,加价幅度为十万,开拍不久就被喊到了七百二十万。
谭熙熙不动声色问欧仁,“这件东西算是本次拍卖会上最好的一件,你觉得怎么样?”
欧仁点头,回答得十分套路化,“很好,有历史,保存得也好。”
谭熙熙挑眉,“那怎么不见你举牌,没兴趣吗?”
欧仁笑,蓝眼睛中露出一丝狡黠的光芒,“我亲爱的,你难道忘记了,我偏好的是古董家具。”
谭熙熙轻轻敲一敲已经被合起来放在膝盖上的拍品目录,“那你可来错了,这本目录里没有一件是家具。”
欧仁微笑摇头,“不-不-不,这么精彩的拍卖会怎么会来错,就算不买也可以看看嘛,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多多见识好开拓眼界。”
谭熙熙不置可否地勾勾唇角。
懂行的人都知道明逸斋一年一度的拍卖会拍卖的是古董古玩,但他们对外仍然宣称是私人藏品和艺术品拍卖,同时为了安全起见,在发放邀请函时也要再三甄选,进场后对号入座,以便主办方能准确掌握来参加拍卖会的客人身份。
吴思琪在一个朋友那里听说方稼臻要来参加拍卖会后就四处找人弄邀请函。本来她的交际圈子里能拿到邀请函的人不少,但她的要求太高,不但要有邀请函还要和方稼臻邻座,这就不容易了,最后还是求到了自家二哥的头上,才弄到了两张方稼臻前排座位的邀请函。
吴思琰之所以会来,一是被妹妹缠得烦心,二是想起他爷爷吴敬尧,也就是吴家真正的掌权人马上要回来了。
吴老爷子每年天热都要和两个老友出门疗养一段时间,中秋之前回来,家里所有的小辈中秋节那天都要去吴敬尧那边看望老爷子顺带一大家子人一起聚一聚。
这是吴家的惯例,吴思琰作为排行夹在中间,年龄不大不小,不容易引起重视的孙子,在讨好老人方面需要多用点心思,因此打算来拍卖会上买件像样的古董中秋节带过去做礼物。
那件明代嘉万时期的五彩六边瓷器盒一出来吴思琰就见猎心喜,在拍品目录上的照片颜色有些重了,因此还看不太出来,一见到实物才发现这东西十分厚重古朴,大小也适中,虽然是瓷器,但别有一番古拙之气,颜色也很稳重,没有拍品目录照片上那样鲜艳,正是吴敬尧会喜欢的类型。
吴思琰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手头的流动资金后就决定八百万以下能拍到他就要。
举手示意,台上主持人立刻叫价,“七百三十万,第三排先生出价七百三十万!”
刚才喊了七百二十万的一位中年女士立刻抬手示意。
主持人,“七百四十万!”
吴思琰摒了一会儿,才又准备抬手竞价,胳膊抬到一半,忽然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握住他的上臂,很利索地把他的胳膊压了下去。
吴思琰回头,发现是坐在后排的谭熙熙。
谭熙熙一脸云淡风轻地收回手去。
吴思琰诧异眨眼,低声问,“怎么?”
谭熙熙眼望前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简单回答了他两个字,“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