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桓他不喜欢你!”
没等王厚脸盲症的嘀咕着子桓又是哪个窟窿眼儿冒出的孙子来,曹操又是解释了出来,吾二子子桓,丕儿!
王厚还真是后背寒毛都郁闷的冒了起来,后世现代企业基本上遇不上,却是古代“创业公司”常见的问题,让他给碰上了。
那就是继承人问题。
兢兢业业“忙工作”的王厚,没想到他居然被“太子爷”给盯上了,而且是不看好那种。
然后没等王厚郁闷的问为什么,曹总又是抢在前面提前给出了解释来。
“本相也纳闷,你一个士族出身,圣人门徒,为什么那么爱行管子的手段,那么愿意行商呢?之前你在日照城,本相还可以理解为隐忍,可你打下了齐地,打下了济水平原,不好好劝课农商,养兵牧民,又跑到大海边什么青岛去折腾,又是养什么甜菜造什么船的!”
“还为此收刮的齐地士民人称天高三尺!不光子桓看不惯,本相也想问你,你到底折腾什么啊?”
“丞相,那您觉得商对于国意味着什么?”
“太平时节敛税!危难时节聚财!”
真是这时代典型的统治者,毫无掩饰的暴露出把商人当宰的意思来,听的王厚这个大奸商又是忍不住心直慌的说。
“丞相,途求认为,商人可不止敛财的作用,更重要的是他们带来的功效!流通!”
“流通?”
这个词汇似乎让曹操抓到了点什么,可是一时间却也没想明白,情不自禁的重复了一句。
现在轮到王厚忽悠……,阐政了,坐在小马扎上一摊手,王厚是面容正色的说着。
“没错,流通!”
“途求认为,有时候流通比生产都要重要!就比如这泰山贼!泰山郡山峦众多,可是过耕地狭小,人口愈发繁茂,可以耕种的土地也是越来越贫瘠,太平时节,尚且盗贼强人辈出,更别说这天下大乱的时节了!”
“而紧挨着不远的琅琊国,地形平坦,土地富饶,盛产麦子与粟米,甚至年年秋收都吃不完,琅琊王氏的谷仓能陈六七年之多,每年甚至得清理相当一部分腐烂掉的粮食!”
“然后琅琊国又是泰山贼最大的受害者!每年泰山贼南下劫掠琅琊,几十年双方不知道战了多少场,又死了多少人!”
“所以途求到任之后,第一件事情是凭着和琅琊国诸豪族集钱谷募兵马,承诺他们解决泰山贼的威胁!沂口一战在泰山诸贼中立威之后,途求我又是引导泰山贼采伐木材,开采煤矿,铁矿以及其他矿产,运到我日照城!”
“就这样,日照城收拢流民,建设钢铁工坊与船厂,烧着泰山郡的煤炭,炼着泰山出产的铁矿石,铜矿,锰矿,打造出农具,生活器具,造船打海鱼晒鱼干,卖到琅琊国去换取粮食,又用粮食支付给了泰山郡的各个寨子!就这样,头两年,靠着这个三角贸易,途求我赚了相当多一笔银子,练战兵五千,厢兵一万,而且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这才有本钱北上却和蒋义渠,去和臧霸,吴敦他们叫板!”
“然后齐地也是,各大家族发展百余年,几乎是将济水两岸可以耕种的土地全都给兼并了,属于自耕农小地主的土地几乎连一成都没有,经济上,这些发展到极限的世家相互攻击吞并,政治上,发展到极限的世家又要求相当大的话语权,而且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稍稍不慎,这些穷到吃不起饭的贫民又得起新黄巾之乱,成为火药桶!”
王厚的形容,明显有些触动曹操了,他也是谯郡的土豪出身,乡里地方勾心斗角的局势他也经历过,而且被世家支配的恐惧他现在还在经历着,所以曹操的脸色又变得凝重了许多。
“所以途求我还得靠着经商流通,不过这一次是把人流通出去!开辟青岛城,海上造船厂,陆上造糖厂,种甜菜,都需要大量的人手与粮食!先期还是和齐地世家开战,用乐安之战把话语权夺回来,然后直接剥夺着这些世族的核心,他们最看不起的佃农!”
“之前这些世家豪族的土地是唯一的工作机会,一但被剥削的吃不起饭要饿死,贫农们想要活下去的唯一机会就是造反了!可现在,他们可以选择去青岛城打工,开垦种植甜菜,或者出海当水手,都可以养活自己,另一方面,佃农对世族依赖性没那么强了,世族再不能形成一个个地方独立王国,也教会了他们谦卑,低下头去和佃农协商劳动所得!既稳定了政治,又消弭了矛盾!”
“更重要的,青岛城的建立完成了青州整个的循环,齐地盛产的粮食,换取日照的铁器农具,布匹,青岛城的酒,蔗糖海盐海鱼,将来与吴郡相互通商之后,还有吴郡的丝绸,茶叶,泰山郡,青岛城所在的东海郡,日照城所在的城阳郡离不开琅琊国,齐国的粮食,吃惯了蔗糖穿惯了日照布用惯了日照的桶马桶之后,一但没有了,齐国琅琊国的世族也吃不消,相互需要相互制约,只要不是逼迫到极点,就不会有任何一郡轻易造反!”
做到这儿,王厚的神情忽然激动起来,还站了起来,不住地挥舞着巴掌。
“丞相,为何董卓之乱后大汉帝国轻而易举就迅速分崩离析,就是因为这世家高门太多了!他们兼并土地跨州连县,形成一个个大田庄,田庄内自给自足,佃农一无所有,诉求只有能吃饱,这给了地方世族天然的割据空间,永远是祸乱之源!只有想尽办法把一个个州县都通过某种方式联系起来,让州县之间相互离不开,这才能从人心上重新一统华夏啊!”
一大点唾沫星子愣是都被王厚喷到了曹总的脑门上,一席话前所未闻,却又是振聋发聩,听的曹操一时间目瞪狗呆,足足好几秒,这才幽怨的重重一抹脑门,恶狠狠一眼瞪到了王厚身上,瞪得王厚一哆嗦,赶忙又是一付恭顺状坐回了屁墩上。
…………
真是小气老板,连口茶水都没给,而且王厚一番治国大论,他也没给个中肯的评价,就直接把王厚撵出去了,出了中军大帐篷时候,外面也天黑了,估计这功夫赵云他们都吃上饭了,说的口干舌燥的,一寻思,王厚干脆又溜达到了一旁郭嘉的帐篷来。
不过今天估计是他的倒霉日,这才刚大大咧咧掀开郭嘉的帐篷帘子,忽然间,一双干枯的快犹如鸡爪般的双手,猛地就抓在了他脖领子上,被掐的直翻白眼,下一秒,王厚的眸子中,倒映出了一双血红的眼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