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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梦书屋 >  [三国]嘉年 >   第173章

月黑风高, 白狐啸野。

行路人脚步匆匆。

她一个『妇』人, 本不该在深夜出门, 更不该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可她没有选择。

会追上来的。她不趁夜逃跑,一定会追上来的。

风吹起布的一角, 突然, 一声嘹亮的啼哭响起。她吓得赶紧捂住婴儿的嘴, 警惕的环顾四周。

除了草被风吹过的沙沙声,万籁俱寂, 连婴儿也闭着眼睛,似乎睡得香甜。

她长舒一口气,手慢慢垂了下去。

狐狸叫,狐狸叫。

把孩子往怀里裹得紧了些, 她继续向前走去。

前面几里处, 有一个小村庄。

沙沙。

她后背一凉,脚步加快了许多。

沙沙。

可声音没有停止。半人高的草摇晃的越来越剧烈。

沙沙。

在靠近,有很多东西在靠近。

沙沙。

不远了,不远了。到了家, 她就安全了。

沙沙。

就在身后。

她不敢跑了。这么近的距离,跑只等于死。

别无他法,她只能壮着胆子回头, 心中算计着如何让这些人饶她一命。

可没有人。

草只有半人高。如果有人, 夜『色』再暗,这么近的距离她不会看不见。

她的身子绷得像一根快断的弦,四下张望, 寻找着异常的源头。

然后她找到了一只眼。

鬼火忽明忽暗。

更多的眼,一动不动,在漆黑的草丛中。

它们在注视着她。

“呜哇!”

弦断了。

她向前狂奔,身后是它们紧追不舍。

狐狸叫了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

终于,在它们马上就要追上的最后一刻,她冲进了村子,疯也似的拍着一间屋子的门。

“快开门!有鬼!有鬼!”

门开了。

内外的人都愣住了,倒是屋里传来一声询问。

“怎么了?”

“没,没,来了个人。”高大的汉子连声回答着,而后对她道,“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她狐疑的看了眼这个陌生人,又想到方才在村外的遭遇,犹豫再三,还是走到了屋中。

“砰。”

她吓了一跳,惊恐的瞪大眼睛。

“关门,关门,没使好劲儿。”

手离开门,高大的汉子呵呵笑着,手里提着的灯摇晃,只照到他半张脸。

走到里屋,她才发现这屋中除了为他开门的大汉,还有四个人。其中一男一女是男人的弟弟和妹妹,而另外两个人都是男子,经他们介绍,他们本是要到琅琊郡去,但见天『色』渐晚,又赶了好几天的路,便打算在此借宿一晚。

她注意到,这两人身上穿的的衣服,一个玄『色』一个青『色』,虽然没有刺绣,但都是拿好料子做的。再结合他们的言谈举止间隐隐的气度,绝不是普通人。

“你呢?”那大汉问道。许是里屋灯光亮了许多,那张带着一道疤的脸也没有显得多么恐怖,反而有些憨厚。

“我,今天我家孩子生了急病,我带他去看大夫,没想到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些事耽搁到了天黑……我,我也是路过这,想借宿一休。”

“你刚刚在屋外似乎是在喊,‘有鬼’?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心头一紧,警觉起来。可见问出这话的那个青衫人,只是平静而好奇的看着她。她不禁又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

于是,她心有余悸的,把方才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现在想来,可能是我自己吓自己。就是群野狐狸。”

“不必再想了。总而言之,你平安就好。”

她心中舒一口气,暗中感谢青衫人的善解人意。

“不过,出了这种事,你的孩子还好吗?没有被吵醒过吗?”

“没,没有。”她强笑着,“他在大夫那里喝了『药』,睡得一直很安稳。”

“这样啊,那便好。”

青衫人对她笑了笑,她却愈发的不自在。

“饭好了。”屋主人的妹妹从灶旁探过头来,“那位姑娘,你家孩子不如先放别屋榻上吧,一会儿你吃饭也方便点儿。呢,那边,家里穷屋子小,晚上只能委屈你和我睡一屋了。”

“好,好的,不碍事。”

听到这话,她如蒙大赦,哪里觉得有什么委屈。却又突然意识到什么,『逼』着自己放慢动作,强做出番神『色』如常的模样,向屋子走去。

门合上的一刻,她大大舒了口气,把襁褓往塌上一扔,转身就要去开窗户。

逃,快逃,这里一刻都不能留!

“姑娘这是要去哪?”

这个时候,再温和的声音对她都不啻于一道惊雷。

她看着站在屋中的那个青衫人,即使他生得一副好面孔,也再生不出一丝好感。

只有一个感觉——阴魂不散。

“我,想打开窗户透透气。”

“原来是这样,”青衫人语气轻快,“我还当姑娘是打算逃走呢。也对,姑娘若是想逃,也不该丢下自己孩子。除非——”他顺着话弯腰把手探向襁褓。

“别动!”

喊出口的同时,她就知道糟了。

这人清亮的眼睛中,分明划过了一丝了然。

“除非,这不是你的孩子。”

“这位公子,你在说什么啊。这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我……”

“你手上有老茧,袖边有磨损的痕迹,身上的衣服用的也不是好料子,可这孩子的襁褓内里用的是云纹锦,就算是疼惜孩子,你也用不起这么贵的布料。不过最明显的,还是你对孩子的态度,孩子生着病,你又遇到怪事,寻常『妇』人第一反应到了安全的地方,必是先检查孩子的安危,而你到现在为止,却连看这孩子一眼都不敢。”

“我只是忘记了……”

“你不是忘记了,而是没有必要。”他道,“一个死婴的安危,有什么好检查的。”

“死,死婴?那如果既是死婴,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又何必冒着危险一直带着他!”

“这个嘛……听说近来这一带丢了许多婴儿,而那琅琊庾氏老太君的身子骨,倒是越来越硬朗了,这其中,你知道有什么关联吗?”

她哑口无言。

这个人,分明什么都知道。

“公子,你就放过我吧。”她突然声泪俱下,“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才做这种事,而且这只是第一次,你就让我走吧。”

“嗯,然后呢?”

“啊?”

她『摸』不准这人的意思。刚挤出来的几滴眼泪摇摇欲坠,配上她怔楞的模样,一点都不我见犹怜,只觉得有些滑稽。

可见对方的样子,似乎又有些像已经被自己说动。

“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不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求公子放过我吧!”

“你啊。”青衫人恨铁不成钢一般摇摇头,“你一心只想着自己活命,却不给我留一点活路,这样我哪有借口说服自己放过你啊。”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

“你就不肯多提醒我一句吗?”青衫人走到近前,低下头笑嘻嘻的望着她,“比如,住在这里的那三个,也不是好人什么的?”

“可别再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了哟。”在她想要否认前,他又先一步止住了她,“这个村子里,这间屋子并不十分靠近村口,你在林中遇见了鬼,失魂落魄来敲这间屋子的门,显然不是慌不择路,而是和一般人一样,下意识的想要躲回自认为最熟悉最安全的地方,那就是自己的家。可你没想到,你敲开门,站在门口的不是家人,却是几个陌生人,还宣称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想来你从那时起就意识到那兄妹三人,不是匪盗就是山贼,所以才谎称自己仅是路过,才想要借刚才的机会逃走。可是啊——”

青衫人的头又凑低了一寸,以至于她能将对方眼中明澈的笑意一览无余。

就像他同样能听得到,她如雷的心跳。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仅是你一家遇到了山贼,他们怎么敢堂而皇之的住在这里,不怕被其他村人发现吗?除非,被山贼杀掉的不仅是你的家人,还有整个村子。你要是从这个窗户逃出去,我相信没走几步就会被村子里的其他山贼抓到。这些粗人,可不似我这么好心肠。”

她多希望,这个人仅是在危言耸听,让她不敢逃走。可她做不到,她是那样清楚,这个人轻描淡写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错。

死到临头,她的恐惧突然淡了。

“你说的没错,这是我的家。我也的确早就发现,那三个人有问题。”

“而你一言不吭,是打算利用我们,拖延住那三个人自己逃走?”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她苦笑一声,全当默认,“我的丈夫和孩子,恐怕早就被他们杀了。我们也都死定了。老人都说,做这事伤阴德,没想到这报应来的这么快。”

“是你死定了,可不是我们。”青衫人直起身,无辜的眨眨眼,“你想啊,如果这些山贼真的穷凶极恶,我们早在村口就该被拦住,可我和那位友人,不仅到了这屋里,还活到了现在。那就说明,这些山贼自己定是也遇到了些问题,又见我们衣着不凡,觉得我们可能是世家子弟,这才假装成村民,明日一早把我们安安稳稳的送走。这些山贼不敢招惹世家,所以才打算放过我们,可若只是一个村『妇』,你觉得,他们还会这么心地善良吗?”

她猛得瞪大双眼。没错,就算他们能相安无事到明天早上,能够离开的也只有这个人和他的友人。而她没走出村子几步,想必就会被山贼追上灭口。而她也不可能一直跟着这个人,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一定会把自己送到官府。那也是死罪。

她的心头突然燃起熊熊的怒火,连害怕都忘了。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要死!

对,只要她告诉那些山贼,这两个人已经知道了山贼的身份,就算他们是世家子弟,山贼也只能迫不得已,斩草除根!

既然她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那索『性』鱼死网破,让这个人和屋外那个人也来陪葬!

极度的不平激起极度的愤怒,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一把推开眼前的这个把她『逼』上绝路的人,大步朝屋外走去。

而那青衫人,却没有阻拦,仅是不紧不慢地理了理微皱的衣服,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却说这『妇』人觉得横竖都是一死,就打算告诉山贼一切,索『性』同归于尽。可她一推开门,竟是看到十几个山贼,都四仰八叉倒在屋里,血汩汩的流了满地。唯独一个人,气定神闲的坐在席上饮着温酒。她吓得发懵,只觉此人英武不凡,再定眼一看,才发现这凭一己之力将十几个山贼一刀毙命之人,竟就是那青衫人的友人。此时,这人听到声响,放下酒杯,轻轻一瞟,顿时就吓得这『妇』人两股战战,几欲昏厥……”

“停!”

“喻公子,你喊什么停啊,我这刚说到关键处呢!”

“老板娘,我不过是想向你打听一下那件案子官府最后是怎么审的,结果你都快和我说半个多时辰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这不是就在和你说着那『妇』人的供词嘛。”

“……你能不能直接说结果。”

“哎呀,这不是单讲过程太无趣了嘛。我总不能直接告诉客人,最后那『妇』人被砍头了,血呼拉叉的,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你刚才讲血流了一地的时候,也没见多为难啊。

郭嘉暗暗腹诽着,又听这老板娘说道:“不过有件事,我没和你说,你一定不知道。”

“哦?是什么?”

“这个嘛——”老板娘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故意吊他的胃口。郭嘉无奈,只得与她说了几句奉承话,她才肯继续,“那偷出来的婴儿,其实没有死,只是身体太弱,才暂时没了气。这孩子是顾家的,听说顾家夫人因这事,差点伤心过度,就要一命呜呼了,没想到隔天中午,孩子就被安然无恙的送回来了,襁褓里还多了块木牌,你猜上面是什么字?”

“……”

郭嘉不想猜。因为那木牌就是他亲手放进去的。

“上面刻的竟然是——‘征西’!”老板娘兴奋起来,声音顿时高了许多,“一人横扫十几个山贼,救回顾家孩子的人,居然就是赫赫有名的征西将军!没想到他竟然到了咱琅琊!这几天顾家正出重金,就想请这征西将军来家中,当面感谢一番。听说还打算在郊外给他立庙,永供香火呢!”

“……我估计,恐怕再多的金子,都请不出来这位征西将军。”

“那当然!”老板娘刚才的声音显然引起了酒肆里其他人的注意,郭嘉的话刚一出口,身边就有一酒客,说的那是一个斩钉截铁,如数家珍,“这位征西将军,在西凉的时候,可是靠一人之力就斩杀了羌人的戎王;在荆州遇到人患病落魄,一给就是千金;前几年好像还刚剿灭了好几个郡的山贼。至于什么拔刀相助,仗义疏财,英雄救美更是数不胜数,这等的英雄豪杰,哪是顾家随随便便能见到的,就连那邺城的魏王,说不定都请不动他呢。”

“这征西将军来了琅琊郡,真是琅琊之福啊!”

那些酒客聚拢在一起,各自分享着打听到的有关征西将军的情报。郭嘉自然不会聚过去,便继续听老板娘和他聊着天:“不过真可惜,就是因为这征西将军太难请,到现在为止,除了那些犯人,没几个人见到过他的真容,那些犯人又没活下来几个,以至于到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征西将军长什么样,只知道他每行一义事,定会留下块刻着‘征西’的木牌……唉,真想见到他。”

“老板娘,你这样子……”郭嘉打量了一会儿,不由调侃道,“不

似想见那位征西将军,到像是想见心上人啊。”

“哎呀!”老板娘嗔了他一眼,眼波潋滟,“我这也是常事嘛。你没听街巷里孩子唱的童谣吗,‘人人争嫁征西郎’,这等英雄豪杰,谁家女儿不盼着以他为夫婿呢。”

“噗,这话我一定替你转告。”

“什么?”

“咳,没什么。”郭嘉以扇掩面,努力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笑得太夸张。正巧此时,酒肆里的人将他订的酒送了过来,他便提着酒起身,“酒装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免得家里人该急了。”

“知道,是公子那位夫人对不对?也不知是何等姿『色』,能让公子这等的人每时每刻惦记着。”

“你寤寐思服的那位征西将军是和姿『色』,他便是何姿『色』咯。”

“公子你真是!就知道打趣我!”老板娘嗔怒着,脸却红了一半。她连忙转开了话题,“对了,公子刚刚答应过我,我给你讲琅琊的事,你下次来就要告诉我这折扇的制法,可不许忘了。”

“知道了,我会记得的。”郭嘉应道,又不由有些好奇,“你怎么对折扇这么感兴趣?”

“寻常的羽扇既拿起来麻烦,又坏的快,哪比得上这折扇。”说到这,老板娘突然顿了下,勾勾手,让郭嘉附耳过去。她这才低着声音又说道:“而且啊,听说邺城那位郭嘉郭先生,就有把你这样的折扇。这琅琊年轻的士子,尤其是那些大家子弟,许多都慕其风流,想配把同样的扇子,我要能知道这制法,岂不是能赚一大笔钱。”

“我只听说过林宗巾,今日竟还要有郭公扇了。”郭嘉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徐州人不介意吗?”

“嗯?介意什么?”

“当年,可是这位郭先生屠了彭城,淹了下邳,这便忘了?”

“啊,这个……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嘛,我也知道的不太清楚。再说了,现在大家能过上这太平日子,都靠魏王当年南征北战,打仗总是要死人的嘛,这也……怪不得那位郭先生吧。”

话说完,老板娘不由局促起来,朝廷大事她是不懂得,可她说的也都是真心话,所以并不觉得心亏。可这位喻公子,听了她的话之后,却一直用复杂的目光的看着她。直到她实在忍不住,想要多问一句时,却见眼前人展颜一笑。

“你说的倒也对。那下次,下次我一定告诉你这折扇的制法。”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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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铜雀台

“青州北海、高密、乐安诸郡连月不雨,济水干涸,州牧上表请罪,并奏请是否可以减免今年的赋税。”

“这几个郡的赋税都免了,再从别处调些粮过去赈灾。如果州牧,旱灾虽然是天灾,但最后酿成大祸的,往往还是因为人。赈灾的事让他亲自办,如果他办得好,就算他无罪,朝廷重重有赏,如果出了差池,罪加一等。”

“汉中武都氐上书,奏请带族人五万人内徙至天水郡与扶风郡一带居住。”

“汉中地势险要,事关重大,仅靠汉军难保万无一失,还是得靠这也羌氐……以父亲的口吻写封信,对武都的氐人好生安抚,厚加赏赐,但不必说内徙之事,酋长会明白朝廷的意思。”

“这份是刘侍中的上书。他请你多注意济阴魏讽,道此人长于口舌,惯于浮伪,不以学问为本,专以交游为业,恐会酿成大祸,亦早做备防。”

“魏讽?子扬说的是——?”

“就是钟相国举荐的那个人。”

“哦是他啊。我见过几面,不通时务不知兵法,有点文采口才好些罢了,成不了气候。他毕竟是相国举荐的,也不好无故罚他,先放着等些时日看看吧。”

“益州牧刘璋之子刘阐……”

“仲达!”曹丕跨着脸唤道,“还有多少啊。”

“不多了。”司马懿翻了翻案上的竹简,“还有四十几份,就没了。”

“四十几份?!就?!”曹丕脸上写满了苦『色』,“能不能……”

“不能。”早料到曹丕要说什么,没等他说完,司马懿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打猎写诗会友吃葛藟,都得等世子你处理完这些公文再说。”

见自己说动司马懿无望,曹丕不得不曲线救国:“季重,你帮我劝劝仲达。”

“别,子桓你都劝不动,我更说不动他。”吴质强忍着笑,尽量劝慰道,“其实方才仲达来读,子桓你口批,已经省了不少时间。四十几份不算多,两个时辰之内,子桓应该处理的完,那时候如果天还没黑,我们就陪子桓出去游玩。”

“……”

“世子,国家要务,绝不可生轻视之心。”陈群也语重心长劝道,“况且魏王不在邺城时,肯放心将国务全权交付给世子,必是出于世子的器重,世子万要认真对待,莫要让魏王失望。”

莫要让魏王失望……

陈群的一席话,不禁让曹丕想起许多事。六年前,也就是建安十八年,在邺城为质的马超潜逃回凉州,与韩遂化尽前嫌,起兵谋反,当时尚是魏公的曹『操』亲自率军征战关中,除马超逃往益州外,斩杀了韩遂一干凉州将领,又迁羌氐与汉人杂居,彻底实现了西线的太平。借此次大捷,汉帝下旨许曹『操』参拜不名,剑履上殿,如萧何故事。不久又册封曹『操』为魏王,邑三万户,营都邺城。

而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权势滔天的曹『操』,不仅还是没有就势代汉称帝,反而见天下太平,几年内再不会有战『乱』,竟索『性』带着郭嘉离开了邺城,名为探访民情,实则就是游山玩水,每隔几个月甚至一年多才回邺城一次。曹丕还记得,最开始时,曹『操』语重心长地将国务全权托付给他,他是多么为父亲的信任而感到激动。然而,六年过去,事到如今,曹『操』再将魏王玺印交给他时,他心如止水,甚至有点想哭。

但没办法,他是王太子,不能像曹彰那样今天领兵剿个匪明天找人狩个猎,更不能像曹植那样周游四方,路过洛水时还有闲情逸致写篇长文追慕神女。他还记得那天,曹植写好的诗赋刚送到他手上时,曹彰就提着猎到的狍子走到厅里,环视了一圈成堆的公文,又看了看攥着锦帛一脸苦大仇深的他,心直口快道:

“二哥,你太惨了。”

“……没事,二哥习惯了。”

就算现在还没习惯,以父亲这几年的不负责任,他迟早也会习惯的。

“子桓,子桓?”吴质连唤了两三声,曹丕才回过神。他深吸几口气,刚想问何事,便听吴质道,“这份公文倒是有点意思。是徐州牧的上书。他说徐州境内来了个号称‘征西将军’的游侠,不知该如何对待,请魏王示下。”

“这征西将军丕倒是听说过,民间对他的流言甚多。但徐州……”曹丕微蹙起眉,“仲达,父亲和郭先生离开前,是不是提过想去吃疏齿鱼来着?这鱼我记得仅在东海才有,莫非——”

“应该不是他们。”司马懿道。

曹丕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徐州牧的奏折上还写了,民间皆传这征西将军身形伟岸,身高八尺,想来……”

“季重!”陈群轻呵道。这种打趣于尊者而言太过失礼,哪怕就实际而言,这的确很有效。

“好了好了,季重,这次是你失言了,下不为例。”曹丕打着圆场,放弃了自己的猜测,“既然与父亲无关,那就让徐州牧酌情处理吧。但不妨多告诉他一句,侠以武犯禁,但若没犯禁,就不必太过紧张。”

“是。”

“先前益州牧刘璋之子刘阐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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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二十四年,秋意盎然。寻常巷道,故里人家,见枫叶尽染,棠花似火。

“怎去了这么久?”

“与老板娘闲聊,一时忘了时辰。”将酒放到案上,郭嘉顺势靠着人坐下,“猜猜,我们都聊了些什么?”

“我想想……若是打听寻花问柳的好去处,不需要这么久;若是那酒肆的老板娘沉鱼落雁,你也舍不得回来的这么早。看来,只可能是那老板娘讲了近来那位赫赫有名的征西将军的事迹,这才让奉孝听的如痴如醉,心驰神往,耽搁到这个时辰才肯回家。”

老不要脸。

郭嘉暗暗翻了个白眼。想当初刚离开邺城,明明是曹『操』极力拒绝他的提议,说行义举做善事乃为人之责,不可沽名钓誉有所图谋,如今反倒是成日自吹自擂起来。前些日子在扬州,曹『操』路见饥寒随手赠了百余钱,转头居然又把剩下的钱都拿去制了刻着征西的木牌,要不是去荀家蹭吃蹭喝了些日子,他恐怕连酒都要没得喝了。

当然,郭嘉这些抱怨仅是一时的,甚至算不算是抱怨都说不准。毕竟这几年走南闯北当英雄作大侠,他一路玩玩乐乐,兴致丝毫没比曹『操』少。听到别人夸征西将军是大英雄真豪杰,他的确如曹『操』所说,听的是如痴如醉,心情好的不得了。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老板娘讲了半天他早就知晓的事,他还是听的津津有味,直到后来见时间实在不早,才只能意犹未尽的打断了老板娘。

当年劝曹『操』离开邺城时,他说过一句话:

“你成全了天下人,那就由嘉成全你。”

无论是权倾天下还是任侠放『荡』,王侯将相还是江湖侠士,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他却偏要让曹『操』两全。

这时,树下的落叶堆里突然探出只白绒绒的小狐狸。它半眯着眼睛,似乎刚刚睡醒,忽然看见一抹青『色』,连忙跑了过来一跃跳到郭嘉……身边刚被曹『操』启开的酒坛里。

曹『操』忍俊不禁:“看来这小东西和它主人一样,都是十足的酒鬼。”

“还不是你当初给它喂酒喝!”郭嘉把小白狐从坛子里提溜出来,一时不知道该心疼酒还是这不幸误入歧途的小家伙。

这只白狐是十几天前被他们捡到的。那时他们刚解决掉那群屠了村的山贼,郭嘉兴致勃勃地提议要到那农『妇』说有鬼的树林里去看看。结果他们等了一夜,什么灵异之事都没见到,反倒是要离开时遇到了这只受伤的小白狐,郭嘉便把它留在身边养着。至于酒,则是有一天吃饭时,这小狐狸伤刚刚好就也凑到了案边,曹『操』一时兴起喂了它尝了点酒,没想到它居然直接抢过碗,全都喝了下去。自那之后,但凡见了酒,这小家伙就跑的飞快。用曹『操』的话说,要不是郭嘉就站在他眼前,他一定会以为这只白狐狸就是郭嘉变得。

小狐狸湿漉漉沾了一身的酒,还不忘『舔』『舔』前爪上残留的那些酒『液』。不过,这酒于它而言,还是烈了些,没过多时,它就『迷』『迷』糊糊起来,郭嘉把它抱到怀里,它便用尾巴一裹,睡了过去。

“说来,我们还没给它取名字。”郭嘉拿袖子轻轻给小狐狸擦着『毛』,“孟德有何看法?”

曹『操』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不如以‘风泽’为名,可好?”

“风泽?”这名字雅是雅,可和郭嘉怀里这只呼呼大睡的醉狐狸似乎并不怎么像,“这是何意?”

“泽上有风,即是中孚。是谓‘鸣鹤在阴,其子和之。’”

“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

曹『操』这哪里是在给白狐取名字。

郭嘉恨自己还不如一直狐狸争气。不过一句话,他就几乎要未饮先醉。

“嘉今日听那老板娘说了件趣事。”他试图扳回一城,“如今民间孩童都在传,道‘人人争嫁征西郎’。可惜,孟德却消受不起这些美人恩。”

“为何?”明知郭嘉是想让他说,这征西将军虽是英雄豪杰,却早已有了心上人,所以才不得不辜负天下女子的芳心。可曹『操』偏要装糊涂,毕竟能在郭嘉嘴里讨到便宜的机会,可一点都不多。

可没想到,郭嘉居然没像他预料中一样窘迫。听了他的话之后,他反倒像猎物上钩了一般,眼波流转,眉眼间全是浓浓的笑意:

“民间有谚,男子以八为基,八月生齿,八岁毁齿,二八十六阳道通,八八六十四阳道绝。将军如今已是六十五岁的年纪,这阳道嘛——”

在说出更多的话前,曹『操』果断堵上了这伶牙俐齿的嘴,却不知这话没说完,反而更加意味深长。

看来,昨天晚上他还是太心软了,才让这只狐妖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兴风作浪。

小狐狸被这一番动作惊醒,从郭嘉怀里跳到一边。它眼中还带着些醉意,隔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看清眼前的一幕,顿时脸一红,咻的一下缩到散落在一旁的衣衫里,又把头紧紧埋到『毛』绒绒的尾巴里。

它还只是个宝宝。

风轻日暖,落英缤纷,桃红柳绿,莺啼婉转。秋意盎然,却道这厢春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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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结束了。”

处理完最后一份公文,曹丕长舒一口气。四十多份公文比他预想中要耗费的时间少的多,主要是因为其中有好几份,都是在陈说治下又出现了什么祥瑞,国运如何兴隆,再加上一堆对曹『操』的虚伪谄媚。这样的奏折,曹丕不必细看,只需要让吴质记下这些人的姓名,等将来曹『操』回了邺城,是奖是罚,再作处置。

“天『色』尚早,子桓一会儿想去哪里?”

“先去看望仲宣。前几天听说他病了,可惜最近事情太多,一直都没有时间去看他,也不知道他病好了没有。如果好了,就叫他明天随我们一同出城打猎去。”说完,他不忘特别对司马懿道,“仲达随我们一起去。”

“懿……”

可惜这次曹丕没像前几次那样,给司马懿找借口推辞的机会,不等司马懿说什么,他就同吴质走出了屋。司马懿无法,只能不情不愿的站起身。

陈群在半个时辰前被派去处理其他要务。如果他还在,一定会劝慰司马懿,为世子器重、视为挚友,于臣子于家族都是如何的幸运,如何的难得。

可他真的一点,一点都不想再去品评那些哀怨婉转的诗文了!

起身时,他的腰间泠泠作响。那是当初甄夫人送给曹丕示意诀别的玉玦,曹丕后来又遣人送给了他。事情了结后,他本想把这玉玦还给曹丕,曹丕却执意要他收下。他想一个玉玦,无关紧要,便也没多推辞。却没想到后来有一日,曹丕见他把玉袂佩在腰间,居然又一脸的不快。他想摘下来,曹丕更不肯,还用赌气般的语气,命他从那天起必须天天带着,一刻都不肯离身。

在司马懿眼里,曹丕的脾气有时候就和写的那些诗文一样,七转八绕,麻烦得很。以至于直到现在,他竟还没搞清楚,曹丕一番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

随他开心吧。

将玉袂放回腰间,他深深叹了口气,抬步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的评论好感动,的确,无论是he还是be,true ending才最重要。

让我们和他们一起,走完建安之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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