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几人草草吃了一顿后回了俱乐部。
宋悉茗,山奈等人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由于过分亢奋没有睡意,于是都聚在客厅里休息。
秦京墨和清姝靠在一起,正和秦家父母视频通话。
“乖宝,真的不回来办个宴会?”秦母那精致冷然的面容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秦父也坐在她身旁。
“妈,等哥参加完世界赛我再回去。”清姝又耐心地说了一遍。
早在这通电话前,秦父秦母就已经发了好多消息想劝她回家举办十九岁生日宴。
“你哥还要好几天才出国参加比赛,你回来参加完再回去也是一样的,爸妈也想趁这次机会将你介绍给圈子里的人认识认识。”秦父继续劝道。
秦父眉眼温柔,语气带着宠溺。
秦母冷然的眉眼也温软下来,看着少女纠结的神色还是不舍得她为难,“实在不行,回来补办一个也行。”
“不过今年爸妈就没办法陪你一起过生日了。”她神色遗憾道。
“爸,妈,这不还有我陪姝姝嘛。”秦京墨撇了撇嘴,靠在沙发上姿态慵懒道。
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亲爸亲妈的嫌弃不已的眼神。
秦父忍不住道:“你自己心里没有点数?”
秦京墨:“……”
秦母神色淡淡地补上一句:“你去年送给姝姝的丑陋的巨型青蛙玩偶你忘记了吗,现在还在杂物间摆着。”
秦京墨汗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去年在商场里看见那个巨型青蛙玩偶,脑子一抽就搬回了家……
清姝也想起那个绿油油的玩偶,情不自禁笑出声,眉眼弯弯,“好了,爸妈,我会尽早回去的。”
对面两人恋恋不舍地挂断了通话。
宋悉茗,古柯和山奈也安静着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出声打扰。
当听到秦京墨送叔叔巨型青蛙玩偶时,几人面露古怪。
秦京墨品味这么独特的吗?绿油油的又大,简直有点恐怖谷效应了……
三双打量的眼睛齐齐望向秦京墨。
秦京墨触及他们的目光,梗着脖子解释道:“那是意外!意外懂吗!!”
三人默契地撇开眼,表情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不信。
清姝看着秦京墨被气得通红的脖子,低下头伸手抵唇轻轻笑了笑。
秦京墨余光瞥见,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道:“我这都是为了谁出的丑啊!没良心的!”
而山奈想到玩偶,倒是对礼物有了一点想法。
古柯沉思了一下,才开口道:“姝姝,明天生日蛋糕我来做吧,就当做生日礼物,好不好?”
他思来想去,这么短时间也没有办法想出合适的礼物,但无论什么时候,亲手做的总归更能体现心意。
其他三人都看向清姝,毕竟本人才有权做决定。
“好啊,那提前谢谢古柯哥了。”清姝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那浅如风痕的笑容带着抚慰人心的魔力,也如绚烂春花般让人移不开眼。
不止宋悉茗目不转睛地看着,就连秦京墨和山奈都安静下来。
直白的人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内心自有成算的人如山奈和宋悉茗就暗戳戳地准备礼物去了。
几人在夜深时各自回房休息,抽空回复着亲朋好友发来的祝贺消息。
午夜十二点,清姝已然进入梦乡,放在床边的手机叮咚响了几声,亮起的屏幕上赫然有着五条未读信息。
第二天众人都神采奕奕地起床,各自准备着。
山奈直奔市中心最大的商场,精心挑选着礼物。
厨房里依稀可见古柯忙碌的高大身影,熟悉不练的动作赏心悦目。
宋悉茗拿着家中管家送到的盒子,眸中浮现了点点笑意,这是他听到少女生日时第一时间就浮现在脑海中要送的礼物。
想必带着那纤长雪白的脖颈间必然是极为美丽的。
秦京墨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自家妹妹的生日礼物,一大早他就迫不及待地等在少女门前。
清姝自然醒时看到了手机里的未读消息,是来自几个人的生日祝福。
其中一条是还在S市大本营的陆英发来的,直白暧昧得不行。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姝姝。”
清姝指尖轻点手机屏幕,唇微微抿了抿,还是选择不回复。
等她收拾好后打开门,就看到不知道在门前站了多久的秦京墨。
“哥,你怎么站在这里?”清姝惊道。
秦京墨笑着将礼盒放到她手中,“这是礼物噢,姝姝,快打开看看。”
礼盒是银白色的,包装也精致不已。
清姝缓缓掀开盒盖,入目就是满眼的银色流光,仿佛真的就是用银色月光织成的流锦,顺滑泛莹。
“好美的质感!”清姝脱口赞道。
秦京墨嘴角上扬,催促道:“快去试试吧。”
清姝依言关门,等穿上时才发现这条吊带裙后背还露出了一大片雪肤,背后的精致的蝴蝶骨蹁跹欲飞,缓缓走动间布料也是缓缓流淌而下的月光,满目清辉。
秦京墨看着走出来的少女满眼惊艳,目不转睛。
极为合身的剪裁与那晃眼的玉肌,无一不精致的曲线与莹白,背后那看起来摇摇欲坠却无比坚固的银色细链晃在那小巧可爱的腰窝上,诱人不已。
秦京墨执起她的手,虔诚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抬起头调侃道:“姝姝这幅样子让他们看见,他们不得发疯。”
少女的脸颊一点点地染上红晕,美不胜收。
清姝水眸微动,恼怒地抽回手,声音有些颤:“不许讲这种话。”
因为她知道,那两个男人是真的会发疯啊。
疯起来会啃人。
秦京墨也明白她的羞窘,做个了闭嘴的动作,不再调侃已经害羞了的人。
他小心地扶着她的手,避免穿着银色细高跟的少女崴到脚。
令清姝松了一口气的是,他们下来时房子里已经不见了宋悉茗几人的身影。
秦京墨也觉得有些奇怪,打了个电话给宋悉茗。
手机那边传来有些模糊的解释声。
清姝才知道他们已经提前过去准备了。
秦京墨怂了怂肩,“那我们两个自己开车过去吧。”
清姝也点点头道:“好。”
江尽订的是市中心的一个广受好评的法式餐厅,几人财大气粗地包了一层。为了给少女一个惊喜,四人提前过去布置现场。
可后来惊喜没用到,反而给了几人一个惊吓。
秦京墨在餐厅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想到这个餐厅一楼很有名的咖啡,还是带着少女往一楼走去。
在两人到达一楼后,却发现一堆人吵吵闹闹地堵塞在门口。
秦京墨和清姝都不禁蹙起了眉,不仅吵闹而且还堵住了道路。
“姝姝,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他不放心地嘱咐道。
看到人乖乖点了头后他才大步朝前走去,一看人群中一个形容狼狈,头发花白的“老人”摔倒在地,低着头不知道什么表情。
而周围的人俱是神色厌恶与怜悯地冷眼看着,没有一个人帮忙。
秦京墨不是仅凭眼睛所看到你就断定情况的人,他刚想问问周围的人什么情况时,就看见倒在地上的“老人”猛地抬头。
那双灰白的眼眸抬头望向他这边,慢慢站起身,眼里闪着恶意与癫狂的光,神情变得阴沉可怕。
秦京墨预感不详,后退了一步。
周围的人群也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而站在后方的清姝则可以将空白地带那神色癫狂的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那人站起来时手中一道锐利的银光闪过。
清姝眼眸蓦地瞪大,大声冲着秦京墨喊道:“哥,快走开!”
秦京墨看到他手里的刀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根本躲闪不开,他只能反射性地抬起手护住自己的头部。
然而身体却被另一股力道猛地撞开。
他惊恐地往旁边看去,刺眼血红的血液洒到他的脸庞,恍如铺天盖地的血色蔓延,头脑一片发晕。
不要!不要……他想大声喊道。
可喉咙却因极度的惊恐发不出声,他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朝那倒下的身影跑过去。
清姝此刻雪白的脸颊更是苍白得可怕,一点人气都无,仿佛一碰就碎的泡沫。
背后那刀伤还在汨汨冒着雪,秦京墨指尖不断颤抖,眼眶通红,眼泪一颗颗砸落在少女苍白的脸上,怀里的温度仿佛都透着一股凉意。
让他一下子就回到了三年前手术室外那寂静无声的地狱场景。
“姝姝,姝姝……不要,你怎么这么傻……”
“我不是喊你乖乖等着吗,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姝姝……”秦京墨失神地喃喃道。
“快喊救护车啊,你们在干什么!”他冲旁边的人失声吼道,神色悲戚。
男人脸色如同纸张般苍白,声音更是粗粝沙哑似沙,仿佛比身下那个少女更像个重伤的人。
众人不忍地别过头,有人出声解释道,“你放心,我们早就打了急救电话了!”
所有人看着他怀里那个清冷艳丽不似凡人的少女,一点血色都无得安静地躺在男人怀里,眼睛都被刺痛了,心头一阵疼痛。
至于那个疯子,早在少女被砍伤时就立马被制服,实在是他爆发力太强,要不然根本就不会有人受伤。
“姝姝,听得到我讲话吗?姝姝,你理理我啊……”秦京墨唇瓣都颤了起来,语气悲痛不已,眼神中满是惊慌和害怕绝望。
好在救护车很快就到了,秦京墨小心翼翼地在护士帮忙下将人抱上车。
临走前,他冰冷刺骨,仇恨的目光看向那依旧疯疯癫癫的人。
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的,绝对!
好在在初步急救下,秦京墨被告知后背的砍伤救治一下就好,不会危及性命。
至于出血量大,可能是由于少女的体质原因。
这个消息拉回了秦京墨岌岌可危的理智,全然失了血色的男人跪坐在少女身旁,眷恋的蹭着少女的手背,感受着那依旧温热的体温。
“姝姝,你可真是吓坏了我啊……”低不可闻的悔恨呢喃声伴随点点低落绽放的水珠响起。
救护车驶进医院,一群护士和医生浩浩荡荡地,步履匆忙地将人推进手术室。
所以人在看到少女的第一眼就心痛不已,他们焦急地尽施自能,救治少女的伤势。
秦京墨这才脸色灰败地瘫坐在手术室外,无尽的悔恨与自责几乎要将他压倒,全身仿佛已经没有知觉。
唯有那一股股凉意顺着骨缝袭遍全身,冰冷刺骨。
此刻衣服里的手机传来响声。
秦京墨无力地接通,宋悉茗询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们怎么还没到?”
“姝姝……姝姝出事了。”
秦京墨近乎哽咽的声音从话筒传来,宋悉茗心猛地往下沉,陷入了一种无名恐慌中。
“怎么回事?!”宋悉茗质问道。
“你们来医院吧,到时候再说。”
电话被突然挂断。
古柯,山奈和江尽也察觉到不对劲,听了宋悉茗的话后纷纷动身前往医院。
众人到达医院走廊时,见到了形容狼狈,眼眶通红,面色苍白的秦京墨。
他们从未看过他如此不堪的模样,可想而知姝姝出的必定不是小事。
几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到底怎么回事?”山奈看向秦京墨。
秦京墨重重垂下头,无力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一遍。
听到少女被砍伤大出血时,几人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了。
后面听到没有性命危险时众人的脸色才好了几分。
“那个疯子在哪?”古柯脸色阴沉,声音冷似寒冰。
“应该还在警局,你放心,我们都不会放过他的!”
宋悉茗向来温柔儒雅的脸色也维持不住了,眸中是森冷寒意。
“神经病就应该待在他该呆的地方。”山奈脸色冷凝,眼里带着对那个人的痛恨。
他们都无法将这事怪到秦京墨身上,况且姝姝那么爱他,还为了保护他让自己受伤,此事全怪那个精神病!
但就怕秦京墨心里太过自责,自己想不通钻了牛角尖。
江尽有些担忧地看着地下看不清表情的人。
“你通知伯父伯母了吗?”江尽问道。
男人沉默地摇了摇头,气息晦暗,一动不动。
山奈转过头看着彷如失了魂的狼狈的男人,神色不忍,但还是出声骂道:“秦京墨,你现在像是什么样子!姝姝是为了保护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那么爱你,看重你!你还在这里萎靡不振,你对得起她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事情告诉伯父伯母,再好好处理那个神经病!”
秦京墨指尖动了动,听到山奈的话,眸子里重新出现了一点光彩。
“对,你说得对。”
男人站起身,面色仍然苍白,可那股子颓丧挫败的气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眸子里那森然的冷意。
他的气息发生了某种变化。
宋悉茗和古柯都隐隐察觉到了,姝姝的出声直接将面前这个男人的冷酷与狠厉激发出来,以往那股闲适的懒散彻底消失不见。
秦京墨拿出手机,强撑着给秦父秦母打电话,听着手机那边的惊慌与细碎哭声,他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秦父秦母心痛不已,立马订了飞Y市的机票,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没过多久,远在S市的陆英也知道了这件事。
男人脸色冷得要杀人,也心急如焚地往Y市赶。
医院走廊沉寂下来,压抑得可怕。
这个生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难忘的生日。
不愉快且晦暗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