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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突来的一场暴雨,打碎了花幛,打醒了沉梦。真姐儿廊下换上木屐,如平时一样往书房里去。展祁先到,看到学生进来点一点头,真姐儿自回小书几后坐下。

花开和绿管坐在廊下,对着细雨中一角小小花圃悄声说话。“姑娘种下的花得了这雨,应该发芽了吧?”

小小地一片地方,用竹篱笆围着。是赵赦允许真姐儿在自己无事不能随便进的书房院子一角,种上她喜欢的花。

赵如懒洋洋坐在院门处,似睡不睡。绿管隔着多远啐他:“王爷不在,这奴才也偷上懒了。”离得太远,赵如没有听到,也把身子坐直了。

青石路上,油纸伞下走来一个丫头,面上带着怯生生过来,是陈姨娘的丫头珍珠。

花开看到是她,就留心过来看她说什么。经过猫打架和阿碧姑娘事件,沈家的丫头们背后都是忿忿不平:“什么样人都能踩上来。”

院中小雨霏霏,廊下撑开的有伞,花开打一把伞过去听时,珍珠话已经说完回去。花开问赵如:“她什么事儿?”

赵如道:“陈姨娘病了,珍珠来找王爷,我让她找管事的请医生是正经。”

珍珠去找管事的,管事的分别请医生的请医生,过来看的过来看。韦姨娘的丫头在门首听到,来告诉韦姨娘:“要不要去看看?”

韦姨娘温婉的面孔上闪过一丝不屑:“知道了当然要去看。”这位陈氏花样儿太多,韦姨娘对她是自觉看得很透。

在为猫争风以前,陈姨娘和同时进门的韦姨娘,是暗中在比拼。韦大人官大,韦姨娘哪里看得上她。就是施姨娘和水姨娘,韦姨娘全都不放在眼里。

为着以后一个家里呆着要相处,韦姨娘又是大家小姐出身,这才和和气气地对她们。

扶着丫头出门,韦姨娘回想陈氏。和自己比衣服比穿戴,偏她家里没有,王爷给的从来不偏向谁。再就是为猫,她竟然蠢到和真姑娘争起来。

韦姨娘撇撇嘴儿,这个大傻蛋儿,这几天又闹上病了,这是她的姨娘客人教的吧。陈姨娘处来客人,是人人得知。

来到陈姨娘房中,施姨娘和水姨娘也是刚进门。房中还有管事的妈妈和吴财家的,都在外间悄悄坐着。

韦姨娘进门,微笑问候过,对珍珠关切地道:“去回过王爷了?”陈姨娘在房中听到,只觉得羞愧得要死。

珍珠也脸红红:“王爷不在。”施姨娘含笑,水姨娘含笑。韦姨娘心中松快一些,面上更是亲切再对珍珠道:“可问过王爷几时回来?”珍珠脸红得更很,遮盖道:“赵如哥哥说,赶快给姨娘请医生要紧。”

探过病回来,韦姨娘虽觉好笑,还是微锁眉头。唤来自己的丫头微雨,交待她道:“回家去见父亲,问问父亲是怎么说。”微雨答应着出去,韦姨娘在房中还是心烦意乱。

不由她不寻思,家里四个姨娘,施姨娘和水姨娘都进府一年以上,要是受宠早就有了,不会象现在这般冷清。

理论上来说,所有人认为的宠爱,肯定不象现在这样,东西物品人人一样。陈姨娘美貌袅娜,韦姨娘原本是担心她。

现在陈姨娘自毁长城,以韦姨娘来想,真姑娘虽然处处表示大度,但是这过节结下了。陈姨娘要是得宠,真姑娘不会坐视。这样一来,唯一能往前去的,只有韦姨娘了。

窗外雨打芭蕉,迷离中花儿垂头。韦姨娘对雨怅然,父亲许我以后,要往前进上一步,这一步,是几时才能进前?王妃之下,还有侧王妃。韦大人三品大员,送女儿进王府,当然不甘心她只当个姨娘。

夏雨滂沱过,这又转过小雨,一直下到晚上天黑才停。微雨回来,和韦姨娘秉烛在房里细述。“家里老爷说,请姨娘别急。吕家最近屡屡触怒王爷,老爷说算着王爷最近日子里,就要动手了。”韦姨娘是有些急:“上次回父亲,也是说最近日子要动手,不想王爷忍下来。这一次又说最近,到底是多久?”

微雨是韦姨娘从小相伴长大的丫头,所以来去传话最为可靠。

见韦姨娘急了,微雨把话说快些:“家里老爷说,他佩服王爷度量呢,要是别人,早就把吕家拿下。这一次他不会看错,只要吕大人一下狱,只有家里老爷能支持他那一块儿。到时候王爷倚重,家里老爷再进言,这事儿就不会错。还有一句重要的话,家里老爷让我带给姨娘。吕家要出事情,只怕来求姨娘。不求固然好,要是来求,姨娘小心从事,千万别一个人担着。”

这话说得再明不过,韦姨娘灿然微笑安心不少。吕家是世居这里,韦家也世居这里。吕家盘根错节,关系底子比韦家硬。向来在行事上,难免有强压人头的事情。

韦大人也不是个吃素的,他觉得自己底子也不差,但是弱人一头是无可奈何。前面有这些官场纠葛,后面小事上又有吕湘波设计韦婉如往王府里送小说,以及其它家人之间的细碎事情磨擦。韦大人送女儿进王府,就是时时候着吕家一倒,这差使非韦大人莫属。

都说西北荒凉,西北不如中原。在这里呆久的人,才明白这里有多大出息。韦大人肯把女儿拼上,这一次是势在必得。

赵赦在这里时日不久,他手下一定要有重臣心腹之人。韦大人不无自负地想到,除去吕家就数韦家,女儿往前进一步,只弱于王妃一肩,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至于让韦姨娘别一个人担着,韦姨娘会意。吕家未必除根,就是王爷打算除根,该帮人情的地方还是要做。姑娘虽然人聪明,不动声色把陈姨娘斗倒。可是她毕竟不大,到时候吕家来求,就引到姑娘房中,看她脸色行事。她要是不帮,我也不帮;她要是帮了,那大家一起担着。

烛下安心的韦姨娘,亲手挑了挑烛花儿。赏过微雨钱让她去歇着,看到丫头喜银进来,韦姨娘问她:“陈姨娘处如何?”

喜银近前:“王爷还是没有回来,医生来看过,说陈姨娘受了凉。真是奇怪,这天气暑热,独她受了凉。”

韦姨娘淡淡道:“这有什么奇怪,咱们这里凉快,她只能说受凉,要是说热着了,那才是不好圆呢。”

喜银附合道:“是。姑娘下午派人来看,晚上又送了一盘子好克化的菜给她。”

灯花儿轻闪中,韦姨娘无话。这位未来王妃从来不笨,揽人情向来不在话下。就是陈姨娘不领情,别人看到也要说好。

到目前为止,韦姨娘还没有见到她做错过什么事情。真姐儿错领陈阿碧被赵赦责罚,这事儿没有别人知道。

第二天赵赦没有回来,第三天也一样。喜银奉命去打听,路上遇到施姨娘的丫头绿花和水姨娘的丫头红雨,大家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第四天赵赦回来,丫头们只要数小厮就成。远远的看到书房院中吉祥如意四个都在,这就是王爷在了。喜银回身告诉韦姨娘,再就站在门首装着有事儿,瞄着王爷去不去。

一直站到晚饭,喜银进来告诉韦姨娘:“才刚让人去姑娘院外看过,王爷还在呢。管厨房人的送晚饭,多着两个食盒子,王爷用过饭才出来。”天太晚不许乱走,丫头们都装纳凉,在门口站着。

站到深夜也没有看到赵赦人来,第二天各家丫头都回话:“王爷书房里歇了。”三位姨娘都称心如意,施姨娘笑得和气:“陈姨娘好些没有,今儿还得看看去。”

水姨娘已经在换衣,并解气地道:“让她装,让她接着装!我那天去看她,除了面上一层红,别的并没有什么。可怜她白喝了几天苦药,王爷也不来。”

韦姨娘往陈姨娘处去,心头难免暗喜。陈姨娘不行了,当然只有我一个人。

真姐儿在房中也在想赵赦,竟然毫不怜惜。赵赦回来,书房里看了半天公文,就来看真姐儿,问她:“表哥不在家,你乖不乖?”

真姐儿趁空把话回了,这一次不是为试探,就是随口一提。家里有人病了,不能装不知道,问也没有一声。真姐儿就道:“陈姨娘前天说病了,不知道她好些没有?”

赵赦只哦一声,问道:“请医生没有?”真姐儿笑嘻嘻:“请了,”表哥倒来问我,我是个甩手大掌柜。

赵赦看到真姐儿调皮的笑容,微微一笑道:“你想来去看过了?”真姐儿再笑嘻嘻点头:“去看过,晚上有一盘子菜也给了她。”

赵赦这就无话,家里的管事的,难道还敢刻薄姨娘不成?

这样的事情他一回来,大管家就回过话:“请过医生看说无事,现在天天在用药。”赵赦不必再问,他相信自己的亲信家人。

等大管家出去,赵赦让吴财家的去看一下,传个话:“王爷说病了就好好养着,想吃什么要去,想见家里人就说一声。”这事情就算完。

临近中秋节的前几天,天气渐转凉,女眷们身上多换了夹衣服。韦姨娘在院子里赏菊花,对丫头们道:“不想王府里,到处是菊花。”

话刚说完,门上妈妈过来:“有位吕姑娘求见姨娘。”手正抚着一朵大红绚丽菊花的韦姨娘嫣然笑靥转过来,象是有客人似的喜欢道:“难为她想着我,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门上妈妈回道:“象是哭过的样子。”

韦姨娘故作惊奇:“想是家里委屈了?是了,定然是找我诉苦的。既然想着我,快请她进来。”就命微雨去接,自己回房里坐好等吕湘波。坐等的时候,韦姨娘嘴角上翘,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

她固然不是巴着吕家倒台,但是吕家倒台对她有直接的好处,韦姨娘听到吕湘波来,这就会心一笑,觉得自己这姨娘身份,就快变一变了。王爷英俊,王爷身姿挺拔,王爷红绡帐底不说是多温存多有笑容,可是倚在他身下,韦姨娘早就心动。

唯一遗憾,王爷来得少,这一点儿上,韦姨娘不着急。王爷还没有发现韦家的好,也就没有功夫看到韦姨娘的好。等到王爷知道了,当然这手心里的人儿,韦姨娘要算上一个。

赵赦对真姐儿无微不至,姨娘们没有窥全貌,只是略有耳闻之中,就让她们羡慕不已了。

微雨带着吕湘波进来,韦姨娘刚站起来含笑:“妹妹好,”吕湘波扑地跪下就开始大哭:“求姐姐救我全家,姐姐的大恩大德,愿当牛做马回报。”

韦姨娘心里好似三伏天吃西瓜一样舒坦,面上却装出来大惊,急急扶起吕湘波,看她眼睛红肿如桃,面上泪痕不干。这两天没有让微雨出门儿的韦姨娘不得不先问明白:“妹妹慢慢说。”说着,亲手送吕湘波到椅前让她坐下。

吕湘波不肯坐,又跪到韦姨娘脚下。昔日的小才女,紧紧拉着韦姨娘的衣襟,仰起脸儿来口不择言地求她:“我父亲、二叔、三叔和家里常来往的一些叔父,昨天全都下了狱。二叔、三叔还用了刑。我和母亲去看,又不让我们进去。听说王爷大怒要杀父亲和二叔、三叔,是韦叔父暂时保了下来。母亲在家里心急攻心犯了心口疼,我别无法子,只有来求姐姐了。”

脚下的吕湘波哭得不是梨花带雨,是梨花被大雨打残。低头站着的韦姨娘面上是惊骇,心里却得意无比。这一刻,韦姨娘充分享受到权势的舒心。

为什么人人汲汲于权势,就看看这位吕小才女吧,以前的她,何等的傲气。竹子空空无一物,兰花虽香说做作,除了她自己,没有一样东西是看在她眼中的。

韦姨娘听过,和父亲前几天说的话一样。这就装出慌忙的样子扶起吕湘波:“要我怎么帮,妹妹只管说。”

吕湘波边哭边道:“求姐姐为我引见王爷,我愿意,愿意为父亲顶罪。”韦姨娘弄不明白她怎么个顶罪法,但是眼前要帮忙是早就想好的。

当下装出断然的样子道:“这样吧,你有什么话见到王爷自己对他说。只是我一个人分量不足……。”

吕湘波立即接着哭道:“求姐姐带我去见沈姑娘。”吕湘波在门上是想见真姐儿的,没有见到就转而求其次,求到韦姨娘这里。赵赦随意地让这两位新姨娘随意会客,当然不是白会的。

韦姨娘一听心里就冷笑,这肯定是不能随意见姑娘,这才来求我。哼,你们家从此将一败涂地,还敢挑着人头儿办事。

心里这样想,她面上还是安慰,携着吕湘波的手道:“听我说,我一急倒有一个主意。我带着你去见姑娘,姑娘要是说不行,你打算怎么办?”

吕湘波哭道:“沈姑娘是个好说话的人,我跪下来求她,跪到她说好为止。”韦姨娘心中更是冷笑,差一点儿我就没有作用了。姑娘幸好是天人一样,不是你随便可以见的,不然的话,哼,你认得我是谁。

她忙道:“依我看,你这是孝心。咱们两家这样好,你又拿我当个人来求我,又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我得把你送到王爷面前才行。这样吧,家里四位姨娘,我带着你一一求遍,拉着她们一起去,姑娘要是说什么,大家为你一起求她。”

韦姨娘只怕吕小才女今天的人丢得不够,又想到父亲说的,不能一个人担着,一心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水。王爷要是震怒,说女眷们插手政事,总不能由姑娘到姨娘,个个都发作吧。吕湘波感激又跪下来叩头,韦姨娘带着她一处一处姨娘院子里去。

陈姨娘最好说话,她一向冷清的人,看到有人上门叩头来求,又是大家都去,她欣然答应,还为吕家掉下眼泪。都要死人了,能听着不掉泪吗?

再去施姨娘处,施姨娘听过要走,下台阶时突然摔倒,就此坐在地上说扭了脚,泪眼汪汪地对韦姨娘等人道:“救人是大事儿等不得,你们先去,我一好了就赶着去求情。”

水姨娘也是一样,答应着要去。一出门就肚子痛,然后往丫头身上一倒,快要晕过去。这一位也不能去。

一个这样,两个这样,人人都明白她们不想去。陈姨娘略为后悔,看到吕湘波可怜的眼光,听到韦姨娘帮着说话,她又糊涂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这人命是王爷要宰的,陈姨娘毅然决然,跟去造浮屠了。

真姐儿正在房中,帮着丫头薰些绿豆面子,预备着吃螃蟹时好洗手。她放学回来下午无事,常兴致勃勃地帮着采菊花采桂花,

见房中花插上不是菊花就是桂花,真姐儿对红笺道:“这倒好,不用薰香多省事儿。”红笺抿着嘴儿一笑:“王爷才送来两小瓶西洋香,姑娘夸过好,说不薰香了,难道那个也不用了?”真姐儿故作为难:“这倒是件为难事儿。”

主仆正在调笑,房外丫头们回话:“韦姨娘、陈姨娘和吕姑娘来请安。”真姐儿微一愣,吕姑娘?吕湘波?她今天和姨娘们一起过来,让真姐儿诧异。既然到了房门口,真姐儿不会说不见。笑眯眯对红笺道:“请。”

韦姨娘和陈姨娘在房门外,看的是真姐儿这里摆设。中秋节要在现代,一般是阳历十月份左右。西北又冷得早,真姐儿门上帘子已经换成薄薄锦帘,不再是夏天的湘竹帘子。里面丫头们打起门帘说一声:“请。”暖香阵阵先扑面而来。

三个人一起进去,行过礼来起身的时候,韦姨娘就话语如珠,笑盈盈奉承道:“到底是姑娘会收拾,在外面我就闻到香气馥郁,这进来就更好了。院子里花开虽然好,不如姑娘花插里插得夺目。”

陈姨娘也想奉承几句,怎奈她自进王府,就不如意的不如意,丢人的丢人。才闹过一出子笑话,病了王爷一步儿也没有来。虽然衣食医药样样齐备,但对于起意是玩花招的人来说,是丢死了人。陈姨娘见到真姐儿,就觉得心里发虚,不敢太亲近。

真姐儿含笑听着韦姨娘说话,眸子看在吕湘波身上。吕姑娘自进来就低着头,随着姨娘行礼起身,头一毫儿也没有抬过,让真姐儿这主人看着,只是不解。

低头的吕湘波身子微颤,她不能不来,一定要来。缇萦千里能救父,吕湘波自命才女,烈女传倒背如流,她此时自命为缇萦一流。再者家里,也实在不行了。缇萦能见皇上,吕湘波想见王爷,就不是那么容易。她想来想去,如韦大人和韦姨娘所想,唯一能见的,还只有韦姨娘。

此时她心里急,听韦姨娘还在连篇儿的说话。想到父亲在狱里生死未卜,身子就止不住地颤抖。

好不容易韦姨娘说完奉承话,这才对真姐儿道:“姑娘从来怜下,我今儿才大胆,把吕姑娘带来。”

这话一说完,吕湘波放声悲泣,扑通一声跪下来,先就是几个头磕下去。她今天叩的头太多了,也不在乎这几个。磕过头就膝行至真姐儿坐的榻前,把事情说了一遍:“……我愿为父顶罪,全家人都愿意为父亲顶罪,只求姑娘开恩,带我去见见王爷吧。”

吕姑娘泣血一般跪求,两位姨娘帮着说话。真姐儿看向红笺绿管,她们当然是面色不悦。一向乖巧听话的真姐儿,在这件事情上,自有自己的主意。

赵赦这个人,是不容人说话的。他决定下来的事情,别人说也无用。真姐儿见识过不止一次,但是这一次,是十几条人命。人一旦杀了,就不能复生,真姐儿不为任何人,只是想着表哥杀人,理当慎重。

赵赦已经足够慎重,只是真姐儿不知道。赵赦的独断等习惯,让真姐儿决定过去。真姐儿缓缓起身,难得摆一次姑娘的款儿对丫头们道:“取衣服来。”

红笺绿管平时规劝不少,但是姑娘今天不一样,红笺绿管也只得依她。换好衣服,一起送真姐儿过去,两个人互相看看,心中都存着一丝侥幸,王爷平时对姑娘虽然管教严格,但却是疼爱有加。姑娘被这些人教唆着执意要去,一会儿王爷要是发火,只得见机行事罢了。

赵赦在书房中正看公文,听在廊下的赵吉说过,面色这就淡淡。这位吕小才女,早就想收拾她了,今天是她自己闯来,可就怨不得我了。

门帘高打,真姐儿带着她们进来,身后依次是要当缇萦的吕小才女,指着求过情就可以当侧王妃的韦姨娘,还有来造七级浮屠的陈姨娘。

赵赦不是坐在榻上,是坐在书案后。从她们进来,淡淡神色就变成冷若冰霜,对着真姐儿先就冷嘲热讽一句:“真姐儿见表哥,还要带这些人来。”真姐儿直起身子,恭敬地道:“请表哥息怒,外面的事情我并不懂,不过听说表哥动怒要杀人,还请表哥慎重处置的好。”

“你懂什么!闺中玩耍就行了,这外面的事情,几时允许你多口!”赵赦怒目真姐儿,真姐儿垂首等着赵赦说完,免得又要说自己顶嘴。赵赦怒目说过,神色已经转为严厉,对外面喝道:“来人!”

赵吉赵祥一听赵赦这声气,赶快进来。赵赦怒视真姐儿:“取家法来!”红笺绿管本来在外面,一起抢进来跪下求情:“王爷息怒,姑娘身子骨儿弱,一下也经不起。”绿管叩头有声:“王爷百般疼爱,打了姑娘,心疼的还是王爷。”

真姐儿面色苍白,还是不容人说话,一句话也不行。她默然并不觉得害怕,抬起眼眸来对着赵赦看看,眼中只是迷惑。治家也好,治理也好,有必要这么不容人说话?

赵赦看到这孩子象是吓傻了,呆呆地对着自己看过又垂下头站着不动。就把眼睛对着韦姨娘身上看过,再看陈姨娘。

陈姨娘造浮屠的心这就飞到九宵云外去了,韦姨娘也不敢说话。姑娘尚且要打,何况别人。只有吕小才女放声大哭,跪下来为父亲求情:“愿为父亲代一死,求王爷饶过父亲吧。”没有哭几声,赵赦喝一声道:“再哭叉出去!”

吕小才女立即噤声。赵赦喝问道:“你要代父去死,本王为什么答应!”这不是一位才女吗?一直想找她事情的赵赦今天正好收拾她。

吕湘波立即回道:“昔日缇萦千里救父,我虽不才,愿学缇萦。”赵赦冷笑一声:“缇萦救父,费的是酷刑,但是其父罪名,她也不敢担承!天下罪名都如你这般,张三杀人,张四来替,留着张三一条命,让他接着再犯罪吗!”

吕小才女身子颤抖,被赵赦驳得没有话说。赵赦再冷笑道:“缇萦上书救父,敢自称其父廉平,你要代父罪名,你也敢一样说话!”

吕湘波努力跪直身子,悲伤大呼道:“我父亲无罪!”赵赦一扬手,扔过来一个公文在地上,对吕湘波怒道:“你自己看!看过还有话说,再来同本王狡辩!”

真姐儿微动身子,也想伸头去看一眼。赵赦再严厉喝命红笺绿管:“扶姑娘里间去,等我发落完别人,再来发落她!”真姐儿鼓起勇气,对着赵赦看一眼。赵赦哼一声,看真姐儿这神色就是还不认错。

吕湘波跪地看着手中的供词,越看越惊心。没有看完就惨白了脸,只是跪求赵赦:“求王爷饶我父亲和叔父一命。王爷,五木之下,要何没有?求王爷开恩呐!”

吕姑娘急了,什么话都说出来。赵赦只是冷笑,真姐儿一进去,他脸上的怒气就不在。只是冷冷似带讥讽地看着吕湘波。她肯来自然有一堆激昂的话,没有说几句就被吓回去,现在是狡辨五木之下,逼出来供词。这个姑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对着一旁赵如挥一挥手,赵如立即出去。赵赦让真姐儿进去,就是他从看到吕湘波的时候,已经打好一个主意,再听到吕湘波狡辨,赵赦更是要拿出一手来震震这不识好歹的人!

真姐儿在里间坐着忐忑不安,对着红笺绿管只是苦笑。红笺绿管只是安抚她:“下次再有这样事情,咱们可不来了。”真姐儿支肘捧腮,回想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一进来表哥就发火,然后自己就进来了。貌似一会儿,表哥还要和自己算账。

正想着,三声惨叫凄凄厉厉地传过来。主仆三人听到,一起打了一个寒噤。这是什么声音?光听到就毛骨悚然。真姐儿刚分辨出来是吕湘波的声音,就听到外面赵赦又道:“取水来,泼醒她!胆敢闯来代父一死,这就不敢看了!把她弄醒好好看!”

听到这话,真姐儿隔着门帘子往外面看,就是红笺绿管也有好奇心,跟着一起往外面看。

这一眼看出去,真姐儿立时白了脸。外面赵如手中托着一个器物,具体是个什么器物,真姐儿是没看到。她的注意力全被这器物中盛放的东西吸引去,那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猝不及防看到这个,没有人不害怕。真姐儿眼睛都直了。明明是害怕,怕到都忘了移开眼睛。那人头上乱发一把,眼睛活生生没有生气,却眼白眼黑都看得清楚。还有人头上血,都可以感觉在往下滴,这是刚杀了不久的人!

刚才那三声惨叫就是吕湘波、韦姨娘和陈姨娘发出来的,而这人头不是别人,是吕家三老爷的!赵赦冷笑盯着晕过去的吕湘波,当本王不敢动你们这些混帐!书房里应该来求情,你跑来狡辨,这就杀一个给你看看!

自己的亲叔父人头在此,吕湘波不能不晕!她再有诡计,也不过是个闺中的小姑娘!没有见过这样的世面。

真姐儿没有晕,就是吓得魂不附体,随手扶着一个东西,腿脚酸软脑子里只有那一副惨相,象是移不开!红笺绿管是眼前一晕,互相撞在一起这才惊醒。醒过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真姐儿往后拖回来。三个人坐在里间,惊吓过度地对看着。

“哗啦”一声泼水声,把里间这主仆三人又惊醒。红笺第一句话就是颤着嗓音道:“姑娘,千万别说我们看到。”王爷特意让姑娘进来,为的就是不让她看到。绿管刚才那一眼,顺便看到陈姨娘虽然没有晕,人在抖个不停。韦姨娘倒在地上,人是晕了过去。

外面传来被泼醒的吕姑娘悲泣声,是一会儿抽噎一会儿没了,过一会儿又抽噎起来,光从哭声抖抖的抽动中,也可以听得出来她很害怕。

赵赦满意地对她继续冷笑:“你要代父一死?”吕湘波身旁还放着那人头,她身子抖动如木叶在风中,张着嘴想说话,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赵赦吩咐人:“把她送回家,狠狠交待她家里人,让她以后不要再乱跑!”

吕湘波就这样被送走了。赵赦再吩咐赵如:“把地上血擦干。”擦干净后,赵赦走过去在榻上坐下,略提高声音道:“真姐儿出来。”

红笺绿管正在里间交待真姐儿:“再见王爷就陪个不是,说错了。本来姑娘就是被弄来的,不是姑娘的本意。”真姐儿低头答应,眼前也只能这样。表哥都要请家法了,要是让他打一下,就是熬过去都是丢人的。

出来见赵赦还是板着脸,韦姨娘悠悠醒转扒在陈姨娘身上,是陈姨娘把她扶到赵赦面前重新跪下。真姐儿磨蹭着过来,走一步伸伸头儿看书案前,虽然是没有什么了。刚才那一幕还是在脑海中浮现,她还是很害怕。

过来就先赔礼:“表哥息怒,我知道错了。”赵赦心软下来,刚才要不先震住真姐儿,哪里能发作得这么快。听到真姐儿认错,赵赦哼一声教训道:“回去跪一炷香,按上十天跪。”真姐儿低头应声是,脑子里对赵赦说什么都没有听到。

下意识地伸头又往刚才那放人头的地方看看,再对着赵赦小脸儿惨白地看看。赵赦这才惊了一下,起身来扶住真姐儿,摸摸手是异常地冰凉,再看脸色点滴血色没有。

赵赦把真姐儿圈在怀里,连声问她:“刚才在里间乖不乖?”真姐儿接触到他温暖的臂弯,这就泪如雨下,对着赵赦只哽咽着喊一声,就缩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赵赦喝问红笺绿管:“刚才看到什么了?”红笺绿管跪下来也一起哭,用力点着头。赵赦暗自后悔,就为着吓吕湘波,恼她把那种话本儿送给真姐儿,赵赦才想出这个主意来。不想把真姐儿一起也吓到了。

“表哥,呜……”真姐儿缩在赵赦怀里,没命地只是哭:“吓人……忘不了……”赵赦第一句话:“喊医生来!快去传!”再把真姐儿抱在怀里哄她。他没让真姐儿回去,本来还想发作她,现在就只有哄她的心思。

医生进来把过脉,对王爷回禀的也是:“受了惊吓。”赵赦心烦意乱地挥手:“开药去,快煎了来。”适才为看医生,把真姐儿安放在榻上。这时再来看真姐儿,再摸她手更是后悔。就是一个大男人,也有看到人头吓得尿裤子做噩梦的,何况是年纪不大的一个女孩子。

韦姨娘还是吓得没有醒过神儿来,陈姨娘看了落泪伤心。姑娘病了,王爷焦急之色溢于言表,眉梢眼角都可以看到后悔,果然是极偏心的人。

药煎了送来,真姐儿一口也没有喝下去。人遇到害怕的事情,是越想越后怕,真姐儿此时就是这样。赵赦亲手喂药,喝一口吐一口,赵赦忧心忡忡把药碗放下,迁怒于医生:“开些丸药来,不然就现制丸药去。”

这样闹腾半天到晚上,赵赦把真姐儿送回房,看着她服过镇定的药睡下来,这才回书房去。刚才命韦姨娘陈姨娘书房里候着,这时候回来因真姐儿吓倒,赵赦这一番迁怒的心,全出在两个姨娘身上。

家法现在,他又是不容人说话的人。立即命人把两个姨娘在书房里教训责打过,再喊来大管家:“明儿一早,把韦姨娘的东西尽数收拾了,送她回韦家去。罪名?不服管教!”

韦姨娘挨了一顿打被送回房去,还不知道这事儿;陈姨娘挨了一顿打,也送回房去正在呻吟。珍珠咬着牙来看伤势,再就是骂韦姨娘:“偏要拉着姨娘一起去,这心太坏。”

书房中的赵赦余怒未息,想想韦大人那个老东西,在吕家下狱上他是尽心尽力,当然他为着好处。现在他倒好,又要在营救吕家上面尽心尽力了。

本王将成黑脸,他倒落一个红脸儿,把韦大人自负心思早就看在眼里的赵赦,以前没有动他,就是等着有机会收拾他。

姨娘可以进府,就不可以进往外撵吗?交待过大管家的赵赦负手窗前看星空初上,这西北大好土地,都是本王说了算的才对!不管是地头蛇还是外来的能耐人,到了这里,个个都要听我的!不许乱说话的就不能乱说话,不许乱做事的就不能乱做事!

当天夜里,真姐儿做起了噩梦。赵赦得到回报,匆忙披衣过来看。真姐儿已经醒了,坐在床上泪痕犹在,对着夜半赶来的赵赦委屈:“我就是忘不了。”

赵赦不避嫌疑地在床沿儿上坐下来,把身着小衣的真姐儿搂在怀里,柔声道:“表哥在这里,你不要害怕。”真姐儿对着赵赦,直直的又打了一个寒噤。赵赦一直严厉有加,疼爱有加,让真姐儿一会儿感爱他,一会儿又害怕他。

经过今夜的这事儿,真姐儿觉得身边柔声轻哄的赵赦身上,有说不出来的一股子杀气!未来的这位夫婿,实实在在的让人害怕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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