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白似有疑惑的抬起头,张了张唇还是开口问道,“月郎君既然认为令弟被我所迷了心窍,那就不怕月落回来之时得知这个消息?”
“怕他作甚?”他挑眉反问,话语间的轻视很是明显,看起来并未将月落当回事。
“不过是个未曾长大的孩子,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他反问着,看起来还有些期待凌白的回答。
凌白沉默了片刻。
只能说果然上位者都是高傲的,她是,月堕也是,以致于他从未将自己的弟弟当回事。
便是不知,也许在某个被人忽略的角落,月落已经长成了一副他不敢想象的样子。
并且,还计划着要杀死自己的哥哥。
“怎么不说话了?”他嗓音清清冷冷,眉目清隽,一身通透,自带了一种如雪的干净。
“郎君说的是,棠娘无法反驳。”她附和着,不曾吐露一丝一毫她与月落的盟约。
所以她也看不到,月堕的眸光在她说完这句话后便明明灭灭,颇有些疯狂。
……
如今,月府上下都知道了自家首辅大人有了一个未婚妻。
正是被二郎君带回来的沈女郎。
这下好了,有人欢喜有人愁。月府虽说奴仆算不上多,却也是存在的。
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别的府邸那么复杂。
毕竟之前月府迟迟没有女眷,名下虽说也有京都的店铺,却也是管家在管着。
一天到晚便只是那么些固定的轻松事物要忙,更莫说很多时候两位郎君都不在,他们只需要守着月府即可。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位女主人,自然是八卦之心火热到了极点,一个二个纷纷都在讨论这沈女郎。
不知是月堕不曾知道这些事,还是放任奴仆们嚼舌根子。
竟是传到了府外!
这下可好了,京都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们的少年首辅,最负盛名的月郎君也有了媳妇。
听闻还是个娇弱又惹人疼的主儿。
凌白那是气的牙痒痒,这么一传,她以后是想要毁约怕也是不行了。
若是拒绝了月堕,不知有多少人会对她感兴趣。
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于是,这几天下来,凌白白日便在府中转悠,晚间便被迫与月堕腻在一起。
旁人看来,也是十分甜蜜。
毕竟月府中的奴仆对凌白恭敬有加,月堕也是把她捧在心尖儿的姿态。
喝药便用那最珍贵的药材,灵芝,人参,鹿茸,天麻,冬虫夏草,平常体虚的时候来上一碗。
便是连那闲暇时的吃食也是最好的,就算要吃燕窝,也得是那最滋补的血燕,不然都不能端到凌白的面前。
穿衣的布料更是千金难买的货色,龙绡,绛绡,云雾绡,云锦,宋锦,蜀锦,金锦…
一件又一件的做好了送到凌白房中,也就是月堕的房中。
金银珠宝也是国主御赐,难得一求的夜明珠,真真有拳头那么大一颗,亮起来时闪着莹光,白色的辉耀很是漂亮。
但它被月堕用来装饰房间了,美名其曰照明。
翡翠,和田玉、、纯白象牙、玳瑁、血色红珊瑚、纯粹红蓝宝这些更是全往凌白身上张罗,一天天还不带重样的。
竟是连那藏于裙摆的绣鞋上也是由几颗珍珠穿了线秀的花样。
更莫说她那房间。
原本是月堕住的时候虽说也是些珍贵的东西,却也不曾如此奢侈。
熏香要用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屏风是檀木雕福禄寿挂屏风。
床要用那紫檀木雕刻成的,上面挂着的也是湘绣太狮挂帘。用金线织就的被褥,玉做成的能够安眠的青绿抱枕。
真真是奢侈到了极点。
房间中任何一样物品搬出去,也是给平民百姓一家安安稳稳生活一辈子。
由此可见,月堕对凌白的娇宠的程度。
只不过…一件事的到来打乱了这突然的一切。
月落回来了。
那白衣少年郎刚回到府便得知了自己带回来的姑娘成了他兄长的未婚妻,一时竟是难以压抑情绪。
直奔月堕的忆尘苑而来。
气势汹汹,俊美的面庞都沾染上了几分杀意,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他一脚踢开了忆尘苑的大门,手中执剑,衣袂翻飞,浑身散发着冷意,冰凉的没有温度的眼眸无声的注视着这一切。
而此时,凌白正坐在月堕的对面品尝自家郎君泡的茶。
月堕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的继续轻抿了一口。
薄唇被茶水浇的绯红,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很是好看。
他微抬头,一双与月落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淡漠的注视着他,平静的发问,“许久未归,你莫不是忘了礼仪?”
月落纵然是气到了极点,对这个兄长仍然是有几分的忌讳。
只见他微微躬身,朝着月堕弯腰,双手行礼,唇中喊到,“见过兄长。”
月堕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又问:“此次出行可曾学到了些什么。”
像是在检查自家心性顽劣的弟弟的功课,倒是十分用心。
月落咬了咬牙抬起头来直视着他,嗓音尤其大,“禀明兄长,此番出行历练,我学到了千万莫要将珍贵的东西落下,否则,便会有心怀不轨之徒趁机窃取!”
这一字一句说的话音极重,很明显是在讽刺着月堕趁他不在拐骗了凌白一事。
月堕闻言,倒是不紧不慢的饮茶,越发显得月落小孩心性,容易被显露情绪。
他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后将目光放在了月落身上,漫不经心的看着他,竟是连不在风暴中心的凌白都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很让人不适。
凌白尚且如此,更莫谈在月堕面前的月落。
他面色有些发白,但仍然还是死死咬着嘴唇,手指攥紧,甚至于发出咯咯的响声。
“你倒是长大了。”月堕意义不明的说道。
月落死死的盯着他,似乎想要从他面无表情的平静中窥得一丝的裂痕。
但是,并没有。
“懂得忤逆我了!”月堕整个人变得极为冷,眸光中的怒意甚至于比月落更重。
茶盏已被他哗的摔在月落面前,碎的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