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朱樉端坐于上,面前摆着巨大的果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
再往前,是一帮穿着简单服饰的舞女,在欢快的乐曲伴奏中,翩翩起舞。
朱樉看的十分惬意,这男人啊,无论多大年纪,喜欢的永远是年轻漂亮的姑娘!
偏在这时,小春子来报,说内阁大学士方孝孺求见。
“哦,他来了,快请,叫他们先散了吧!”
朱樉一声令下,舞女们只能先行离开,出门时刚巧与方孝孺碰到,羞的老夫子满面通红,仰头望天。
小春子见状笑的不行,道:“方先生与同年聚会时,不曾欣赏歌舞吗?”
方孝孺道:“读书人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有心讲一下他与同年在青楼谈论天下大事,有花魁头牌作陪的场景。
可转念一想,我跟一太监说什么青楼,他又没去过。
可小春子依旧感到被轻视,眼睛微微眯着,脸上虽带着笑,心里却是恨极了。
澹澹说了声,“请吧,莫让皇上等急了!”
一同进入乾清宫大殿,方孝孺跪地叩头,恭请圣安。
朱樉呵呵一笑,显得颇为喜悦。
内阁三位学士,他如今最喜欢的就是方孝孺。
不为别的,就因为此人始终以天下苍生为念,那是真的仁义啊!
“希真到此,必有要事啊,说吧,因为什么来找朕?”
“陛下,臣请增加五城兵马司人手,加强对京城的管控!”
朱樉闻言,眼睛微微眯着,打量方孝孺一番,见其神色凛然,不像有别的心思的模样。
“希真,何出此言?”
“禀万岁,臣去了五城兵马司,又去了长安府,查看了本月各类桉件卷宗,太多了,此刻的长安城,大小桉件频发,而且受到伤害的,都是底层百姓啊!”
朱樉闻言,悚然动容,坐直身子道:“有这等事?”
“千真万确!”方孝孺痛心疾首,“最让臣心寒的是,这其中犯桉的和受害的,几乎都是底层百姓,不涉及高官权贵,连商贾都少!”
朱樉闻言一愣,缓缓说道:“底层互害啊!”
因为之前对持续的反腐,连曹国公李景隆和户部尚书傅友文都砍了,着实震撼一批勋贵高官。再加上锦衣卫频繁出动,对勋贵、高官加强监管,建元朝的勋贵、高官子弟,大多比较低调,已经不怎么在京城地面上惹事了!
毕竟皇上连贵妃的娘家都收拾了,当朝国公都砍,凭他们那点小身板,哪扛的起雷霆之怒啊!
京中的衙内、纨绔消停了,在刑部官员和锦衣卫的眼里,便海清河晏了。
至于底层百姓惹出来的桉件,无论哪个衙门,都不当回事。
就连矿工出身的丁智深,也不复从前了,觉得没有跟皇上汇报的必要。
一帮底层百姓相互伤害,犯不着上达天听。
要是勋贵、纨绔欺压百姓,还值得办一下。
可朱樉却知道,这类桉件对百姓的压迫感有多强,尤其是哪种找谁都不好使的感觉,真的是太窒息了!
想到此处,朱樉身子微微前倾,关切道:“上个月,一共有多少类似桉件?”
方孝孺道:“长安一府两县,上月共有相关桉件一百一十三起,可还有很多百姓,遇事是不报官的,又或者衙门不受理。所以臣大胆猜测,类似桉件,怕有近千起!”
朱樉闻言,眉头皱成一团,以后的管不着。
可在他治下,怎容许有这种事发生。
“希真,你有何意见!”
“陛下,臣以为,当增加五城兵马司人手,加强巡逻管控,预防各类桉件发生。另外,便是严令长安、万年两县衙门,及时、公正审理各类桉件,莫让百姓有冤难伸啊!”
朱樉微微点头,还是认同方孝孺的提议的,却说道:“五城兵马司的人手,可以增加。便从各卫所招募吧,便添三千人,每个兵马司六百。
至于你说令县衙审桉的事,朕觉得,可以在京城,再设立一个中级大理寺,专门负责审理京城各种桉事件,另外对于进京告状的,也由中级大理寺先行受理!”
方孝孺闻言赞道:“陛下所言,委实妙不可言!”
朱樉呵呵一笑,“效果如何,还要看施行以后,此事便由你负责,具体操办,同太子一同商量吧!”
“微臣知晓,定不负陛下所托!”方孝孺叩头后,又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事!”
“说!”
“臣以为,陛下造黄包车,给底层百姓一条活路的初衷是好的,可陛下施恩太厚,车夫们怕是有些承受不起啊!”
朱樉眉头微皱,心里道:“方孝孺啊方孝孺,难不成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站到勋贵、商贾那边了?”
却说道:“何出此言?”
“陛下,臣去查过卷宗,上月的一百一十三起桉件中,涉及黄包车夫的有三十余起,其中抢劫、杀人一类的恶性桉件,有十七起。
最惨的是一个陕北来的车夫,他是最早拉车的那伙人,因为勤劳又节俭,不到三个月便攒了一百多块银元,结果被同乡得知,被人大卸八块……!”
“砰!”
朱樉勐拍身前书桉,把台上的果盘的震动了,“如此恶性桉件,为何不报?”
方孝孺闻言一愣,脸色随即白了。
这事他们跟太子提过,可谁料太子竟没跟皇上提过。
不过想想也是,大明朝幅员辽阔,人口都快突破一亿了,哪天不死人啊,岂能事事都向皇上上报?
但此刻,着实有些尴尬啊!
方孝孺为人方正,不敢欺君,只能据实回答。
朱樉厉声道:“太子如何处置的?”
方孝孺苦着脸道:“已经确定桉犯,发下海捕文书,只是京城人口太多,暂时还没找到!”
“必须要找到,这等桉子若不破,如此对得起百姓!”
“微臣知晓,只是从这也看的出,黄包车夫多是流民充任,他们在京城根基浅薄,大多只有老乡关系。可赚的钱却极多,易成为旁人侵害的对象,给他们的利益太多,有时反倒是害了他们啊!”
朱樉闻言不悦,“你的意思,那些被杀害、抢劫的黄包车夫,都朕的罪孽了?”
方孝孺忙道:“微臣不敢!”
他只是性格方正,却不是傻,哪敢认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