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王三十二年(公元前337年)七月。虢国都城汾阳。
“惠相亲自来到我这小小的汾阳城,令我倍感光荣”素颖在太师府接见列国使臣,现在她正在单独会晤魏相惠施。
“太师,客套话还是少说几句吧”惠施说道。
“不知惠相远道而来,是为了什么”素颖问道。
“老夫奉我王之命前来拜会太师,实是因我国大旱,百姓备受苦难,故欲向贵国借用二十万石粮草以解燃眉之急,还望太师可怜百姓慷慨解囊”惠施直言不讳,语气十分的和善。
如今魏国境内饿殍遍野。民变、暴动每天多达十数起,这种局面令大魏王异常挠头。
军队里的士兵也因为断了粮草而拒绝执行上峰的命令,甚至很多士兵携带武器加入百姓参与暴动,魏国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究其原因,除了天灾以外,还有李悦这个“人祸”在作祟。他偷偷潜入魏国的各个粮仓以紫金轮回转盘将所有的存粮全部吸走。
为了加深魏国朝野贵族与民众的矛盾,李悦又故意在一些贵族的私家粮仓里放置了粮食,令其溢出。然后散布流言说贵族官员囤积粮食哄抬物价等等。
一时之间魏国大乱,大魏王勒令调查这件事,但首恶元凶早已回到汾阳看大魏王的笑话了。
魏国乱成了一锅粥,西北方向的秦国的局势也如出一辙。
去年秦国数次攻打汾阳不克,损失十几万大军,消息传回后,令将士百姓士气低落。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秦国今年又遇天灾,官府还拿不出粮食赈灾,秦君嬴驷非常焦急,负责外交事宜的大夫白成说虢国粮草充足,充足到用粮食喂狗喂马;白成提议派人往虢国借粮。于是嬴驷就把事情交给白成处理,目前白成也在汾阳等待面见素颖。
言归正传。“惠相所说魏国遭遇饥荒,恕我实在不知此事”素颖装傻充愣。
“太师,你手下的官吏莫非没有向你禀报进入桓邑、龙门等地的魏国流民么”惠施听了嘴角猛抽,回应素颖。
“惠相,桓邑和龙门两城并没有人向我禀报这件事;果如惠相所言,如果魏国的灾民进入我虢国境内,四处抢掠我的百姓,我可是要向魏王讨要说辞的”素颖说着,忽然面色一变,她倒打一耙。
“太师,这都火烧眉毛了,太师莫要戏言”惠施急道。
“我虢国地小民寡,不过十余万人口,可经不起魏国灾民的抢掠,还望惠相知会魏王,让他约束百姓才是”素颖说道。
“太师,虽然你立了虢国,可归根结底你也是魏人,魏国遭此大难,你难道就要袖手旁观不成么”惠施急得站了起来。记得素颖提到过她是魏人的事。
“救济魏国并非不可能,但我需要和大臣们商量一下,不然他们是要声讨我的”素颖说道。
“太师在虢国说一不二,谁敢违抗你的命令”惠施显然对素颖这种推卸行为非常不满,但多年的外交官生涯令他具备了远超常人的克制能力。
“来人,请御史大夫、治粟内侍、尚书令来见我”素颖叫人。
“启禀太师,御史大夫出城视察田亩去了,治粟内史去查看各地粮仓储备情况去了,尚书令卧病在床无法理政”没一会,有士兵在门口回应。
“那,定国安邦大元帅在何处?”素颖假模假式问道。
“回禀太师,您前日派遣大元帅和上将军去蒙山剿匪,当下二位尚未归来”士兵回答道。
“下去吧!”素颖斥退了士兵。
“要不惠相再等几日,他们很快都会归来”素颖对惠施说道。
“你。。罢了,老夫再等几日吧”惠施没辙,只有就范。
“好,请惠相到驿馆歇息”素颖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回到驿馆,惠施坐立不安。他惦记魏国的情况。
“惠相,请用膳”过了一会,驿馆的小官吏带着几个人送饭来了。
“怎么今日的饭菜比昨日多了许多”惠施发现饭菜不但用料更加上乘而且量比昨天还大不少。
“不瞒惠相,虢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吃喝穿戴,惠相请用”小官吏显然是接到了相关命令了,所以他才这么回答,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贵国的百姓家中也是如此奢侈么”惠施问道。
“惠相说笑了,百姓家中自然不能如此奢侈,但也可饱食终日,家有许多余粮”小官吏说道。
这些饭菜有小米饭,有稻米饭,有豆子,有鱼肉,有鸡肉,有猪肉,有牛肉,甚至还有鹿肉总之归了包堆摆满了三大张桌案,此外还有果酒和米酒。
“惠相慢用,如有所需,还请吩咐小人”小官吏就带人出去了。
“哎。。魏国遭此大难,如果老夫不能带回粮草救急,还有什么面目回去见我王和百姓”惠施看着几张桌案的饭菜,悲从心来。
大魏王能够拥有惠施这样的大臣是他的福分,如果他能多听听惠施的话,也许魏国不会落到这个境地。但是大魏王太想表现自己了,太想维持魏国的霸主地位了,太想把自己的名字排在他爷爷(魏文侯)和父亲(魏武侯)的前面了,最终他把魏国家底都耗尽了,可以说他一辈子都将活在这个梦魇当中,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惠施发愁的时候,韩赵两国的使臣却兴高采烈的在城外装运粮食,这是虢国接济两国的粮食。
“外臣替我王多谢贵国太师,多谢李元帅慷慨解囊”韩国使臣看着一辆又一辆满载粮草的马车启程驶向韩国,他给李悦道谢。
“呵呵,贵我两国接壤,贵国有难,我国不忍袖手旁观,些许粮食不足挂齿”李悦回应道。
赵国使臣的说辞和韩国使臣类似。李悦也就一并回复了。
送走了韩赵的使臣,李悦又带人装车,这是给周王室的贡品和接济的粮草,虽然素颖还没有正式去往雒邑朝拜周天子,但借着雒邑地区闹旱灾的机会让周王室的使臣姬昭把贡品也一起带回去,倒也省了一些麻烦。
“国事繁忙,我等没有及时去雒邑朝拜天子,还望天子不要怪罪”装好了车以后,李悦拱手对姬昭说道。
“天子有难,虢国能够慷慨相助,乃是大功一件,何来怪罪,李元帅不必如此谦逊”姬昭拱手回应。
“雒邑情形紧急,我就不留公子了,请”李悦说道。
“好,我即刻带人返回雒邑”姬昭就带着队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