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舱很宽很长,空间很大,但舱里的乘客只撤出一少半,还有大批乘客困在位置上动弹不得,一旦开枪,误伤乘客的几率极大。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怪,明明客舱已经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被怪鸟叼走不会有任何人质疑,只会觉得运气不好。
可要是朝怪鸟开枪,却误中了其他乘客,那可就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回事了。
不是陈翊飞不想帮忙,实在是臣妾做不到啊!
薛毅飞左右看看,咬了咬牙说:“是空洞就打,不是就别开枪!”
更多人涌进客舱,纷纷找位置坐下,系上安全带摘下步枪,客舱后段马上成了武装区域,堪称最安全的舱段。
陈翊飞忽然有些感慨,这地方到处都是窟窿,明明比货舱更加危险,可坐在这个破船舱里,怎么就好像比货舱更安全似的?
简直没有天理!
一只怪鸟出现在客舱之外,瞅准了一个窟窿猛扑上去。
它已经不是头一回这样做了,接连的成功令它食髓知味,打算多逮几个猎物回去。可它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客舱里已经不再是毫无抵抗之力的猎物,而是多了一群强悍的猎手!
薛毅飞死死盯住那个不断靠近的黑暗,咬牙切齿地一拉枪栓,特殊结构戳开托式弹匣的封口,一枚无壳弹顶进枪膛:“来啊来啊,来啊来啊!”
黑影骤然停于不远处的窟窿之上,一只硕大鸟头探入船舱,附近的乘客一阵慌乱,却没人敢出声,更没人敢惊叫,全都缩起身子放轻呼吸,尽力躲在座椅后面,避开怪鸟的视线。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大家已经总结出经验来了,老老实实躲着,比乱跑安全多了。
薛毅飞举枪,却找不到合适的角度,感觉飞船还挺稳当,把牙一咬解开安全带。
陈翊飞吓了一跳:“老飞?”
老薛猛地跳上过道:“看我的!”
他一个疾冲蹿了出去,可靠近第一个窟窿时飞船一震,一脚踏空失去平衡。
完了!
薛毅飞绝望了,怎么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出问题?开飞船那俩人跟大伙有仇是不是?
好在飞船马上恢复正常,老薛虚悬的脚又踩到了地上,可他已经无法恢复平衡,干脆趁势一个下滑抢过第一个窟窿,白云蓝天在他头上一闪,空中还有几只怪鸟的身影盘旋,其中一只似有扑向客舱的意思。
冲力耗尽,薛毅飞恰好躺在过道上,前方就是那个堵着硕大的鸟头的窟窿。
“去死吧——”薛毅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猛地扣下扳机。
枪声炸响,一串子弹在枪声中命中怪鸟,从鸟嘴一路扫到脖子根,当场把那只竖眼打爆,红的白的一起炸出来,眼眶变成了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重创的怪鸟惨叫一声仓皇飞走,可子弹穿进了它的大脑,怪鸟只飞了几下就彻底失控,像个沉重的秤砣一样坠向大地,一头扎进了茂密的林海。
死里逃生的乘客们顿时发出热烈的欢呼。
然而飞船的猛颤打断了欢呼,众人出现了极其明显的失重感,躺在过道上的薛毅飞居然缓缓飘了起来。
尖叫声响彻残破的客舱。
薛毅飞赶紧抓住身边的椅子,心里悲愤得不得了,怎么特么净挑老子有事的时候出岔子?
这时旁边一位乘客伸出了援助之后,将他重新压在地上,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最后所有能摸到他的人,都把手按过来。
薛毅飞长出一口气:“帮我找个位置,我需要一个空位!”
驾驶舱,副驾焦急万分:“机长,右二推进器失效,我们控制不住了!”
机长内心惶恐,表面却镇定自若:“我刚才看见前面有个湖,我们可以在那里迫降!”
副驾根本没有时间考虑,马上答应下来:“好!”
“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我们就开始吧,愿主保佑你!”
副驾脸颊一抽,极力控制飞船的同时不忘吐槽:“你又不信教,成天把主挂在嘴边上,不累么?”
机长:“信不信教,和我把不把主挂在嘴边有关系么?”
副驾失笑:“好吧,你赢了!”
飞船的高度持续降低,莽莽群山深处,巨大的呼啸声震四野,天上飞的、树上爬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无不惊惶失措,狼奔豕突。
只有极少数动物抬头看天,惊骇地看到一艘人类飞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飞船附近还盘旋着一群巨大的怪鸟,它们不断飞近飞船,又被飞船里喷出来的弹雨驱赶,一些巨鸟躲避不及被子弹击中,惨号着从天上掉下来,一头扎在地上。
巨鸟落地之处,闻到血腥味的各种动物蜂拥而上,将偌大的巨鸟分而食之,没多一会儿,就只剩下惨白的骨架。
飞船越来越低,最后船底已经压住了树梢,噼里啪啦的树枝折断声不绝于耳,一些来不及躲避的树栖动物倒了大霉,家园被毁,且从高高的树梢上跌落。
大概也是因为高度太低,那些怪鸟不再靠近飞船,而是跟在飞船后面,或是在飞船上方盘旋。
飞船此时的速度并不快,落到有水面缓冲的湖面上,乘客生还的可能性极高,可要是落进茂密的丛林,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然而飞船距离那个小湖还有不短的距离,两位飞行员全力控制飞船,仅剩的推进器超负荷工作,极力保持最后的高度。
即将抵达小湖上空,唯一的推进器终于寿终正寝,冒出一股黑烟之后猛然炸开,飞船彻底失控,翻滚着一头扎向地面。
差一点,就差一点!
两位飞行员仍未放弃,在最危急的时刻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立刻解除所有舱室的锁定,两个临时客舱和四个临时货舱同时甩离飞船,远远地抛向四周……
若是任由飞船坠落,必然是临时加挂的客舱最先落地,别说客舱已经残破不堪,就是完好无损,也不可能承受飞船主体的重压。
至于最终落到什么地方,就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