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疤脸见没有得到回答,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生的这么好看,却没想到是个哑巴。”
听男人一说,唐洛瑜背在身后的手就拽了拽薛林策,上前一步,歉意的行了个礼,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摇了摇头,随后指指薛林策,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啐,你这比划的什么鸟东西!”大汉皱着眉头就要发作。
薛林策得到了唐洛瑜的暗示,上前拱拱手:“我娘子的意思是,刚才那秀才往东跑了。”
大汉着急追人,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便带着人离开了。
见他们走远了,两人又等了一会见没有人再过来,就往刚才秀才跑的地方走了过去。
没走多远,就再次见到了刚才那个书生打扮的人,想来他是受的伤颇为严重,然后就在附近躲了起来。
那书生打扮的人冲着两人一抱拳:“感谢两人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小生无以回报,愿意给两人当牛做马。”
“公子不必客气。”薛林策摆了摆手,上下打量了书生一番,见他不像什么会偷鸡摸狗的人,心下生疑,“你是什么人?刚才那些人又因何事追你?”
书生打扮的人本来已经平静了下来,听见薛林策问起来,顿时又义愤填膺起来,他咬着牙说道:“他们是这一代数一数二的恶霸,经常来附近村子里面抓人卖去当做奴隶,今天他们想把我给抓去,知道我念了几年的书,还说我一定能够卖一个更高的价钱。”
唐洛瑜闻言皱了皱眉头,确实听闻这一带的治安很差,没想到竟然差到这种地步,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敢在大街上直接抢人,真是疯狂到了一定的地步。
薛林策拍了拍秀才的肩膀,示意他不要那么激动。
唐洛瑜听到对方这么说,心里头也不免觉得可怜:“你叫什么名字?”
秀才叹了口气,回答道:“我叫陆南,这名字啊……真是科举之路艰难啊!”
唐洛瑜并没有开口安慰,毕竟这也是事实,只是看了看身边的薛林策,他可是有功名在身的。
“我看你现在也没有地方去,要是想下一科之前找些营生,不如到我家来。”唐洛瑜轻笑一声,她日日操持着账目,早就觉得有些吃不消,本就想着招个管账的,今天碰到了陆南,这不就正好巧了吗?
于是唐洛瑜开口邀请:“你放心,我相公也是有功名的,只是家中产业现在需要个账房,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这……”陆南有些迟疑,毕竟商户之家有些会要求雇工卖身,他还是对科举有些想法的,自然是不想这样。
“你放心,我都说了我相公有功名的,怎么会做出那样逼良为奴的事情?”唐洛瑜看出了他的担忧,开口开解,“我相公可是举人老爷,你有什么不懂的也能问问他。”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薛林策哪里会科举文章,只是现在也不好拆台,只能硬挺着点了点头、
他的双手不停绞着自己的衣袖,如今世道艰难,自己连一口饭都没有,自然是想跟着去的,可又怕给他们添了麻烦。
“怎么样?我也不愿意强人所难,若是你执意不愿意,那我也就不勉强了。”作势唐洛瑜就要拽着薛林策离开。
陆南低头思索片刻:”好!我跟你们走,这是恩公给我的脸,我再不兜着,也对不起念了这么多年圣贤书。”
说起来这陆南本就觉得自己空有满腹的才学却无处施展而埋怨上天的不公,如今能够留在唐家工坊里头,也算是因祸得福,有了饭碗。
他又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自进入工坊以来兢兢业业,又想着能够崭露头角,故而事事细心,账务上头从未出过一点纰漏,这可让唐洛瑜省了不少的功夫。
等日子一长,唐洛瑜才晓得为何那些做事的东家都会另聘一个掌柜。
只是玻璃工坊和牌九坊都不是什么小作坊,那些从外头雇来的人难免会觊觎工坊里头的东西,到时候扛不住唐敏山和张氏的威逼利诱,只怕会给工坊带来什么坏影响。
自从上次从山上下来,薛林策就觉得自己和唐洛瑜之间的感情拉近了不少,甚至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再想什么,今次自然更不例外。
“这人脉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积累来的,你是个女子,先前又不曾抛头露面,自然不认得什么人,而我……”薛林策止了话头,不由得怜惜起原主来,竟然被薛父薛母的愚教耽搁了小半辈子。
唐洛瑜知道薛林策要说什么,并没有理会,也不想给对方施加什么压力,她深知,要不是薛林策的才学和玻璃想法,自己也不可能开得起工坊。
不过,薛林策的话给她指了条明路。
她拍了拍脑袋:“咱们没有靠得住的人,可爹那里一定会有。”
薛林策赶忙附和,唐家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唐岳一定是培养了心腹的。
唐洛瑜有了想法,就没有继续犹豫,而是快步到了唐岳的屋子里头。
彼时的唐岳正回想着外头对自家女儿女婿的夸赞,心里头正洋洋得意呢。
“爹!”自打开了工坊以后,唐洛瑜忙得不可开交,甚少到唐岳的跟前来。
知子莫若父,唐岳看到她这般着急的步伐,就知道是有事要求自己的。
唐岳故意板起了脸来:“怎么,这是有你那个夫君解决不了的事儿,这才想起你爹来了?”
“爹……”唐洛瑜知道他这是在怪自己最近冷落了他,连忙撒了娇,又赶忙夸赞一番,“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比过我爹的。”
唐岳对于她的夸赞很是受用,扶了扶自己的胡子,这才问道:“你今日是为了什么事儿来?”
“是这样的……”唐洛瑜把自己的苦恼连忙告诉了唐岳,“爹,这工坊里头的管事可不是什么鸡鸣狗盗之辈都能担任的,您认识的人多,不如帮我引荐一位。”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唐岳悬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他思索了片刻,抬头问道,“你可还记得王叔?”
唐洛瑜连忙点点头:“王叔一直都是咱们家的管事,只是这两年甚少能见到他,我还以为他身子不适,爹怎么突然提起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