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反应过来,眼前哪里还有薄棯的影子,只留下寻度呆呆地站在那里,冲他傻笑。
屠村……多么可怕的一个词,一夜,全村几百口人命丧黄泉……
傍山依水的世外桃源,四季如春,几百年来没有天灾人祸,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男耕女织的美好生活。
可是,百年所积攒的噩运还是降临了……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妇女,孩子,老人被利器一击毙命,横七竖八地躺在房屋里,村前的小空地上,死相狰狞可怕,可见临死前的无尽恐惧。
年轻力壮的男人们纷纷死在田野里,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布满了害怕和无助,有些人甚至来不及反应,手里还握着耕作用的锄头。
鲜血肆溢,飞溅在墙上,树枝上,地上……
薄棯的内功深厚,比诀玉门的人快一步到村子,可终究是来晚了。
她锐利的眼眸以最快的速度横扫村子,白宗门的白袍也被差点汇聚成河的血液染红,与里面衣裳的眼色融合在一起。
哐当。
薄棯经过一家人门前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不同寻常的声音,她面无表情地微微抬起头,美眸一眯,踏脚走进去。
屋子最隐秘的一处地方,有一口米缸,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薄棯用内功挑开盖子,很清楚地听见了低低的抽泣声。
一个估摸着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泪水已经流干了,他的眼睛不如之前见到过的寻度,不算澄澈干净,有的只是无尽的痛苦复杂,还有……遮掩不住的惧怕。
右脸有一块很大的疤痕。
少年瘦骨嶙峋,披头散发,身上仅仅披着一件勉强掩体的薄衫,身子颤抖得厉害。
他死死地盯着薄棯。
【宿主,这是你男神,不是主角,目前查不到身份。】
薄棯眼前一亮,脱下已经脏了的白袍想要披在他身上,却被少年躲开了,他僵着身子忍不住摇头。
薄棯眨了眨眼,一袭红衣,继而慵懒地伸出白皙若无骨的手,宛如天神降临一般,温柔的声音带着些许空灵,“别怕,以后……有我在。”
少年原本空洞无神的眸子刹那间点亮一点微光,抬头,正好撞入女人的眼里。
两两目光,交错,缠绕。
鬼使神差的,少年缓慢地伸出自己的手,颤抖着穿过空气,在距女人柔夷分毫处犹豫不前,他懦弱了,他退缩了。
他……不敢。
薄棯笑着歪头,打破了眼前的平静,强势缩减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一把拉过他的手,把他从米缸里拽起来,迅速上前,把他抵在缸壁上。
“以后,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了,我会保护你。”
薄棯的行为好似沾染了魔力,少年会不由自主地亲近和相信,可理智让他冷静了许多,他想逃开,但没有力气。
薄棯见状将人儿搂紧怀里,让他实实在在地感受着自己的体温,她细腻温柔地拍着他的背,哄孩子般地说道,“乖。”
少年理智上是抵触的,内心却早已向她臣服,不过……他不自知罢了。
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在他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有一道光,照进了他心里。
就只是那一眼,那一袭嚣张的红衣,便镌刻在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