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风暴是一面墙的话,那此刻,商船的船头已经笔直地撞了上去。
但令人诧异的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船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在关心前路的风浪,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左后方的军舰上。在那里,诺顿与菲林思科正在进行最后的对峙。
此刻,菲林思科已经更换了新刀,刀锋直指诺顿,似乎随时都能发起突袭。
而另一边,诺顿的状态就要差很多了——那道从右肩贯穿到左腰的刀口一直没有得到处理,到现在,已经有太多的血液从伤口中流失了。
但好在,诺顿还是坚持了下来,坚持到了德雷克赶来支援的这一刻。
“诺顿大人,您没事吧?”德雷克用心声关切地问道。
“还行,没有致命伤,只是失血过多,身体有点不听使唤。”诺顿的回答听起来中气十足,但实际上,他的身体状况却十分糟糕。如果不是心声的话,他甚至连这句回答都不能一口气说完。
“诺顿大人,一会儿您就不要出手了,由我来拖住菲林思科,您再找机会跳回船上。”德雷克注意到了诺顿苍白的脸色,虽然很想上前搀扶,但他也知道,现在还不能示弱。
因为,一个实力强劲的海军少将,正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打量着他们。
蓦地,菲林思科挽转刀刃,准备再度发起进攻,可就在这时,他的副官竟是不合时宜地闯进了战场。
“将军,还有五分钟,战舰就要陷入“风暴角”了,再不转舵就来不及了。”副官上前低声报告道。
闻言,菲林思科眉头一锁,目光从诺顿身上移开,望向了前方遮天蔽日的黑云。
“算了,反正也只是个一心逃跑的懦夫,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菲林思科反手收回手中的军刀,继续道,“副官,传我命令,全舰返航。”
“是!全军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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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了两天后。
商船艉楼,诺顿从病床上起身坐起,而后又轻声穿好了衣物。
“诺顿大人,您怎么就起来了?医生嘱咐您要多休息的。”守在一旁的德雷克从浅梦中醒来,略显疲态的双眼望向了诺顿。
“两天已经足够了,这片风暴太古怪,我必须亲自去看看海面的情况。”说话之际,诺顿已经站到了床下。
“可是,外面下着这么大的暴雨,您的伤口会被淋湿的。”德雷克担忧道。
然而,诺顿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披好风衣之后,便大步推开了房门。
“诺顿大人,您别急,我来给您撑伞。”德雷克抄起一把结实的大伞,赶忙追了上去……
这些天,诺顿虽然一直卧病在床,但他还是持续关注着风暴的情况。
没错,“风暴角”是诺顿的航海生涯中,遇到过的最大挑战。其难度,甚至比上一次的台风还要大。
因为,这片风暴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一般来说,海上的风暴要么是台风这样的涡旋,要么就是有一个大体上的固定方向,然而,这里的风向却一直在变化,并且毫无规律可寻。
这要是换了普通的航海士,恐怕进来没多久,就会被变幻莫测的狂风刮得不知道身处何处了。但好在,诺顿的脑海中,还有一个可以全天候正常工作的超级GPS。
【海图】可以实时定位出诺顿本人的地理位置,借助这一点,诺顿记录下了商船在“风暴角”里的漂流路线。
只可惜,这并没有给诺顿带去任何宽慰,反倒是让他更加不安了。
因为,这条记录下来的航行路线,和分子的布朗运动也并无二致。
是的,诺顿一行,已然陷入了一片风暴的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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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哗——
暴雨倾盆而下,劈头盖脑地打在水手身上。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诺顿在“深海恐惧号”上也见过,但二者却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区别,那就是眼下的这群水手,脸上完全是一片茫然,只是在机械地听从着梅利利亚的命令。
要知道,商船进入“风暴角”不过才两天。两天时间,就已经把他们的斗志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们,人心就是如此。
台风的时候,有诺顿站出来,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刻。
但现在,面对这片诡异的风暴,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到头来,不还是一个葬身大海的结局?
“听你的人说,你还是个很厉害的航海士。对于这片风暴,你有什么看法吗?”梅利利亚沉声问道。
“风浪并不大,只能算是勉强达到了风暴的标准,但风向和洋流却异常多变,完全不知道下一刻会被卷到哪里去。”诺顿摇了摇头,饶是以他的航海实力,对此也毫无办法。
“难了,本以为仗着有点航海水平,可以借助这片“风暴角”摆脱海军的追击,可没成想,却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唉~再这么下去,人心就要散了。”梅利利亚叹息道。
“这样下去确实不行,振作一下人心,否则早晚会出现误操作的。先把情况稳定下来,我再看看能不能分析出这片风暴的规律。”诺顿说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船体却是突然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震动,旋即船头一抬,掀翻了一众甲板上的水手。
“怎么了?”
“什么情况?”
突如其来的危机,又重新唤起了船员们的警觉。
然而,梅利利亚见此,却是一阵激动:“触礁了?竟然触礁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已经被卷到岸边了吗?上帝保佑!上帝保佑!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梅利利亚的兴奋并不奇怪,正常来说,触礁的确是一场严重的事故,但相较于迷失在风暴之中的绝望,触礁至少带来了一个上岸的希望。
只可惜,对于这份绝望中的希望,诺顿却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靠岸了?这不可能啊?按照刚才的记录,船距离海岸线还差了上百海里呢。总不可能一刻钟的功夫,船就跑了一百海里吧?”诺顿迅速展开海图,打算再次确认商船的位置。
但这时,船底却是传来了一阵更加猛烈的震动,而后,诺顿明显听到了水流击穿的声响——
是的,船舱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