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凭空多了位来路不明的将军，下官身为郡丞，总得为这一城百姓想想。”
张宇觉得胸口那印记跳了一下，不疼，就是有点烦躁。他往前逼近一步：“陈大人这是怀疑我？”
“不敢不敢，例行公事，例行公事。”陈廷嘴上说着不敢，脚下却悄然后退了小半步，和张宇拉开点距离，“不知将军可有信物凭证，能证明自己是我大齐子民，而非……燕贼派来的探子？”
他这话一出来，周围几个本来在搬石头的守军，动作都停了，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气氛一下子就僵了。
张宇干脆利落地抽出手枪，咔嗒一声顶上火。
“这就是证明。”他把枪口微微抬高，指向城外，“昨天那动静，你们都听见了。我要是燕贼的人，废这劲儿干嘛？直接一把火把你们全烧了，不是更省事？”
“将军神通惊人，谁知道是不是另有图谋，想先混进城来……”陈廷的声音有点发干，但还是硬着头皮顶了一句。
“够了！”
一声带着虚弱却依旧严厉的呵斥从不远处传来。
姜雪晴来了。她就披了件粗麻布的外套，脸色白得跟纸似的，脖子上那青紫色的伤痕遮不住，走路都打晃，但腰杆挺得笔直，手里还拄着那把卷了刃的长剑。
“陈廷，你想干什么？张将军昨日力挽狂澜，救了满城性命，你不思感恩，反倒在这里盘问不休？”
“哎呦，将军您怎么出来了？这风大……”陈廷脸上立刻堆起关切的表情，想凑上去。
姜雪晴拿剑鞘一挡，没让他靠近。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喘了口气，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让人不敢忤逆的劲儿，“张将军是我多年的故交，他的来历，我担保。”
“故交？”陈廷脸上的褶子动了动，“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下官自然信得过。只是……”
“只是什么？”姜雪晴蹙眉。
“只是将军您自己的状况……唉，”陈廷故作为难地叹气，“城里风言风语，说将军您身上那青紫，乃是不祥之兆，不然，何以解释昨日那般……非人之力？”
姜雪晴的脸瞬间沉了下去：“你！”
“行了。”张宇往前站了站，把姜雪晴挡在身后，“你要证据是吧？给你。”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飞快地把手枪拆成一堆零件，摊在城垛上。那速度看得周围的人眼花缭乱。
“看清楚了，这不是什么神仙法术，就是一种……家伙事儿。”他一边咔哒咔哒地往回装，一边说，“原理跟你们说了也不懂，但它能杀人，比你们的弓箭好使。”
转眼间，手枪又恢复了原状，黑沉沉的，在晨光里透着一股子凉意。
陈廷喉结滚动了一下，盯着那枪：“这……这就是昨日……”
“对。”张宇把枪插回腰间，“我还有比这更厉害的玩意儿。但陈大人，我劝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
他扫视周围那些面带惊疑的士兵：“我知道你们都累了，怕了，昨天差点死在外面，现在又看我和姜将军跟看怪物似的。但老子告诉你们，燕军肯定还会来，下一次人更多！咱们现在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想活命，就得一起扛！”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子狠劲儿：“要是谁觉得投降能活，我把话放这儿，燕军屠城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要的是这块地，不是你们这群人！投降？人家嫌你们浪费粮食！”
士兵们互相看着，不少人低下头去，也有人不安地瞟向陈廷。
陈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硬挤出个笑脸：“将军说的是，说的是。下官也是按规矩问问，绝无他意。既然姜将军担保，那张将军自然就是我雍城的守护神了！”
他转身对着守军：“都听着！张将军和姜将军是咱们的主心骨，以后他们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士兵们稀稀拉拉地应了几声，听着就没什么底气。
姜雪晴强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陈郡丞，就有劳你带张将军去清点一下城中粮草武备，商议接下来的守城事宜吧。”
“这……”陈廷明显不太乐意。
“怎么？有问题？”姜雪晴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不敢不敢，下官遵命。”陈廷干笑着，朝张宇做了个“请”的手势。
下了城墙，拐过墙角，姜雪晴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张宇眼疾手快扶住她。
“都这样了还逞什么能？”张宇皱着眉，“那老小子一看就没安好心。”
“咳……咳咳……”姜雪晴捂着嘴咳嗽起来，声音像是破风箱在拉扯，“我……我没事。陈廷是古懿王的人，一直想夺了雍城的兵权。你突然冒出来，他怕了。”
“古懿王？这边的皇帝？”
“不是，是太子，老齐王病了大半年了，朝政都把持在他手里。”姜雪晴说话断断续续的。
“妈的，宫斗宅斗，到哪儿都这德行。”张宇骂了一句。
姜雪晴靠在他胳膊上，借了点力：“你别小看他，这两年我跟他明争暗斗，他手底下养了不少死士。刚才，只是暂时把他压下去了。”
“知道了。”张宇扶着她往回走，“你先回去歇着，那老东西，我来应付。”
姜雪晴嗯了一声，刚想再说什么，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次没忍住，一口暗红色的血沫咳在了手帕上，触目惊心。
“你这到底……”张宇心里一紧，“这印记到底怎么回事？没法子弄掉吗？”
姜雪晴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飘忽：“不清楚。这鬼东西跟我一起从地下出来，刚开始就是有点发烫，后来就越来越不对劲。”
“大约一年前，我找到一个老道士，他说这是‘异域之病’，得找到对应的‘道标’才能压住。”
“道标？”张宇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七块石碑，样子都不一样？”
姜雪晴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你也知道？”
“我在那边……现代，找到了两个‘馈能点’，也是七个，看着跟封印似的。”张宇压低声音，“姜雪晴，我怀疑那个叫S-000的玩意儿，就是通过这些点，在两个世界钻来钻去。要是能把所有的点都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