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里危机四伏，他只能大致跟着方向，时不时还得冒险爬到地面，确认一下自己没走错。
又过了几个小时，天色开始蒙蒙亮。
他从一处破损的排水口爬了出来，发现自己总算到了城市东边的区域。
远处的山丘上，无线电发射塔那巨大的钢铁骨架，在晨曦中像个沉默的巨人，轮廓分明。
目标就在眼前。
但麻烦的是，要去山脚，必须穿过一片没有任何遮蔽的开阔地带。
而就在那片开阔地的边缘，一支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小队，正在巡逻。
他们背后的金色眼睛图案，在晨光下格外刺眼。
更瘆人的是，这帮黑衣人明显在追踪什么。
走走停停，时不时低头检查地上那些已经干涸发黑的金色污渍。
然后继续往前。
他们在追那金色的玩意儿？还是说……追被那玩意儿沾上的人？
念头刚过，胸口的印记猛地抽了一下！
不是疼，是炸！
像是有根烧红的铁钎子直接捅进了心脏，那股剧痛顺着神经瞬间爬满全身！
同一时间，兜里的S-000铭牌和那半块玉印也跟着发烫，三样东西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连在了一起，嗡嗡的共振，频率越来越快！
“操！”张宇低骂一声，想也没想，整个人死死蜷缩进那堆破烂的废弃物后面，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
几乎就在他藏好的瞬间——
“嘀嘀嘀——！”
巡逻队里，最前面那人手里的一个方形仪器骤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啸！
那人猛地抬头，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方位087！”
刷！
整支队伍的动作整齐划一得吓人，瞬间调转枪口，头盔上的绿点齐刷刷变成血红色，朝着张宇藏身的方向围了过来！
脚步声沉重，踩在碎石上，一步步逼近。
“出来！双手抱头！”冰冷的电子合成音通过扩音器炸开，毫无感情，“抵抗者，就地处决！”
张宇后背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前头是枪口，后头是堵死的下水道口子，两边是开阔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死局。
“最后警告！十秒后开火！”
十！
九！
张宇死死攥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铭牌、玉印、胸口，三处地方烫得钻心，皮肤底下好像有岩浆在滚，憋着一股劲儿，疯狂地想要冲出来！
五！
四！
三！
绝望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头顶。
就在这时——
轰隆——！
远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声音大得像是天塌了！
连脚下的地面都跟着抖了好几下！
巡逻队下意识地齐刷刷扭头，看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城市中心那边，一栋摩天楼整个垮了下去，掀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他们头盔侧面的通讯器里传来一阵急促混乱的电流声和人声：
“A区！A区遭遇大规模异变体袭击！请求支援！重复！A区沦陷！所有单位立刻回援！”
领头的那个黑衣人明显犹豫了一下，头盔上的红灯闪烁不定。
几秒后，他猛地一挥手。
“撤退！回防A区！目标……暂时放弃！”
命令一下，那队黑衣人动作飞快地收拢队形，转身朝着市区方向狂奔而去，很快消失在废墟后面。
张宇整个人都软了，靠着身后的垃圾堆，大口大口地喘气，肺里火辣辣地疼。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以为自己死定了。
“这狗屎运……”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得动不了。
低头看了看脚踝，肿得跟馒头似的，钻心地疼，但用力跺了跺，骨头应该没事。
还能走。
他咬着牙，趁着这难得的混乱，贴着墙根，一瘸一拐地，朝着远处山顶上那个巨大的钢铁骨架——无线电发射塔的方向，继续挪过去。
脚踝每一次落地，都带起一阵几乎要让他昏厥的剧痛。
这破山路，又陡又滑，石头被雨水泡得油腻腻的。
他只能死死扒着路边的石头缝，把自己一点点往上拽。
每动一下，身体都在尖叫，让他停下。
可山顶上，那座无线电发射塔的钢铁骨架，就在晨光里戳着，第二个馈能点，就在那儿。
“妈的…必须…上去…”
他几乎是跪在地上爬，指甲抠进碎石和烂泥里，留下几道血印子。
半山腰，一块大石头后面，有个黑黢黢的口子。
山洞？
洞里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手里那块S-000铭牌烫得厉害，嗡嗡震着，方向直指洞里。
没跑了，就是这儿。
张宇咬咬牙，矮身钻了进去。
洞里头比想象的要大点，墙壁上坑坑洼洼，刻满了些怪七怪八的图案，跟他胸口那印记，看着有点像。
他举起铭牌，那玩意儿立刻亮了起来，不算太亮，但足够照清前面的路。
洞穴深处，果然又是一个圆形的石台。
跟地下那个控制室里的一模一样，上面也是七个形状不一的凹槽。
其中一个，跟他手里的铭牌正好对上。
“又一个馈能点…”
他刚想往前走。
洞穴更深的地方，突然传来“咔啦…咔啦…”的声响。
金属刮擦石头。
这动静让他后脖颈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
“谁在那儿？”他厉声喝问，反手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没人回答。
只有脚步声，不紧不慢，从黑暗里头走出来。
一个影子，越来越清晰。
张宇瞳孔猛地一缩。
“齐岳？”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这人，穿着一身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装，虽然破烂，沾满了泥和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干涸发黑的痕迹，但确确实实是齐岳那张脸。
只是那张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死气沉沉的。
“找了你好久，张宇。”齐岳开口了，声音干得像砂纸在搓，“姜雪晴快不行了，你必须立刻跟我回去。”
“什么意思？姜雪晴不是在地下…”张宇脑子嗡的一声，乱成一锅粥。
“她回了古代，现在很危险。”齐岳打断他，语气没半点波澜，“燕军打过来了，围了雍城。她撑不住了，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你。”
张宇彻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