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没过几天便有了新欢吗?”南翼火烈的羽翼在暗夜中幻化为暗红色披风,眼眸中的漆黑一片,不见一丝光亮,所踏之处,遍地寒凉。
他幻化羽翼落在高高的宫殿之上,殿内灯火暗淡,正值深夜,天边带着几丝亮光,天就要亮了。
整个宫殿除了守门值班的宫人就再也没有旁人,整座宫殿冷冷清清,只剩下满院子的繁花似锦。
南翼嗅着空中飘散的花香,一个瞬步,推开半掩的窗棂,钻了进去。
大殿之中的香炉中带着甜甜的栀子花的香味,在睡梦中让人沉醉。
南翼放缓步子,收敛气息,掀起内殿的珠帘,抬步走了进去。
里面巨大的拔步床上传来女子轻微的酣睡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
一阵清风从半掩的窗棂中拂过,床榻上的那人清哼一声,侧了侧身子,露出光洁的侧脸。
银蓝色的长发垂在耳畔在月光下显得柔美缥缈,南翼暗红色的眸子瞬间化为星辰之光,缓缓朝床榻走去,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翼翼。
“小奈奈,你真是好狠的心呐,不仅对自己狠,对我也是如此。”他俯首轻轻抚上她白嫩的脸颊,好似在摸一个易碎的瓷器。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确是怎么都恨不起来,反而心痛得更厉害了,所谓心伤,不过如此。”南翼从袖口中挑出一个古铜色的令牌放在她的玉枕上,手指轻轻触碰了下她的唇瓣。
“一日入心,万年不变。”
清泪从眼角滑落,滴在温热的手背上。
沈嘉猛然惊醒,眉心轻蹙,清冷的夜风吹散了她的倦怠。
“春颖。”沈嘉瞧了瞧没关紧的窗子,湛蓝的眼眸带着几丝寒光。
“殿下,怎么了?”春颖揉了揉朦松的双眼从外殿的小塌上起身,掀起珠帘走了进来。
“今夜是不是有人进来过?”沈嘉低眸看去,手背上一滴清泪划过,冰凉入骨。
“奴婢一直守在外殿,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啊。殿下可是察觉到了有何异样?”春颖眼眸扫过四周,看到未关紧的窗棂,手心处虚汗渗出。
“殿下恕罪,奴婢睡前明明关好了窗棂的。”春颖跪倒在地上,微微颤抖。
“以后不用你值夜了,时辰差不多了,起身更衣。”沈嘉掀起锦被,一个挥袖,大殿之中瞬间燃起万千灯石,恍若白昼。
“这是什么?”亮光之下,玉枕上的铜牌映入眼帘,沈嘉素手捏起放在眼前细细打量。
上面隐隐可见几个暗红色的小字,“苍梧之主,朱雀后代,历经风霜,终归一土。”
“这居然是苍梧的兵符。”沈嘉一揽全貌,眼眸闪过一丝精光。
这苍梧的兵符是何时放在自己床榻之上的,难道是昨夜之人?
从千刃后殿到前殿有着一段距离,道路两侧种满了桃花树,一如十里桃林一般。
此时春季已至,遍地桃花盛开,入鼻花香四溢。
踏入桃林,深处可见一抹暗红色的衣角从桃树枝杈上垂下,沈嘉怔怔地看着那抹红艳,骤然停在了那里。
“南翼?”她口中喃喃,脚下仍是不由自主地朝着深处走去。
“你们候在这里,我自己进去。”沈嘉挥手止住了跟着的侍从,眼眸惊诧,手指紧紧捏着掌心处的那枚铜牌。
昨夜来的人,果真是他吗?
花瓣簌簌落地,银蓝的长发之上满是粉红色的印记。
就在即将走到那抹红色之时,沈嘉抬起手来,用力一拽,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树杈上摔落下来,红衫之上的是白色的长袍,隐隐可见红色的底边,怀中箩筐内的桃花花瓣散落一地。
“小人见过殿下。”男子待看到面前之人时垂眸恭谨,跪倒在地,微微颔首。
“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沈嘉满目的柔情消失不见,声音中带着女帝的风范。
“殿下恕罪,小人昨夜没睡好,今早清风吹来桃花清香,便想着若是能做出一个桃花灯笼来,定是好看,这便寻了箩筐准备摘一些,谁知还没摘多少便在树杈上睡着了。惊扰了殿下,小人惶恐。”
倾倒在地的箩筐内可见些散落的花瓣,俨然是摘了许久的模样,沈嘉的脸色微微和缓了些。
“你先起身吧,这里乃是雪寒宫,不能轻易走动的,对了昨日回来的急,我还未曾问过你的姓名。”
“小人名唤晚银。”男子缓缓起身,低垂着眼眸站在沈嘉面前。
“晚银?月山伤仲晚,洒落满银雪的那个晚银?”沈嘉微微含笑,柔声道。
“正是,小人做灯笼前本是书香门第,因家中变故,修为尽失这才做了商贩糊口。”晚银微微颔首,声音凄凉。
“抬起头来。”沈嘉看着那头乌发,略略颔首。
眼前之人分明还是少年模样,略显稚嫩的脸不似昨夜的风霜,深褐色的眼眸中含着无尽的忧伤,仿若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透,摸不着。
这并不是她的那个妖孽男人,只是形似神不似罢了。
“修为尽失?”沈嘉轻启朱唇,温和问道。
“正是,被挑了经脉,自然是没法修炼了,索性,养了些时日,平凡生活还是可以的。”晚银眉心微动,很快抿嘴一笑。
“没了修为不伤心难过吗?你看起来不过四百岁,修为尽失,你便只能如凡人一般,还有几十年的岁月。”沈嘉招了招手,转身朝着林子外走去。
“岁月再长,若是只装伤悲便犹如牢笼,岁月再短,若得天下芳华又何惧一生憾事。反倒是平凡度日,便能知道,平淡之中的甘甜。”
少年的声音稚嫩,却带着无法抗拒。
“平淡中的甘甜,确实是可望不可即,责任越多,背负越多,你说的倒是不假。午后收拾一下,来千刃殿当差吧。”沈嘉宛然一笑,走出了桃林。
“谢过殿下。”
雪寒宫外,一男两女正在四处张望。
“璎珞,这就是雪寒宫,九奈的住处吗?”莲涡手中拿着大大小小的吃食,捏了块花糕填进口中,朝着守卫森严的宫门口怒了努嘴。
“对啊,我上次来便是从这里进去的。”璎珞看了看上空之中御剑而行的守卫,耸了耸肩。
“你说我们在这等了这么久,到底怎么进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