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平鹰眼眸落在焚香的香炉上,空手抬起香炉顶盖,将燃尽的香炉灰烬放在手指上捻了捻。
奇异的香气从手指上传来,充斥着大脑,他猛地一掐,恍然回过神来。
“迷迭醉?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禁物。”一双冷峻的眼眸环顾四周,空气中除了香薰的气味好似还有别的味道。
扬起手中长剑把围在内殿的屏风一把击碎,屏风上镶嵌的画脱落在地,一张完完整整的人皮露了出来,瘫软在地上,薄如蝉翼。
“这是什么?”战平鹰俯身用剑头挑起那软在地上的人皮,待看到那容貌时,剑身一抖,双腿瘫软,人皮无声掉落在地上。
“国主殿下?”
“你就是大王子花容?”南翼一跃从地牢的天窗处进来,坐在半空中,晃着两条长腿,朝着下面坐着的男子问道。
地上坐着一个单薄的背影,墨玉般的发丝纠缠在一起,显得极为落魄,即便如此,他的脊背依旧挺直,坐在那里就如同在桌案前翻阅公文一般。
“你是何人?怎么会到这里来。”背对着的那人缓缓起身,转过头来,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带着几分疏离和戒备。
“想不到花颜那个沉迷于美色的老家伙还有个这么面容不凡的小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呢。”南翼扔掉手中的骨扇,从天窗处跳了下来。目光落在他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白色光亮上。
“哦,原来是被人下了禁制,怪不得连这么个小小房间都出不去。”
“不过,这下禁制的可不是人,而是那个三尾雪狐吧。”南翼缓缓走到花容面前,低垂着眼眸盯着面前那张淡如死水的脸。
他最讨厌这种一身淡然之人,恍若捂不热的冰块一般,下意识的瞥了瞥嘴。
“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还请回去,用不着在这里嫌弃我,如若我有朝一日出了这牢笼,定然会手刃那三尾妖狐,为我苍梧正名。”华容晦暗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在这暗夜中转瞬即逝。
“倒是和你父王一样,倔强但又持之以恒,总是不言败呢。”南翼唇角微扬,眼眸落在和记忆中那人相似的脸庞上。
“你认识我父王?那你可知我父王现在如何了?”听到花颜的消息,花容指尖微微颤抖,暗淡的眼眸重新升起了亮光。
虚浮的脚步不自觉的朝着南翼走了过来。
“你激动什么?为时已晚了,你父王此时恐怕早就遭遇不测了,我今夜前来是来和你做个交易的。”南翼看着他逐渐接近自己的身子,眼中带着一丝同情。
“我就知道,那个女人定然不会放过父王的,谁知当年她救我一命,却引狼入室了,真希望那次围猎我没有遇到那个女人,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父王也不会枉死。”花容灰褐色的眼眸中流露着懊悔,嘴角却带着自嘲的笑。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前尘往事,如今苍梧剧变,你身为大王子,定然会继承王位,我只希望你称王之后和我做一个交易。”耳畔传来重重叠叠的脚步声,南翼眼眸中精光一现。
“什么交易?”花容眼眸镇定,脸上的悲伤转瞬即逝,整个人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灰褐色的眼眸中隐匿着蚀骨的寒冷。
他想要手刃仇人,他要护卫子民,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赎罪。
“我要你派兵支援雪山,魔族将至,担起护卫玉灵的职责,九奈她,做的太多了。”耳畔的脚步声愈加强烈,南翼微眯了眯双眼,目光锐利。
“这不算是交易吧,只能是承诺罢了。”
“承诺也好,交易也罢,我只想要你好好遵守。”南翼捏了捏花容瘦弱的肩头,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这不仅仅是为了雪山,为了玉灵,更是为了我苍梧的千万子民。我花容在此立誓,定会遵守此诺,以告慰父王在天之灵。”
“好,我该走了,这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南翼手心处红光一现,束缚住花容的禁制转瞬消失。
“你是鸟族之人吧。”就在南翼转身之时,身后传来他淡淡的声音。
“传闻鸟族新任族长是火鸟真身,可食万物,乃是火系的正统传人。方才我答应了你,你也该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花容捏了捏自己僵硬的手腕,款款一笑。
“没想到花颜的儿子也能如此聪明,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南翼停住了脚步,眉心微动。
“我知道族长南翼和雪山女帝交好,我王妹,苍梧的王女花照仍在女帝手中迟迟不肯交还,她因为无知犯下了错误,不可饶恕,但请你替她向女帝求情,放她回来如何?”
南翼听到女帝时喉咙微微耸动,暗红色的眼眸噙着似笑非笑,嘴畔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缓缓而道:“好。今日立誓,誓死遵守,愿你定然如此。”
脚步声将至,南翼看着天窗下洒落的月光,消失在月色之中,好似从未来过。
“殿下,国主他,仙陨了。”战平鹰领着一众士兵找到了地牢,大剑一挥直接砍散了牢笼,垂手恭谨道。
七尺男儿,铮铮大汉此时声调调到了最低,含着无尽的愁容。
“战将军不必多言了,本宫已经知道了,父王那儿先劳烦你了。”花容一脸镇定,抬步从牢笼的废墟中踏了出来,眼角余光落在破碎的天窗之上,唇角轻轻勾起。
雪山。
“殿下就这么把人带回来了?”
“听说那人和原来的南翼公子长得一模一样,刚刚看到的时候还以为就是南翼公子呢,真是奇怪。”
“要我说,殿下和南翼公子不清不楚的,前几天才把人赶走,现在却又领了个长相相似的人进宫这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几个宫女在宫墙下窃窃私语,丝毫未曾察觉身后缓缓走来之人,以及在月光下拉得极长的影子。
“大家心知肚明的是什么意思?”一道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众人噤声,微微侧头看去。
只一眼,四处逃窜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