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颖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呢。”一侧的小宫女满是不解,目光紧紧盯着千刃殿的大门,无奈地瞥了瞥嘴。
“主子们的事情,我们怎么能知道呢。”
院内,繁星入夜,衬的那白玉的月盘也暗淡了几许,沈嘉素手持着一壶银盏雕花酒壶,眼眸朝着天际望去:“这星辰好像是那人的眼睛啊,不曾有怒火的深邃眼眸。”
她单手勾着酒壶,纵身跳到了院子中长势旺盛的梅树上面,不过一个动作,引得梅树倏倏落了一地黄嫩的花瓣,好似回到了春夏交替之际。
黄粱一梦一般。
“你说我都喝了这么多酒,你怎么还没化作酒仙来抱抱我啊。”沈嘉仰头喝下一口酒,整个人趴在树杈上,怅然若失,口中喃喃,从树上滴落下去的不知是酒水还是泪水。
白啼从苍梧刚刚回来便是看到了这一幕,他垂了垂眼眸,脸庞冷峻淡然还带着一丝不忍,自己用心守护的人,如今却为了另一个男人神伤,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带着刺骨的疼痛。
他伸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前,按了按,降落在千刃殿院内。
“春颖姐姐,那个不是白啼将军吗?怎么大晚上就闯入了殿下的寝宫,于情理不合吧。”宫内的侍女大多都是世家送来的小姐,自然身怀修为,一眼就认出了那飘若游仙,随风降落的白衣公子。
春颖转过身去,抬手就给了那宫女一巴掌:“你哪只眼睛看到那是白啼将军了,夜已深了,还不去值夜。”
“是。”那宫女捂着被打的红肿的脸颊,大气不敢吭一声,饶是自己是世家小姐又如何,在宫里,自然是贴身宫女的职位更重要一些,她可得罪不起。
她不甘心地看了一眼,低下头默默地离去了。
看到这幅场景,其余的一众宫女也各自找了借口,纷纷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春颖望着院中的一对璧人,低垂下眼眸,在寂静的深夜中让人看不清悲欢喜乐,也转身消失在门口。
“就算了喝了再多的酒,伤了再久的心,他还是走了,你又何必糟践自己。”白啼俯身拾起掉落在一地花瓣中的酒壶,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啊,古人常说,自作孽不可活,这下看来倒是个名言警句了。”沈嘉眼眸直直落在无边的星夜中,连头都没有回。
她是喝多了,但也是知道,此时站在树下的那人并非是自己等待的那人。
“你怎么无端说出这么让人神伤的话来,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九奈的性子。”白啼伸手一推,那酒壶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一侧凉亭中的石桌上。
“如今的我连我自己都好像不大认得了,又何况是你呢。”沈嘉眼眸虚空,只印的下漫天星空。
“我听虎头说,今日瑾月殿下回来了,你却避而不见,这是何缘故,我以为,她回来至少能让你开心些。”
白啼仰头看着躺在树杈上的一袭湛蓝衣衫,衣衫上绣着的银丝彼岸花生生刺痛了他的眼。
“是啊,她能回来我是该开心的,当初决定从天山下来,到雪寒宫一搏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找寻她,可是她如今回来了,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呢,师兄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有了,朋友也在,玉灵界也在,如今连妹妹也回来了,我却为什么不高兴呢。”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喃喃呓语:“虽然所有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完美的,可是,我的心好痛,你说,它是不是消失了,我是不是没有心了。”
沈嘉声音凄冷,身子一抖,直接从树杈上掉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白啼大惊失色,一个跃步伸手接住了从树上掉落的那抹身影,几个旋转将人缓缓放在一侧的石凳上:“师妹,你喝多了,我送你进去休息吧。”
他扶起一度悲伤的沈嘉正欲将其送到大殿之内休息却被她一把推了一边。
“师兄,你可知喜欢一个人是何滋味,而失去一个人又是何滋味,你瞧,这漫天的星辰好像是他的眼眸啊,我自以为高傲,自以为就算是离了他照样能做那个顶天立地的女王,以一己之力护佑万民。”
她颤颤巍巍从凉亭走到院中,眼眸紧紧盯着那漫天的星光。
“就像那个月亮一样,夜夜辉映,独自高悬,可是如今我才知,我错了,错的一败涂地,有些人,忘不掉,有些人,在心底啊。若是果真要舍弃,如鲠在喉,食之无味。”
白啼望着那个在院子中独自怅然的身影,沉吟良久:“我怎不知爱而不得的滋味。”
“师妹,你醉了。”他淡然一笑,俯身将那个落寞的女子一把抱起,朝着大殿内缓缓走去。
女子修长白嫩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眼眸含笑,脸颊在月光下更显朦胧:“臭屁鸟,你看,我喝酒也很厉害呢,可有资格当你这个酒仙的如意眷侣呢。”
随后便手臂一送,眼眸合起,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啼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仰头朝着夜空看去,星辰璀璨,月色清冷。
唯有那落了一地的金黄色的腊梅花显得格外凄凉,一阵夜风袭来,如落日残阳,消失不见。
只余一腔落寞。
徒增烦忧。
夜半阑珊,沈嘉只觉得口渴,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只觉得头沉重无比,像是灌了水一般,沉甸甸的。
“都是喝了太多的酒,竟然成了这幅模样。”扶着床榻上支撑着的木杆,勉勉强强站稳了些。
窗外凉风硕硕,猛地将窗子吹来,寒意肆虐,让她沉重的脑袋更为清醒了几分。
她走到窗前抬手去关,院子中腊梅树旁的红梅树上,一个暗红色的影子若隐若现,月光清冷,照在那红色的影子上也泛起了金色的光泽。
“这是?”她伸手扶额,揉了揉眼眸,那影子却又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怎么又不见了呢,我明明看见他就在那。”沈嘉面色慌乱,身上只着一件薄衣,纵身从窗子一跃而下。
那光泽分明是南翼肌肤在月光下折射才有的,自己怎么会看错。
“南翼,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