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站在山腰处,远远望着练武场上操练的各大家族送来的年轻子弟,眼眸中隐隐藏着暗淡。
只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今日风这么大,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也不让莲涡跟着,连件外衣也不知道拿。”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沈嘉却从中听出了些无奈。
南翼伸手为她披上一件短绒湛蓝斗篷,绕到她面前俯身,仔仔细细地系好了带子,还不忘将后面垂着的兜帽给她戴上。
这时有几个年轻女弟子从旁边的山道经过,发出刻意压低的惊呼声。
“南翼公子长得真是英俊,怎么不是我们山门的师叔呢?这样我也能拜到他门下天天看着。”
旁边一个女子捅了捅她的后背,“小声点,谁人不知南翼公子待在天山乃是为了我们天山的九奈师叔,你说话可要小心些。”
那姑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天真:“那又怎样,修真界都讲究双修,再说这双修又不是死规定只能与一人一起,若是我得了大运呢,这可说不准呢?九奈师叔怎么说也是上千年的人了,怎么会在乎这等情爱的小事呢。”
这时沈嘉从斗篷的的兜帽中露出头来,一把抓住面前偷笑的南翼,微微踮起脚尖,亲了他的侧脸一下。
侧过身子,出现在目瞪口呆的女弟子面前,惹得这几人如逃窜的野兔般飞快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原来他们的九奈师叔不但年龄大,还是个爱吃醋的人呢。”
南翼静静凝视着她,清晰地捕捉到,她仰扬起的眉梢之上的小小得意。
“你说谁是年龄大,你自己就是个老不死的,居然还敢厚着脸皮说我年龄大,若是那些痴恋的这副好皮囊的女弟子知道了你的真是年龄,岂不是要大惊失色,直呼老妖怪才是。”
沈嘉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面前之人的脸颊,面容变形,连嘴角都在撕扯下便的上扬了起来。
可南翼的眼角依旧笑容温温,抬起手来轻轻抚上沈嘉略带寒意的手掌:“好好好,我是个老妖怪,那你还不是看上了我,岂能跟那些目光短浅的女弟子想比。”
“这还差不多。”沈嘉这才收回了手指,却见南翼一侧的脸颊已然染上了红晕,“都说美人娇俏,一戳便能生辰点点红晕,今日一见,原来美男也能如此。”
站在两人身后的白啼,拉了拉身上的月白色斗篷,眉心微低,眼神掠过一丝落寞,虽然早已接受,但日日见着,却仍是煎熬。
素手掩鼻,轻咳了两声,打破了自己心中的清明。
“白啼师兄?”两人听到声响,回过头来,居然如此大意,连有人来了自己都未曾察觉。
沈嘉暗自埋怨了自己一句,从南翼背后轻轻拍了下,想必这人早已经知道白啼师兄站在后面了,居然不提醒自己。
南翼只是邪魅一笑,眉梢上扬,“既然白啼师兄前来,必定是商议山门大事,那我便回去了。”
沈嘉见南翼离去,眼眸微动,终究是没说什么。
毕竟他并非是天山门派之人。
“不妨事的,你留在这里也不碍事。”白啼觉察到沈嘉一抹而逝的落寞,犹豫了一瞬,还是一把拉住从自己身侧擦身走过的南翼。
南翼愣了一下,对上白啼淡然的双眸,释然一笑,“既然如此也好,正好红姬姑娘正在下面操练兵甲我也下去,看看这些新兵的成绩好了。”
他并不愿承这人的情,那日魔兵围剿天山之时,白啼眼眸中流露的可不仅仅是师兄妹间单纯的情意,那分明是对一个人的炙热之情,虽然他尽力隐忍,但眼底仍是带着一抹不甘心。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代我去试试这些新兵的水准,省的那些所谓的大家族不过是做表面功夫,只会送些根基差的弟子前来敷衍我们。”
觉察到气氛的微妙,沈嘉伸手轻轻推了把南翼的后背,将粘在他发间的碎叶取了下来,眼眸中带着小女人的温柔小意。
南翼并未转身,眼角只是淡淡掠过,这是小奈奈给自己的肯定,他当然得好好接下,噙着一抹笑意,朝着山下走去。
沈嘉两人一前一后朝着一处可供栖息的凉亭走去,还未走到,便见天空之上洋洋洒洒小小的六片雪花从空中落下,雪白轻盈地落在她的肩头,停住了脚步,她伸出手掌去接,不多时掌心便形成了小小的曾白茫茫。
湛蓝色双眸映着雪色更显幽静,银蓝色的发间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朱唇红艳似梅花独放,她站在白茫茫的雪幕中浅浅一笑,惊艳了时光,魅惑了苍生。
白啼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心中压制的爱慕无端升起,早就忘了自己曾经许下的誓言,只觉得周身如浮云于云端,生出缥缈恍惚之意。
“白啼师兄?”沈嘉在双眼无神的白啼面前挥了挥手掌,心中还在诧异这人是怎么了时候,面前之人猛然抓住了自己的扬起的手腕。
一向淡然的白啼师兄今日如此反常,被突然抓住,沈嘉只是面带不悦,还是忍住没有猛地挣脱开。
对待白啼师兄她一向当做哥哥来看待。
“白啼师兄是忘了今日来的目的了吗?雪都下大了,还是早些商议的好。”沈嘉的语气因不悦带着些凉意,与这漫天冰雪如出一辙。
白啼这才发觉自己的反常,自惭形秽,赶紧收回禁锢的手掌,“九奈师妹,我,我不是有意的,弄疼你了吧。”
说着俯身便要去查看沈嘉手腕处的伤势,她却将手紧紧缩在斗篷之中。
白啼面露尴尬,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走进了凉亭之中。
“不知白啼师兄此次想要商议何事?”沈嘉避开了刚才的尴尬,瞬间转移了话题。
“魔界正如师妹所说,已经大乱,但是泽漆势力是在深厚,饶是老魔尊也是压不住此人的烈性的,而我们兵力不足以和魔兵对抗,我倒是想起上次若寒风前来所说灵墟之地的魂灵军。”
“魂灵军乃是灵墟之主隐藏的军队,如今若雷晏大权在握,我们实在是不好下手,何况若是谈判,我们并无筹码。”
沈嘉听闻白啼的提议,眉心紧锁,对于若雷晏此人,她如今仍是看不出此人有何所求,高深莫测。
“我们其实还有一个筹码,可以试一试若雷晏此人。”
白啼望着亭外的风雪,眼眸中俨然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