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莲涡等人不知去向,沈嘉轻叹一声,剑气掀起废墟,探寻其踪迹。
乱夜纷飞,瓦砾扬起,灰尘弥漫四方,“咳咳。”南翼,白啼二人也转而醒来,入目便是一片狼藉。
“这,这是怎么回事?”南翼面色仍旧泛着青白,支撑着身子勉强站了起来。
白啼眉心微蹙,像是明白了什么,随着沈嘉的步伐前去瓦砾中寻人。
南翼顿了顿步子,紧追其上。
沈嘉素手掀开层层木板,在一个角落发现了白色的衣角,顿时惊喜,清理瓦砾。
“我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沈嘉抬眸去看,是一双星辰般的瞳眸。
她展颜一笑,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一阵疲惫之后,瓦砾之下的是白色衣衫的虎头身躯,细小的石子划破了他光滑的肌肤,却始终保持怀抱的姿势不曾变过。
怀中拥着的是浑身血污的莲涡,沈嘉顿了顿,连泪水浸湿了脸颊都不得知。
幽冥河畔,魔界。
碧绿幽暗的地界今日里确是漫天红绸飘荡,似在迎接什么欢喜之时。
一个幽深潮湿的房间里,不时传来笼子的撞击声和男人撕心裂肺的声音。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嘶哑过后,便是绝望般的呜咽,像是一首充满悲哀的离歌。
“哗啦。”一声锁链落地的声音,惊动了笼子里绝望之人的恐惧和期冀。
“谁?”
房门被打开,迎着微弱的亮光隐约可见来人身穿一袭暗紫色衣裙,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散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在眉尖染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不见底,眼角微微向上挑,笑容如黑夜般魅惑,额前有一块月牙形状,雕刻着神秘花纹的暗红色水晶,在暗夜中仿若噬其心智。
景棠之眼眸中燃起的希冀渐渐黯淡下去,他无力的瘫软在一角,听着夜风中送来的乐器声,一脸落寞,看向来人,“你来干什么,来看我一个将死之人的绝望吗?”
沈流云轻笑一声,看着牢笼中宛如植物般衰败的景棠之,“你为了个女人连入魔都肯,怎么如今就要拱手相让了吗?真是令人唏嘘。”
听着沈流云的嘲讽声在头顶响起,景棠之毫无波澜,“怎么?如今的我一无所有,拿什么与之抗争。”
“不是有句话说道,人活着便是争一口气,争与不争,一念之间。”沈流云拂袖而去,袖中却遗落了什么东西泛着莹莹光亮落到景棠之身侧。
随着铁门重新被关上声音,那莹莹光亮,在幽暗的空间中格外醒目。
“七音琴?”景棠之捡起光亮之物,口中喃喃自语。
一双漆黑落寞的眼睛中乍现暗夜之光,手中七音声起,万物皆可灭。
几声魅惑声起,伴着寥寥的琴声,牢笼尽碎,听到声响,外面守门的魔兵一拥而入,却被这琴声迷住,在泠泠的泉水声中,消逝在极乐之地。
“争与不争,一念之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那人。”沈流云青丝在夜风中扬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妖媚无骨入艳三分。
“那边便是你今夜要去的地方,切记,莫要意气用事,待沈瑾月独自坐在婚房时,你且悄悄劫下,否则,以你一己之力,难以成功。”
“可是,若是离开魔界,天下之地,有何我等容身之所。”
“待成功之后,渡河幽冥,前往苍梧即可,这是印信,你拿着便可出入苍梧王宫。”
景棠之接过,这乃是一枚貌似风信子形状的手牌,便不疑有他,收入囊中。
“我们并未交情可言,你为何帮我?”景棠之收下手牌,眉心微蹙,终于问出了心中所想。
“这个你不必猜疑,我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待你造成混乱,我要在混乱之中,劫走一个人。”
“对我来说,那也是个很重要的人呢。”
夜风吹起她的广袖,消失在暗夜中,景棠之看这人声鼎沸之处,背上的琴忍不住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瑾月,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你。”束发的缎带在风中飘舞,男子一双眼眸深邃带光。
“噼里啪啦”火花四溅,四周皆是嘈杂无章的声音,沈瑾月捏着喜帕的手指因过于扭曲,白的吓人。
“迎新人,拜天地,入洞房喽。”身侧传来喜婆的呼喊声,沈瑾月眉心紧闭,几滴泪花滴落在手背上,绽放无声的泪花。
见沈瑾月毫无动作,一道密语从耳畔响起,“你若是不好好听我的,你体内的焚天火不仅无解,连那个小子,你也休想再见到。”
隔音而来的是焚天的威胁声,沈瑾月的手紧了紧,终究是接过破风的手,下了轿。
几道仪式过后,沈瑾月自己囫囵之中,喜帕之下,面色惨白,丝毫不见新婚的喜气,犹如牵线木偶般,一动一扯。
“礼成。”在被人送到一处安谧之处后,四周嘈杂散去,只留下几个侍女在门外,窃窃私语。
“你们知道嘛,这位公主可是大有来头呢。”
“怎么说?”
“渡过这幽冥海,对面便是修仙之人所在的玉灵界,而这位公主便是玉灵界雪帝与焚天殿下的女儿呢。”
“焚天殿下不就是玉灵界来的吗?话说当年还是魔尊救了奄奄一息的他呢,后与护法幻灵姬结为眷侣,倒是成就了一段佳话呢。”
“什么佳话,都是骗人的,我听一些年长的老人说,焚天殿下那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将军,还是因为前程才附庸当时为了任务结过婚的幻灵姬,听说她那时还有一个儿子呢,还不是被焚天殿下追到手了,后来呢,你们这几年可曾听过幻灵姬的下落?”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销声匿迹了呢。”
“那可不是,应当是焚天殿下利用完了,就软禁起来了。”
“这种话可别瞎说,小心你的脑袋。”
在侍女的一来一去的交谈中,沈瑾月掀起头顶暗红轻纱,今夜正是十五月圆日,白玉般的圆盘,遥寄天边,清风徐来,吹起屋檐下灯笼的暗红流苏飘动,送来点点清亮琴弦之音。
守在门口侍女们的交谈声渐渐弱了下去,沈瑾月从衣袖中取出一把七星匕首,寒冷的刀锋在夜色中更显凄凉。
“瑾月,我来了。”刀锋还未入体,窗棂响动,眼前出现一个硕长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