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海上,潮起潮涌,白色的浪花翻滚着,海上一艘小船在上面悠然飘荡,形单影只。
“棠之,我是不是做错了。”沈瑾月蜷缩在一个角落,低声哭泣。
景棠之从船舱外走了进来,看着里面一身落寞的人儿,心中满是懊悔。
“瑾月,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如今我们还能去哪呢,但如论前路如何艰辛,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也能坦然面对,失去了一次便知得来不易。”
景棠之双臂拢住一身寒意的沈瑾月,他的眼睛如春日里还未融化的暖雪,闪亮,晶莹,柔和,晃眼,又似乎带不曾察觉的凌冽,唇色如温玉,嘴角微弯,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阳光般带着浅浅暖意。
沈瑾月双手紧紧抱住景棠之的身躯,他微微颤了颤,旋即恢复正常。
“你受伤了?”觉察到他的一样,沈瑾月眉心紧蹙。
“无妨,只是那个叫白啼的修为实在深厚,受了些轻伤,我体质便有着恢复能力,稍后吃些丹药便能好了。”
景棠之温然一笑,声音温柔。
沈瑾月眉眼中愁容未减,但听他这么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手掌轻柔的摩挲着他的脊背。
“船靠岸了。”觉察到海浪声渐渐微弱,空中一股烟火的气息席卷而来,景棠之的声音在沈瑾月耳边响起。
“这么快就到了啊。”沈瑾月缩回抱着他脊背的双手,语气中尽是落寞。
“是啊,一会儿见到焚天魔皇,还是要以隐忍为上,莫要以一己之力生硬对抗,否则我怕那梵天火。”
“我知道。”
景棠之见她答应,轻轻叹息,看着船外忽明忽暗的蓝焰,俯身走了出去。
“见过景护法,我乃魔将破风,奉焚天魔皇殿下命令前来接应公主殿下。”
刚一下船便见到一身着黑衣铠甲之人,身形魁梧,浑身罡气,话虽恭敬,但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蔑视。
这种情景他早就习惯了,听着几声碎步响起,回首间,便看到沈瑾月一袭浓密的银发挽成高鬟望仙髻,蓝色的盈盈双眸温柔缱绻,秀丽绝俗的五官,穿了一袭幽黑长裙,如夜晚般静谧神秘,瓷器一般光滑白皙的皮肤,面容冷峻,款款从船上踱步而至。
“拜见公主殿下。”破风虽对景棠之不甚恭敬,但沈瑾月确是名副其实的魔族公主,倒是还是有几分气势在的。
“你是何人?”沈瑾月黛色娥眉舒展若青山迤逦绵长尽是冷如月华,眼眸也瞬间化为寒冰般冷冽。
破风微微施礼,剑眉下的眼眸确是不曾离开沈瑾月的视线,“属下破风,奉焚天魔皇殿下命令前来迎接公主归界。”
景棠之退居沈瑾月身后,看着破风肆无忌惮的打量,衣袖下隐藏着的手忍不住攥成一团,连着指甲渗入皮肉之中,搅起了点点血迹,都毫无察觉。
“原来是破风将军,那便有劳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瑾月唇角扯出一道弧度,眼中仍是淡然。
魔界整日被黑云环绕,纵是森林之中也是暗夜精灵闪烁,给这幽暗的地界添了分生气,从幽冥海到焚天殿的路上,来来往往皆是巡逻的魔兵,看来是对这场战役有势在必得之心。
随着幽冥蓝焰的数量越来越多,眼前出现了一处高高而起的宫殿,矗立在暗夜天际之下,一路延绵的石阶,显示着宫殿主人的丰功伟绩。
三人款款踏着石阶而上,还未进宫殿便感觉到阵阵威压席卷而来,带着焚心之势。
“今日可是有旁人来了焚天殿?”沈瑾月感受到那气势来袭,心中犹如一股火焰灼烧着自己。
破风眉心皱起,眼睛回转,似乎在想什么,“属下临走之时,倒是挺守门的魔兵说,今日流云魔君好似渡过幽冥而来,不知是为何事。”
“流云魔君?”沈瑾月眼眸精光乍现,口中重复了一遍。
“就是玉灵界所称的云扶夫人。”破风见沈瑾月眼中疑惑,出口解释道。
“原来是她。”听到此人姓名,沈瑾月眼底暗藏着悄然绽放的血昙稍纵即逝,无人察觉。
“流云,你倒是翅膀硬了,居然还敢来找我借兵,玉灵界一半的天下交由你来掌管,你是不是忘了你母亲还在我的手中。”
大殿之上,遍地狼藉,酒樽中的香醇萦绕殿上,座上一人着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蓝眸子,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此时正怒气冲天手提一柄宽厚大剑,朝着地上的女子缓缓走来,剑锋拖在光滑的大殿之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萦绕在地上女子的耳际。
“流云,你可愿乖乖把玉灵一半的掌管权交给为父?”焚天手中剑锋直直架上沈流云白净的脖颈,脸上尽是玩味之意。
“父皇,你不去找若雷晏要,却只会欺负自己的亲生女儿,你这架子端的可真是稳啊。”沈流云眉眼中皆是不屑,嘴中吐出一口黑血,连连冷笑。
见焚天并无动作,她挣扎着身子,抬手抹去唇边血迹,眼角微扬,“怎么,如今他有魔尊傍身,你便惧了,想当年他可是母亲的私生子呢,如今还不是成了你动不得的人物。”
“想想我都替你蒙羞。”
沈流云信步走到一侧的座椅上,冷眼看着面前略带沧桑的男人。
“瑾月公主到—”殿外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焚天收起手中沉重大剑,从袖中取出一物扔到沈流云身上,拂袖冷脸走上了上首。
“以后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言论,否则,后果你应该知道。”
沈流云瞳孔紧紧盯着手中的发簪,脸色骤变。
沈瑾月面无表情踏进了这幽暗的大殿,对上了上首目光冷漠的男人双眸。
“瑾月见过焚天魔皇殿下。”低垂眼眸,不带一丝情感。
“魔皇殿下,这称呼真是生分,要不是焚天魔皇从我手中救出了你,现在估计早已成一缕青烟了吧。”
沈流云伸手把那支簪子插到发髻上,一张脸倾国倾城。
“想必您就是流云魔君吧,属下名唤破风,早就听过殿下威名,今日见到实乃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