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开始下降。
数字从15变14,再到13……
到10层。
电梯停了。
数字闪了几下。
变成一个没见过的符号。
扭曲的,日文和图腾的混合体。
电梯继续下降。
数字不再变,只有那个符号在闪。
叮——
电梯到底层了。
门开了。
不是公寓大堂。
一条狭长的走廊。
两侧墙壁上,挂满镜子。
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影。
背对着他。
李杭没出去。
猛地按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
他松了口气。
“再按一次开门键。”
冰冷的声音,在电梯里响起。
李杭猛地转身。
声音来自镜子里的自己。
身后那面镜子里的倒影。
那个“他”,正看着他。
眼角的血痕,更深更长。
李杭没说话,猛按大堂按钮。
电梯再次启动。
直接到了一楼大堂。
门打开,一切正常了。
大堂保安冲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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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气氛不对劲。
好几个人都挂着俩黑眼圈,哈欠连天,敲键盘的手都慢了半拍。
“怎么了这是?集体熬大夜冲业绩?”李杭随口问了句。
隔壁工位的女同事抬起脸,白得吓人:“你…你晚上没做怪梦吗?”
她声音发飘,“我天天梦见镜子里有东西盯着我…早上起来刷牙,老觉得镜子里那人不是我…”
另一个男同事猛地转过来:“我也是!昨晚梦见自己照镜子,镜子里那个‘我’,突然伸手要抓我!想把我拽进去!”
李杭后脖颈子有点发凉。
这不是巧合。
是那个“规则”在扩散。
“你们…收到过什么奇怪的短信没?日文的?”他问,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随意。
几个人互相看看,脸上都是惊疑不定。
最后,角落里一个戴眼镜的小哥举了下手:“我…我昨晚收到一条,日文的,找翻译软件看了下,说什么‘不要违反规则’…”
“我收到的说,半夜不让照镜子,会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另一个女声急促地补充。
事情比他想的还糟。
那玩意儿不光盯上他了,还开始往周围人身上爬。
午休。
茶水间没人。
李杭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压下那股子烦躁。
他抬起头。
水池上方那面擦得锃亮的镜子。
他差点没叫出来。
镜子里不是茶水间。
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日式神社的内部,光线昏暗,空气里飘着老木头和香火混合的味道。神社正中,供着一面样式古老的铜镜。
几个穿着白衣服的影子跪在镜子前,低着头,像是在搞什么仪式。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神社里那面古镜,镜面里映出来的,竟然是他现在待着的茶水间!
一个让人头晕目眩的镜中镜。
两个世界,隔着镜子,在互相偷看。
镜面,突然开始结霜。
白色的冰晶从边缘飞快地往中间爬,发出细微的、冰冷的碎裂声。
眨眼工夫,整面镜子都被霜盖住了。
霜层上,一根看不见的手指,慢慢划出一行字。
日文。
“ルールを守らなければ、镜の中の怪物があなたを取り代わります”
李杭不懂日文,但那股子阴冷恶毒的意思,顺着字迹直接钻进了他脑子里。
“遵守规则,否则镜中的怪物将取代你。”
胸口那道快消失的金纹疤痕,猛地烫了一下!
一股微弱却尖锐的能量冲进他脑子。
眼前的世界又变了。
金色和蓝色的线条交织,构成了茶水间的骨架。
镜子周围,那些规则线扭曲得不成样子,搅成一个缓慢旋转的漩涡,通向某个黑漆漆的、未知的地方。
“在这儿呢!”
真云鹤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李杭猛地回头,老道士风风火火地站在那儿,腋下夹着几卷看起来就很旧的羊皮纸。
“跟我来。”真云鹤压着嗓子,“王守棱那边有信儿了。”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小会议室。
真云鹤反锁上门,从那身脏兮兮的道袍里掏出一个用红布裹着的小盒子。
“老王又强行开了次金瞳,就撑了三秒,眼睛差点没废了。但他看到了这个。”
真云鹤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一小片碎镜子,也就指甲盖那么大。
李杭下意识伸手想去拿。
“别碰!”真云鹤一把拍开他的手,动作快得不像个老头,“这玩意儿邪性得很!”
老道士从兜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把那片碎镜子挑起来,轻轻放在会议室的桌面上。
“最新的马赛克污染点找到的,上面那股子能量波动,跟你说的镜子规则,一路货色。”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李杭盯着那碎片。
就算在会议室柔和的灯光下,那碎片也泛着一股子不自然的、阴冷的蓝光。
“小日子那边古代传下来的一种邪术,叫‘镜之法’。”真云鹤摊开一张羊皮卷,上面全是密密麻麻、鬼画符一样的古字和图画,“用特殊的仪式,把人的魂魄或者怨念强行塞进镜子里,再用镜子当跳板,把里面的脏东西投到外面来害人。”
他指着羊皮卷上一段文字,“这种术最阴损的地方,就是靠‘规则’来捆人,你越是想反抗,它就越强。”
“所以,那些规则…是咒语的一部分?”
真云鹤表情难看地点点头:“不止是咒语那么简单。更像是…某个老东西在扩张地盘。它用这些规则当钉子,一点点往咱们这边的世界里钻,想把咱们世界的根基都给撬松了。”
“老王怎么说?”李杭追问。
“他说,这次的玩意儿,跟上次那个硬冲硬打的‘规则吞噬者’有联系,但路数完全不一样。上次那个是强拆,这次这个,是搞渗透,从根子上烂起,更阴,更难搞。”
李杭突然感觉眼角那道伤疤一阵针扎似的疼。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
指尖一片湿滑。
是血。
伤口裂开了,正在往外渗血。
“不好!”真云鹤脸色瞬间变了,一把抓住李杭的手腕,枯瘦的手指铁钳一样,“它找上你了!”
几乎是同时,桌上那片碎镜子猛地爆开一团刺目的蓝光!
李杭眼角的血痕,也跟着亮了起来,蓝色的光芒在他皮肤下流动!
李杭一进办公室,就感觉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