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顿脸上青青紫紫的,右眼还肿起来,显然已经没了刚才的傲气。
但是还是想不通瑟拉芬娜,怎么会有这样的力气打他,怎么可能会有胆子打他。
奥斯顿艰难地手掌撑地,抬起一只手,指尖斜朝上方,指着娴都:
“你……你这是弑兄,你目无尊长!”
娴都只是皱眉,低头注视着颓败的奥斯顿,他就直接吓得将手缩回去,像是一个鹌鹑,抱住自己,缩小存在感。
“杀的就是你。”
“告诉你吧,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所有的,一切的,18年前的,18年后的,全都知道了。”
“知道先王后是怎么死的,她到底生了几个、是男是女,先王的遗诏,以及你的王位是怎么来的。”
奥斯顿不敢相信,拒不承认:
“胡说!”
“胡说?”娴都倒是被他不要脸的程度给整笑了,“这可都是你打算毁尸灭迹的前任王宫总管,告诉我的,他的心愿可只有一个呢——就是你不得好死。”
娴都揪起奥斯顿的头发,攥着他的头皮将他提起来,指着不远处的那个蓝色戒指:
“不用我多说,想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是什么吧。”
即使是头顶很痛,奥斯顿也扭头,拒绝说话。
“不说?好呀。”娴都拖着奥斯顿,来到戒指旁边,捡起来,就要往奥斯顿的手上套。
奥斯顿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本来精疲力尽的身体也瞬间挣扎起来:
“不……不!”
奥斯顿挣扎,娴都也松开手,让他的脑袋直接磕在了地上。
“咚——”
奥斯顿被这力道弄得快晕厥过去,但是娴都可不会这么便宜他。
娴都俯下身子,拍醒他,戏谑地欣赏着奥斯顿的表情。
“你这不是知道吗?你也知道这个戒指会攫取佩戴者的生命力,再经过你提前设置好的黑魔法阵,最终转化为这个国家的养料。”
“……所以你才断定‘我’已经死了。”
娴都站起身,一脚踩在醒来后,挣扎着想要往门那边爬去的奥斯顿身上:
“您还真是会算账——一边想和霍德华通过联姻来结盟获得兵力,一边想和海底巫师合作将‘我’的身体献祭给他,一边又不愿意放弃圣女的生命力延续自己的国运。”
“亏你也想得出来:先是将活着的公主送上船,还是霍德华护送的,出了事自然不能够怪你。”
“上船之后再榨取掉最后一丝生命。接着按照你既定的路线,前往海底巫师所在的地域,将已经死掉的身体交给他——反正他也没要求人是活着的还是死掉的,不是吗?”
“等到传来船翻的消息时,再向霍德华国王哭诉,依旧借来兵力。”
“啪啪啪——”
娴都鼓掌,感慨:“真是天底下最会算计的商人,一举多得啊。”
“但是没想到船提前翻了,‘我’也没死成,你没确认好海难消息,还得罪了海底巫师。”
见抵赖不了,奥斯顿嘴硬道:
“你也是为了卡佩做贡献了。”
“做贡献?哈——”娴都冷笑。“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吧?瑟拉芬娜何时同意过联姻,是你将她快抽成了人干,没力气反抗,才送上船的,还对霍德华国王说什么自愿联姻,你真是好大的脸啊!”
奥斯顿注意到娴都说的是瑟拉芬娜,而不是自称我,才反应过来:
“你……你不是瑟拉!你是魔鬼!”
“binggo!”娴都打了个响指,“答对啦,可惜没有奖励。”
“我确实不是瑟拉芬娜。是你杀了她,亲自招来了我这个魔鬼。”
奥斯顿僵直脖子,恐惧到了极点,身体也在不住地抽搐。
“额……要不这样好啦!”
娴都又重新俯下身子盯着奥斯顿,露出很甜美的微笑——如果忽略她现在身上都是奥斯顿的血的情况下。
“我亲自送你下地狱,不用谢。”
娴都剜了他一眼,从衣袖中抽出匕首,低头,指尖划过刀刃,弹了一下:
“对了,你想做这一切不都是想要洗清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成为卡佩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国王吗?放心,我会将一切都如实让史官记录,再印成小册子,让你的事迹编成歌谣,传唱到整片大陆。”
“你不就是想名垂青史嘛,我当然要满足你的愿望!”
……
娴都双手拉开门,夕阳的暖色余光照在她的脸上。
娴都舒服地眯起眼,感觉到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的诡异感减轻了一些。
但是还是有一些“顽疾”。
但是落在一直站在寝殿外,焦急等待还时不时听到殿内传来国王哀嚎的大臣眼中,却是另一番意味:
年轻刚从外国联姻失败的王储,全圣教最纯洁的圣女,满身是血地打开房门,眯眼看着他们,还毫不在意地揩去脸颊上溅上的鲜血。
仿佛这是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而这鲜血的由来,则是趴在地毯上,瞪大着双眼,已然没了气息,死不瞑目——
赫然就是他们的国王,本该有所好转,但还在养病的奥斯顿。
毫不遮掩。
娴都嫌弃地擦掉溅在自己脸上的血,对站在门口的大臣说:
“卡佩第一百零七代国王奥斯顿一世,因18年前杀害先王后和王嗣,畏罪自裁。”
“怎么可能……”
有性急的武将冲上前想与娴都理论,但是被同伴拉住,其他人也冲他摇头。
娴都用帕子将手简单清理了一下,双手抱臂,但是还能隐隐约约看出上面曾浸满了鲜血。
娴都则是扬起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怎么,有异议吗?”
底下的人都不敢吱声。
娴都又朝一直守在大门处的尤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外面,传信给圣殿找教皇说继位的事情。
尤里理解了娴都的意思,但是蹙眉,眼神中明显透露着不认可。
可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他还是悄悄地从人群后面绕行,前去向圣殿报信了。
娴都知道和这些人正面起冲突没什么好处,所以也打算等到尤里搬来救兵再逼他们就范。
本来娴都计划是等到奥斯顿咽气的时候,自己熬死他。
奥斯顿,熬死蹲。
这样能够名正言顺地继承,但缺点是不知道要等多久。
可是在从前任王宫总管口中得知当年的真相后,娴都身体内部就涌起一股冲动,等到反应过来,或者说理智重新占上风的时候,奥斯顿已经半死不活了。
与其让他留下来再生出什么变故,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所以娴都结果了他。
——当然不是一死了之,那样太干脆了。
娴都放了他的血,让他一点点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也是当时划开的时候,时间长不用刀,手法有些生疏,才溅了自己一身血。
……这还是娴都迅速躲开的结果。
现在娴都却是在等教皇那边的人过来,好形成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娴都懒散地靠在门上休息。
这要放在以前,绝对有礼官过来告诉她不能这样。
但是时过境迁。
现在,她就是整个王国的规矩。
那些官员见到了娴都比奥斯顿更凶残的一面,也不敢轻举妄动,目不斜视,生怕和这个煞神对上视线,下一秒就失去了小命。
“王后到!”
西维亚在侍从的簇拥下来到国王的寝殿。
虽然之前她在贵族中的地位不高,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只要她说不,娴都的继位就可以拖延下去,直到这些贵族推举出一个更合适的继位者。
所以这些贵族大臣在看到西维亚的时候,就像闻到了肉味的疯狗,一拥而上。
西维亚保持着得体的表情,耐心地听完这些人左一句右一句的控诉,了解完事情的经过,也知道了自己丈夫的死讯。
她的平淡的目光,越过人群,和娴都对上。
她穿过人群,来到娴都身边,嘴边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时娴都也看到了遥远的殿门外,教皇正带领着一众教徒匆匆赶过来。
不过王后已经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