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终于成功诞下了一位皇子,二皇子取名为宗政稷安。
只这二皇子小脸苍白,气息微弱,看起来体质十分孱弱。
太医们神色凝重,女官们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夜聚在一起,仔细商讨着适合小皇子婴儿时期的养护方之法,力求能让小皇子健康成长。
皇后在历经生产的剧痛之后,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
她躺在床上,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静静地任由侍女们细心服侍着。
细密的虚汗不断从她苍白的额头渗出,浸湿了鬓边的发丝,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极为艰难。
皇帝得知了皇后和小皇子的情况后,心中满是心疼与牵挂。
于是当即下了一道旨意:各宫嫔妃三日后再前往皇后寝宫道喜,在这三日之内,任何人都不得打扰皇后休息,务必让皇后能够安心调养身体。
夜色如墨,微风轻拂宫檐下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云珊匆匆赶回了琉华宫,宫灯的光影在她的步履间摇曳。
琉华宫中,一进殿内,云珊便将皇后产子的详细情形,一桩桩、一件件,细细说与林钰听。
林钰微微前倾着身子,神色紧张,眸光中满是关切,认真聆听着每一个细节。
“多亏有你在皇后身边照料,那时我生产之时,看到你在身旁,心里便安稳了许多。”
林钰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重要之事,秀眉微蹙,又补充问道:
“你独自在凤仪宫时,可曾遇到什么不妥之处?”
云珊微微欠身,恭敬答道:
“奴婢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特地将身上所有物件尽数摘下,连袖口也仔细扎紧了。若是有人试图往奴婢身上塞东西,必定会一目了然。奴婢自始至终都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懈怠,身上并未出现任何异样。”
林钰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轻声说道:“你办事我最是放心,稳妥周到,从不出错。”
林钰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拍了拍云珊的手,目光柔和地问道:
“云珊,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这漫漫人生路,总不能一直困在这深宫之中。”
云珊微微一怔,抬眸看向林钰,轻唤了一声:“主子?”
林钰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可别像云锦那般,为了陪我,一辈子不嫁人,把大好年华都耗在这宫里了。这青春时光转瞬即逝,该有自己的生活。”
又打趣道:“你若是哪天要嫁人,本宫还会给你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云珊缓缓低下头,几日前公主风光下嫁到了李府。如今公主与驸马想必正过着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美满日子吧。
她微微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
“主子,您是知道奴婢心思的,现在也不想其他的。只是有一事,奴婢一直想寻个时机向您开口。奴婢斗胆,盼着日后能求您开恩,消了奴婢的奴籍,有个自由身。”
林钰看着云珊,眼中满是理解与疼惜,笑着说:“你对我忠心耿耿,这些年尽心尽力,待我这边空了,便走个章程放你出宫去。”
云珊忙不迭地摇头,神情急切,眼中满是担忧:
“主子,您如今身处这暗流涌动的后宫,周围危机四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知何时会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盯上。虽说您聪慧过人,行事稳妥周全,但奴婢实在放心不下就这么离开您。在您在这后宫再无后顾之忧之前,还请主子恩准,让奴婢再多服侍您几年吧。”
用过晚膳,柔和的微光透过窗棂洒进琉华宫。
乳母小心翼翼地抱着大皇子走进殿内,林钰脸上瞬间洋溢起温柔的慈母笑意,眉眼弯弯,正轻声逗弄着怀中的孩子,眼中满是疼爱。
就在这时,心青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琉华宫的门前。
林钰听闻通报,忙吩咐云锦将心青请进殿来。心青身后跟着四个小太监,他们手中皆端着精致的托盘,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物件。
心青盈盈下拜,声音清脆悦耳:“皇后娘娘一缓过劲来,便立刻差遣奴婢前来,向林妃娘娘代致谢意,感谢娘娘当日的出手援助。”
她目光示意身后的小太监,接着说道:“这些谢礼皆是皇后娘娘的陪嫁珍品,承载着娘娘的心意,还望林妃娘娘千万不要推辞,务必收下。”
林钰略作思索后,朝云锦轻轻点了点头。云锦会意,面带浅笑,恭敬地向心青福了一礼,随后从太监手中接过了那些谢礼。
“不知皇后娘娘如今身体可已无大碍?”林钰眼神中透着关切。
心青神色恭敬,轻声回复:“娘娘诞下皇子,耗费了大量的气力,身子着实虚弱。太医叮嘱,还需静心调养些时日才能彻底恢复。”
林钰轻轻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随后转头吩咐云锦取来一只珍贵的千年老参,这是林骁从边境辛苦带回的珍品。
林钰将老参递给心青,柔声说道:“这千年老参滋补功效极佳,你带回去给皇后娘娘,希望能助娘娘早日康复。”
心青谢过林钰后,便带着小太监告辞离去。待他们走后,云锦依照往常的习惯,仔细地检查了皇后赏赐的每一件物品,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小心地将它们妥善收了起来。
三日转瞬即逝,各宫嫔妃依照皇帝旨意,前往凤仪宫向皇后与新生的二皇子拜贺。
一时间,凤仪宫内满是珠翠摇曳、笑语盈盈。待这场热闹的拜贺之礼结束,众人相继散去。
皇后却轻声唤住了林钰与云珊,声音温和:“妹妹,留步。”
林钰与云珊停下脚步,转身面向皇后,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皇后浅笑着,目光落在云珊身上:
“妹妹,你身边的这个丫头,可真是出挑。司药局看上了她,奉御大人特地来向我要人呢。我想着她是你身边得力的人,便说一定要先问问你的意思。”
云珊听闻此言,瞬间愣住,大脑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开始努力消化皇后的话。
林钰的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轻声问道:“娘娘的意思是,云珊竟有资格去司药局做女官?”
皇后微微颔首,笑容里带着疲惫:
“只要你们主仆二人愿意,我便破个例,允你这婢女直接改良籍,去参加冬日的女官考试。至于能不能成为女官,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与造化了。”
林钰闻言,惊喜地看向云珊,此时的云珊还呆愣在一旁,完全忘记了回话。
林钰瞧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替她开口:“如此,便谢过皇后娘娘的恩典了。”
云珊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给皇后和林钰跪下,郑重地行了个大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与感激:“谢皇后娘娘大恩,谢主子的抬举!”
自那日后,云珊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每逢轮休的夜晚,她都会在灯下埋头苦读,那跳跃的烛火映照着她专注的面庞。林钰也十分体谅她,刻意减少了她的琐事,还着人为她换上了上好的琉璃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