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对于叶宴臣来说,无疑是其上位后最为艰难的时刻。
南方之地,洪涝灾害如猛兽般肆虐,滔滔洪水仿若脱缰的野马,奔腾呼啸,所到之处,无数良田被无情吞没,百姓的家园在瞬间化为乌有。
然而祸不单行,紧随其后的疫病,宛如一片浓重的阴霾,毫无征兆地笼罩了大地。
本就因洪涝灾害而满目疮痍的南方地区,更是雪上加霜。
朝堂之上,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势,朝臣们却争吵不休,各执己见,为了各自的立场和主张争论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一方主张先全力救灾,调配大量物资和人力奔赴南方;另一方则认为应优先控制疫病,防止其进一步扩散,双方僵持不下,纷争难以平息。
叶宴臣站在风口浪尖之上,面对着天灾人祸的双重夹击。
在这艰难的时刻,他逐渐对于太后争权的局面失去了耐心。
长久以来,太后在朝堂上的势力盘根错节,时常干涉朝政,使得他在推行政令时多有掣肘。
如今如今,国家正处于危难之际,他深知不能再让权力争斗阻碍国家的救援与发展。
自圣上的圣方昭示天下,并成功拯救了千万百姓的性命之后,消息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
一时间,许多秀才学子纷纷挥毫泼墨,写诗称赞圣上的英明与仁慈。
这些诗作如雪花般纷飞,在民间广为流传,叶宴臣也因此逐渐赢得了民心。
看着百姓们对自己的支持与拥护,他敏锐地察觉到,与太后争权的时机正逐渐成熟。
今日,便有近臣奉上诗集,叶宴臣随手翻阅,诗中对他的赞誉之词映入眼帘。
他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陆舒瑶。
若没有陆舒瑶的聪慧与协助,他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抢占与太后争权的先机的。
与朝中近臣议论完朝事,已经临近午膳时分。
叶宴臣留了几个近臣一同用膳。
他看着桌面上摆满的珍馐美馔,脑海中却浮现出陆舒瑶的面容。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在桌面,毫不犹豫地指着其中几道菜,吩咐道:“金镶玉翡翠羹,牡丹酥。这些菜送去玉瑶殿,给陆美人。”
元怀连忙应下,随即指挥宫女们将御膳用精致的食盒一一装好。
宫女们跟着他出了宫殿。
元怀叫来自己的徒弟元术,说道:“你去跑一趟,务必将这些御膳及时地送到陆美人手中。”
元术提着食盒,穿过长长的宫道,心中暗自感叹陆美人的得宠。
玉瑶殿殿前的花木修剪得整整齐齐,几株玉兰树正开得繁盛,洁白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元术踏入殿内,只见陆舒瑶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神情专注。
她身着淡紫色的宫装,衣料轻薄如烟,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来,见是元术,便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如春风:“公公,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元术连忙上前,恭敬地行礼道:“回美人,皇上特意让奴才送来几道御膳。”
陆舒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轻声道:“皇上日理万机,还惦记着妾身,实在是让妾身受宠若惊。”
元术将食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顿时香气四溢。
两道精致的菜肴映入眼帘。
陆舒瑶看了一眼,笑着道:“都是我喜欢吃的。”
元术听了心里也惊。
他还以为陛下只是随意点了两道女儿家爱吃的菜式,没想到居然是陆美人喜欢吃的。
看来陛下对陆美人,真是格外的上心。
“元公公辛苦了,替我谢过皇上。”
元术连忙摆手,笑道:“美人言重了,这是奴才分内之事。皇上对美人如此宠爱,奴才也是替美人高兴。”
陆舒瑶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只是吩咐身边的宫女:“去取些银子来,赏给元公公。”
元术连忙推辞:“美人不必如此,奴才不过是跑个腿,哪敢受赏。”
陆舒瑶却坚持道:“元公公不必客气,这是我的心意。”
元术退下后,陆舒瑶移步至桌旁,看着桌上的金镶玉翡翠羹和牡丹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轻轻坐下,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金镶玉翡翠羹,翠绿的汤汁裹挟着嫩白的豆腐,入口即化,菠菜的清香和豆腐的嫩滑在舌尖交融,可刚咽下,她却感到一阵莫名的恶心。
她以为是自己吃得太急,便放下汤匙,稍作休息,又拿起一块牡丹酥。
牡丹酥层层酥脆,内馅的豆沙绵软香甜,可这熟悉的美味此刻却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她强忍着不适,又吃了几口,可那种恶心的感觉愈发强烈,她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点心。
陆舒瑶只觉脑袋昏昏沉沉,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心中暗觉不妙,便唤来贴身宫女,声音虚弱地说道:“我身子有些不适,你速去请御医来。”
宫女见她面色苍白,神色慌张,不敢耽搁,匆匆跑了出去。
不多时,御医匆匆赶来,他神色凝重,快步走到陆舒瑶面前,先是恭敬地行了大礼,而后坐在一旁,为陆舒瑶仔细地诊脉。
陆舒瑶靠在软榻上,眉头微蹙,心中满是不安。
御医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久久没有言语,陆舒瑶只觉得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
终于,御医抬起头,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他再次跪地:“恭喜美人,贺喜美人,您这是有孕了!”
陆舒瑶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后眼中涌起一层雾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喃喃道:“我……我有身孕了?”
宫女们听到这个消息,也都喜出望外,纷纷跪地,向陆舒瑶道贺。
陆舒瑶对转头郑重对御医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还望御医不要声张,先告知皇上。”
御医领命而去,陆舒瑶坐在软榻上,心中五味杂陈。
她居然有孕了!
这是她活了两辈子的第一个孩子。
但是如今政局未稳,她心里难免不安。
沈家人,可能接受这个孩子?
她心里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又有对未来未知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