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新年将至,异族人也将学堂放了假。
这地方跟以前见过的新年不太一样,虽然是冬季,却没有一丝冬色,整个世界还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阳光正好,所有人四处行走时也没有裹着厚厚的棉服。
不过除了异族人的聚居区,其他的地方年味也一样的浓。
这个时候也是所有华族人信念感最为浓厚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我更能感受到自己和这片土地的牵绊有多强,像是有一股股丝线一般将我和这片土地绑在了一起。
瞧着千家万户都是一片喜庆的颜色,我坐在了海滩边,想起了师父他们。
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在庆祝新年吗?
远处走来了几个异族人,不知道在讲着什么,我赶紧躲在了一旁的废船里屏息听着他们的谈话。
凭借着最近新学的异族语言,大概拼凑出了一些信息。
大概就是他们的国王很愤怒,通过了什么决定,要对这里发起战争。
听到这里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就算是身处在艳阳高照的天气里,却仿佛是严寒的冬日,一股冷意从脚底蔓延至头顶,待他们走远我也似被冻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等我终于能够挪动脚步的时候,我拼着一身修为向着广府的方向狂奔而去,就算是课程没学完也算了,一路上脑袋里都在疯狂思考着怎么提醒林大人和广府的人撤离。
而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天道似乎用着雷鸣声威胁着我不要插手。
我狠狠地咬着牙继续向前狂奔,而几道雷电劈在了我踏出的脚印上,闪起巨大的火花。
也是终于到了有普通人居住的区域,他也终于停下了落雷,闪电在云层里憋了一会儿,化作倾盆大雨砸落在了我的脸上,随着狂奔的脚步,逐渐模糊了我的视线。
周围的人们都纷纷带着一脸团圆的喜意,躲进了一旁的屋檐下,互相问候着,不一样的吉祥话都往耳朵里钻。
广府城内就算是被大雨冲刷也掩盖不住这新年的氛围,但这也只限于民众之间,他们似乎以为这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就算是借着道路两旁的房屋乞讨抱团取暖的流浪汉也捧着不知道谁散的干粮大口地啃着。
府衙里这时却是烛火点满了,议事大厅里却坐满了穿着官服的捧着厚厚的一叠纸在激动地讨论着什么,坐在最上方的还是熟悉的林大人和这里的地方长官。
我隐去身形纵身跳到房顶,再一次模仿着楼顶的石刻小兽趴着看着底下的动静。
朝着他们手中的一叠纸仔细瞧了瞧,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也不是一无所知,这些赫然就是我自异族人学堂见过的船舰的图纸。
而他们讨论的竟也是异族人预备攻打的消息,虽然这次白白耗费了一些修为狂奔回城,但总归知道了他们已经有了准备,也是好事。
而风雨也在此时停了下来,乌云散去,露出了躲在后边的月亮。
为了更好的观察天象,我趁着夜色,从府衙静悄悄地离开,朝着那座塔走去。
塔顶的瓦片因为刚刚下过雨的关系,潮湿得有点滑脚,跳上塔顶比前一次困难了许多。
天色也因为刚下过一场暴雨的关系,显得清晰了许多。
星象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我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一般,喘不过气来,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这场浩劫不再到来。
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是一些官兵举着火把巡视着停满了正在改造的船舰的码头,大家都是一脸严肃,与城里的百姓们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年很快就过去了,这里下雨也下得更频繁了些,我每日都会花时间观察着船舰的改造,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自府衙带着有着特殊花纹的木盒骑着马向北狂奔,再过一段时间再带着木盒骑着马狂奔回来,溅起点点泥花,官道两旁的树根处都被糊了厚厚的泥水。
城里的氛围也日渐紧张起来。
随着雨水越来越少,烈日高悬烤干地面的时候,春天也快结束了。
远处的海面波纹骤起,层层叠叠地朝着海岸边涌来,而在这片海浪的后面,出现了一些只在书本里见过的船舰,它们扬着高高的桅杆,驾着数不清的大炮朝着我们的海域蜂拥而至。
好在林大人他们提前就做好了准备,坚守着阵地,勇敢地迎战。
此时整个入海口都是密布着异族人的船炮,爆炸声在海面阵阵地响起,而城内的民众也不敢有懈怠,各个都举着能拿在手里充当武器的东西,自发地在城里与守城的官兵们巡视着住宅周边。
远处的海面随着巨大的爆炸声扬起了黑烟,遮天蔽日。
不同寻常的气息自远处海面传来,既不是这些大炮在发射了炮弹以后的火药味,也不是收拾羊角怪时从那洞底传来的腥臭味,这味道很熟悉,绝对不是普通人的味道。
我仔细嗅了嗅,辨认着这味道传来的具体方向。
眼瞧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海面的战事陷入了焦灼,这味道越发的近了,而远处最大的船舰上有一个穿着黑色短袍的男人捏紧了胸口的挂坠,嘴里念叨着什么,因为隔得太远了听不清,而我学习异族语言没有多久,没办法分清楚他的口型。
但我能够肯定的是一件事,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之间的战斗如果有修行人士作为侵略方参与那就是作弊!
我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朝着那些船舰的方向游了过去。
这时水下已经看不到多少生物了,大概是因为被海面的战事惊吓都游去了更远的地方。
已经快接近了这些船舰,在游动的同时还要躲避着自海面投射进入水里的一些炮弹,头顶的发包已经散开来,在海底的巨大波动中头发被搅乱,似乎是想要将我的眼睛蒙住,一股脑的全朝着我的脸上糊了过来。
在又躲避了不知道从哪里投射过来的炮弹以后,我终于到了这气味最浓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