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有些沉重,看了看天色,夜已经很深了,城门紧闭,城楼上巡逻的值班士兵走来走去,看来今晚是真回不去了。
还好离开前在房间里做了个障眼法,应该也不会被李叔他们发现我出去了。
观察了一下周围,找了一棵大树,跃到树顶上打坐。
今晚大家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第一次打坐的时候迟迟无法入定,脑子里思绪好乱。
每次遇到想不通的问题,都会缠着师父他们解惑,不然就是随机缠着石窟里醒来的师兄们。
这次只有我一个人了。
师父你们在哪里啊?
第一次产生了委屈的情绪,瘪了瘪嘴,索性还是闭上眼睛从头到尾开始背经书让自己能静下心来。
一夜过去,听到城门慢慢推开的声音,我睁开眼,跳下树,混入排队入城的人群里回了城。
匆匆回到了房间里简单收拾好,我装作刚起床的样子开始忙活。
今天来酒楼的人多了起来,大家眼底的青黑也好了很多。
李叔一边打着算盘一边感叹着:“感谢祖宗,昨晚总算没有闹腾了,希望以后都平平安安的啊!”
我背过身,扯起了一抹无奈的笑容,这怎么突然被涨了辈分。
不过快了,该平安的人都快能平平安安了。
第六个夜晚也安安静静地过去了,所有人都以为没有事了。
沈府和张府也开始放松了警惕,进出的人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沈府也就罢了,张府好像真的遗忘了有这么个女儿的存在,头七都没有请人办法事。
也许他们真的认为这是个污点已经被擦除了吧,又或许是因为怕办了法事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了他们的真面目。
明明他们请来的僧人道士都还留在他们府里好吃好喝的供着。
虽然安静了两个晚上,但是店里的生意还是有些冷清。
我早早地干完活,再把这几天练的字给到了李叔。
“你们几个一会儿回房了早点睡觉,别听到点响动就起来。”李叔接过字帖叮嘱着。
我装作乖巧地应着,也不知道李叔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等到夜色很深了,我打坐念起法诀,布置好障眼法,让元神出窍,从窗户翻了出去,一点点地跃到了沈府主屋楼顶,蹲在脊兽后面。
远远地瞧见新娘的魂魄已经站在沈府院外开始敲门了。
沈府主屋里,沈家一家人被围在了中间,四周全是念经的声音。
只看到一个山羊胡子的道人对着沈家老爷说:“别担心,只要没有家里人给她主动开门邀请她进来,门神画贴上去了,她进不来,过了今晚就好了。”
这可不见得。
还没等我吐槽完,已经看到新娘举起了令牌。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沈府大门缓缓打开来。
举起长棍的家丁尖叫着四散而逃,强装镇定的管家一边发着抖一边呵斥着让他们不许走。
当新娘走进沈府的门这一刻开始,她幻化成了过世时的模样。
连走过的路都要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
也没搭理被吓得跪了一片的管家和家丁,她一路走到了主屋门前。
沈守元双腿已经抖得站不住了,抓着旁边的小厮挡在身前,也怕自己倒在地上。
这些人可真奇怪,又要干恶事,又怕被报复。
“沈郎,”她掐着嗓子对屋里喊着,手里还握着一团血肉,滴滴答答向下滴着血,“你的孩子,你也不要了吗?”
沈守元直接跪了下去,捂着头大喊:“求求你不要杀我!”
她也没管他的反应,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话。
她是被允许上来复仇的,其他的修行人也拿她没办法,再加上魂魄被我加固过,所有人开始颤颤巍巍向后退着。
终于在反反复复的追问下,沈守元的下半身漫出一片水渍,扑在地上大喊:“是我不该想着用贞节来拿捏你,是我不该害怕父亲惩戒不敢承认孩子是我的,我是畜生!我是畜生!”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扇自己的脸。
沈父一脸震怒地看向沈守元,这才明白整件事的元凶竟是他平时看起来最为老实听话的儿子。
沈母大叫一声,跪倒在地抱住沈守元,两个人一起在沈父挥起的鞭子下嗷嗷惨叫。
“定是这贱人先勾引守元!”沈母挣扎着起身,向沈父求饶,“不然她怎么会在婚前失贞,怀上孩子。待到这孩子出生时,怎么和人解释?”
我没忍住掏了掏耳朵,怕是自己听错了。
新娘蹲下身,凑近沈母和沈守元,淌着血泪咧开嘴一笑:“是吗?”
沈父吓得连连后退差点连手里的木棍都没拿稳。
“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们去下面还有的辩呢。”说完她将脸凑得更近了,血都快滴在了这母子身上。
沈守元似乎发起疯来,把沈母一把推开,指着新娘大喊:“都是你,如果你一直乖乖等着嫁人相夫教子,而不是想去当什么女官,我也不会给你下药想让你认命!怎么就会怀上了孩子,你不死难不成等孩子出生时家里问起说是我在婚前忍不住下药奸污了你吗?”
听着听着我的拳头已经不自觉地握紧了,一直在心里念叨不要介入别人的因果不要介入别人的因果。
可能是不想再拖延时间了,而沈守元也已经承认了自己做的畜生事,新娘直接出手抓向了沈家三人,那些僧人道士听了事情原委,有的闭着眼睛坐在原地念经,有的还拿起法器想进行阻挡。
但都没有用,眨眼间沈家一家三口原地毙命,后面的妾室庶子庶女们尖叫着抱成一团。
她也没管其他人,转头就向娘家走去。
这一家三口的鬼魂从身体里脱离开来,浑浑噩噩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立马有锁链从虚空中冒出来将他们捆了起来。
不多时,张府也响起了尖叫声。
我等了一会儿,看到新娘自己走了回来。
“你终归没有动手。”我走到她面前。
“我终归是没狠得下心,”她自嘲地一笑,“毕竟是这辈子的生身父母,十几年的疼爱也做不得假。”
“恨吗?”我有点好奇。
“恨的,恨他们不相信我,恨这世道。”说着她变化了身形,变成了还在娘家的打扮,还是一个清清秀秀的小姑娘。
“没关系,等他们下去后有罪也是要判的。”我牵起她的手,“我陪你走一趟吧!”
她温温柔柔地笑起来点点头。